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哭到數次昏厥，根本無力參加喪禮。
被金瑤銀瑤扶著，強撐著磕了三個頭，便又暈了過去……
流連病榻數日，她睡得黑白不分，日夜顛倒。
慕容燁幾次來看她，都被蕭言拉走了，連暖冬居都沒能進去。
“祖母走了……蕭府再沒人能護她，你若真心對她好，便別再去擾她……”
慕容燁知道蕭言所言不虛，心裏卻在暗自慶幸著……
蕭老夫人逝世，至少……
三年內，蕭府不能辦喜。
他和蕭嫣的婚事，也能再拖一拖了……
蕭音她……
也不會輕易議親。
可他忘了……
若那人……是儲君呢？
就算不能辦喜事，卻能先將婚事定下！
這日蕭音還在昏睡，妟辭川便守在了床頭。
等了大半個時辰，蕭音才幽幽轉醒。
他探手過去扶她，卻被躲開了。
語氣生硬地問，“你來做什麽？”
妟辭川伸出去的手，懸在了空中。
緩緩握拳，又不動聲色地收回。
還是那副笑裏藏刀的模樣，他接過金瑤手中的湯藥，喂給蕭音。
“孤聽說……音妹妹不肯好好吃藥？這怎麽行呢……”
蕭音聞言自嘲一笑。
沒想到……
祖母過世以後，最關心她的，竟然是狗太子？
“不勞太子殿下掛心……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妟辭川也不惱，攪動著湯藥，輕聲：
“音妹妹休息便是，孤守著你……”
蕭音不理他，他便兀自說下去。
“舅母已經做主，將音妹妹許給了孤……”
蕭音輕笑自嘲，那她還真是搶手啊……
見她不屑一顧，妟辭川攪動湯藥的手一停，出了狠招。
“音妹妹放心，就算是為了你……外祖母的死因，孤也一定會查清的……”
什麽？
阿祖……不是病逝嗎？
蕭音的眼淚又再次落下。
在這冰冷的王權社會，阿祖是她唯一的溫暖。
不管是站在什麽角度，她都有義務查清阿祖的死因！
她撐著無力的胳膊坐起來，探手抓住妟辭川的手腕。
看著他的眼神裏帶著警告。
“你剛剛……說什麽？阿祖……到底是怎麽回事？”
妟辭川的難過浮於表麵，眼底的得意不加遮掩。
“音妹妹有所不知……舅父怕你擔驚受怕，再受刺激……並未告訴你，外祖母……是中毒身亡。”
中毒？
誰下的毒？
祖母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怎會中毒？
蕭音眼前一黑，眼角掛的淚都未來得及落下，便要栽倒。
又被妟辭川一把扶住，趁機攬在懷裏。
蕭音早已無力推開，隻抓住他的衣襟，淚入兩鬢……
“是誰……誰做的？”
妟辭川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音妹妹休息便好……表哥會幫你查清楚的！”
祖母背靠皇帝，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哄著蕭音在懷裏睡著，妟辭川頗為滿意地離開了暖冬居。
“蕭沉玉……”
蕭沉玉這幾日都沒有離開蕭府，日夜在門外守著她。
聽見她終於喚了他的名字，快步入內。
“小姐……”
蕭音撐著坐起來，他探手扶了一把，被蕭音借勢拉到了**。
蕭沉玉驚訝之餘，還是乖順地俯下了首。
“蕭沉玉……去查祖母到底是怎麽死的……我隻信你！”
蕭沉玉見她每日昏昏沉沉的樣子，本無心理事……
但，若是小姐吩咐的，他自然全力以赴。
隻是……
“好，我去……但是小姐，先把藥喝了……”
他端過被放涼的苦藥，合碗喂給她。
蕭音猶豫了下，還是乖乖喝了藥。
以後如何不論，阿祖的死因沒查清楚之前，她不能倒下！
就算這世界上，再沒了撐腰之人……
就憑她自己，也要掙紮一下！
蕭沉玉不知她破釜沉舟的想法，隻欣慰她乖乖喝了藥。
喂她吃了一顆蜜餞，扶她安穩躺下，便出門下令天音閣徹查。
然而，這邊還沒有消息，妟辭川又一次不請自來。
還帶來了調查結果——
“幕後之人還沒查到……但，下手的是天音閣。”
天音閣……
先前那個炎陽樓？
蕭音抓緊了被衾，牙關緊咬……
也好……
新賬舊賬，我們一起算！
“音妹妹莫急，調查還在繼續，幕後買凶之人……很快也會浮出水麵的！”
蕭音並不理他，豆大的眼淚掉落，砸在被子上。
將妟辭川打發走，她才費力地下床……
“金瑤！上妝……”
蕭沉玉剛回來，便看見金瑤銀瑤正攔著她出門。
連站都站不穩當，這是要上哪去？
蕭沉玉見金瑤攔不住她，給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們先出去。
金瑤頷首，帶著銀瑤退了下去，她想……
時至今日，能勸住小姐的……
貌似也隻有蕭沉玉了！
蕭沉玉見屋內再無了外人，蹲在她腿前，胳膊搭在椅上環著她的身體，輕問：
“小姐這是……怎麽了？”
蕭音垂眸看著他，未語淚先流。
“……是天音閣做的……”
“天音閣？”
蕭沉玉著實愣了一下。
才剛查到妟辭川身上，就被反咬了一口……
哼，倒是好謀算。
“我得……去給祖母討個說法……”
蕭音推了推蕭沉玉，沒推動，倒把自己彈回了椅子上。
“小姐！”
蕭沉玉扶住她。
“小姐……聽我一言……”
“蕭沉玉……你若還是我的侍衛，便去幫我把那個閣主抓過來！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害我的阿祖……到底是誰要害我的阿祖……”
她又起身，推著蕭沉玉，泣不成聲。
蕭沉玉扶住她，一時有口難辯。
閣主在你麵前啊……
天音閣不可能害你的阿祖……
但這些話。
他也不知該如何同她說。
隻能一把抱住走路都在打晃的蕭音，安撫她……
“小姐……阿音！你聽我說……”
蕭音終於安靜了下來，隻是眼淚還嘩嘩地流著……
手也保持著推他的姿勢，半扶半搭，站不穩當。
“阿音，我和你承諾，一定會幫你查清楚……閣主，我去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蕭音將頭埋在他懷裏嚎啕不止，呢喃著，發泄著……
“蕭沉玉……阿祖沒了……不會再有人保護我們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蕭音的無助，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
聞言鼻子也是一酸，撫著蕭音的背，輕聲哄著。
“還有我，阿音別怕……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