蕭沉玉飛身踢翻一人,又與另一人短兵相接。
盡管上臂傷口還在汩汩流血,他卻像察覺不到痛一般,出招淩厲,眼神狠辣。
可……以一敵二,終落下風。
他豎刀格擋著殺手彎刃,被那弧刃鉗製,一點一點逼近頸項。
另一人看準時機,雙麵刃直刺而來。
“蕭沉玉!”
蕭音驚呼一聲——
隨之冰涼的觸感,伴隨著血滴落地的聲音……
這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蕭沉玉意識恍惚一瞬,那雙麵刃刺入更深!
他一個踉蹌,手上力道不支,被彎刃劃破前胸……
“蕭沉玉……”
蕭音再難作壁上觀了,忍著腳踝疼痛,快步跑過來。
撿起一把殘刃,將人護在身後。
“住手,我命令你們住手!”
眼淚不知何時已遮住她的視線,柔弱得連嘶吼也顯得這樣無力。
“小姐……”
蕭沉玉強支著沒有失去意識,撐著刀穩住身形。
“小姐……把我交出去吧……”
這樣,自己就算死了,也是安心的。
蕭音卻不住搖頭,哭得小臉上都是眼淚。
“不行……他們會割掉你的腦袋……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OOC被係統懲罰了……
心好痛……
她不敢想那個畫麵。
會心痛到無法呼吸。
蕭音的聲音,忽遠忽近,但幸好……
蕭沉玉都聽見了。
他虛弱地笑了聲,被開了口子的胸腔,隨之劇痛不已。
他是有些想不通,人都死了……
割掉了腦袋又有什麽好怕的……
可是,顯然小姐不想,她不願意他變成一個無頭鬼。
他向來是最聽小姐話的,小姐不願意,他便不能死。
費力拔出長刀,身形一晃,向蕭音撲了過來。
蕭音下意識鬆開手裏的殘刃,想要去接住他。
他卻忽然身形一轉,長刀抹了蕭音身側之人的脖子!
溫熱腥鹹的鮮血,自那人頸間噴湧而出,蕭沉玉足跟一轉,背身為蕭音盡數擋下。
借力斜劈,將手持弧刃還在呆愣之人,砍殺在地!
一套動作,不過瞬息之間,便斬殺兩人。
蕭音還不知該是驚訝,還是恐慌,蕭沉玉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眼還睜著,血卻大口大口湧出來!
蕭音嚇壞了,一時手足無措。
蹲坐在他身邊,都不敢碰他。
“蕭沉玉……蕭沉玉……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我好害怕……”
眼淚簌簌落下,她卻渾然不覺。
隻看著他滿身傷口都在汩汩流血,慌慌張張不知該去捂哪一處。
“小姐……不哭……我不死……”
蕭沉玉嘴角輕輕牽動,低聲呢喃。
蕭音抬起衣袖,胡亂拂去眼淚,前言不搭後語地給自己定著心神。
“醫館……郎中……去看大夫……”
想要扶起蕭沉玉卻沒力氣,扛也扛不動……
她有些泄氣,咬著嘴角又開始嚐試拖拽。
終於拽著蕭沉玉的肩甲,將人拖出了數米。
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寬寬的血跡……
“這樣不行……”
她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環顧著四野,想去找個幫手。
雖然孤身一人很害怕,但她還是和不知生死的蕭沉玉囑咐著:
“我去找人幫忙,你等我回來……不要睡著!”
提著裙子,跛著腳去附近尋人。
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她不敢走得太遠。
隻在周圍高聲呼喝:“有人嗎?幫幫忙……”
直到天完完全全黑了下來,她才精疲力盡地無功而返。
怨怪著自己無用,有些自暴自棄。
撿了點柴,點火驅獸。
心想,就算被發現了也沒什麽……
被抓到山寨裏也好過一個人餓死在這荒郊野嶺。
她嘟嘟囔囔地和蕭沉玉說著話,給自己壯膽。
也不敢去查看躺在一邊的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以前都沒見過死人,現在卻要和那麽多屍體一起過夜……”
“在我們那兒殺人是犯法的……打人也不行!”
“你是我打的第一個人……”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嚇死我了,心說這是虐童啊!可沒想到,凶手卻是我自己……”
她吸了吸眼淚,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添了一根柴火。
說著說著又有些委屈地哽咽……
“我餓了……蕭沉玉。”
一邊半夢半醒的蕭沉玉,手指動了動,卻終究沒能醒來……
得不到回應的蕭音,不再自言自語,將頭埋進膝蓋裏大顆大顆掉眼淚。
她覺得……
蕭沉玉可能是死了。
許是天無絕人之路……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中終於有了一點光亮,循著蕭音將熄的火光而來。
“那邊有人嗎?”
聲音略顯蒼老,讓屏息警惕的蕭音莫名心安。
她急忙站起身來,分出一支火把舉在手裏,顫抖著高聲:
“有人!這邊!”
一個年過半百,兩鬢斑白的老翁,背著一捆幹柴,舉著火把出了林子。
“小姑娘……你們這是……”
老翁看著滿地殘兵斷甲,有些心悸,生了避事的心思。
蕭音忙放下火把,將自己頭上金釵拔下來,塞到老翁懷裏。
“老伯,您幫幫我……幫我帶他去尋個郎中,求您了……”
說著,紅腫的大眼睛裏又一次蓄滿了眼淚。
老翁有些動了惻隱之心,看這姑娘的穿著長相,定是大戶人家的姑娘……
若能助她脫困,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他將金釵掖進腰帶,又將柴火卸下來,探身去查看蕭沉玉的情況。
蕭音抱著小拳頭,小心翼翼地問:“他……死了嗎?”
老翁搖了搖頭,“還有氣兒!”
彎身便將人扛在了背上,蕭沉玉個子大,腳還在地上拖著……
蕭音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撿起蕭沉玉的刀,抱在懷裏便跟上了老伯。
老伯直將人背到了村裏的土郎中家,和那精瘦的郎中講著情。
“我在林子拾柴,見東頭有火光,過去一看是這姑娘……可憐巴巴地求我救他……老王你看看還有救不……”
蕭音眨巴著哭腫的大眼睛,又將頭上的釵環,腕上的金釧盡都褪下來給他。
“先生……您救救他,等我哥哥來找我了……會給您更多銀子的……可以嗎?”
姓王的郎中歎了口氣,一邊說著漂亮話,一邊將首飾盡都收了起來。
“救人嘛……是我們醫者的本分!姑娘先出去,我這就為他看診!”
“謝謝先生!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