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市的街道裏積水匯聚,天上的雨滴皆飄搖不定。
霓虹錯亂著,因為水麵的反射。
將近午夜的時間,路上的行人已然散去了大半。
隻是偶爾,才會有那麽一兩個身影從街頭走過。
三千怨是出來買夜宵的,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買了大概三百塊的燒烤。
他本並不在意這場雨,直到有一條雨絲打在了他的臉側。
三千怨才猝不及防地取得了一段信息。
然後,這個青年便帶著詭異的笑容,抬頭看了看天空,進而若有所思地返回了怪異協同的據點。
事實證明,怪異協同作為一個大型的犯罪組織,他們在許多的城市裏都設有隱蔽的據點和人手。
比如,在當下的這片城區內,屬於怪異協同的據點就是一幢獨立的別墅。
“我回來了。”
當三千怨推開別墅的大門時。
許明正坐在沙發上打著遊戲。
魏三正站在廚房裏燒著熱水。
控製數據的電子仍然在瀏覽著網絡上的信息。
精神分裂的傳播依舊在擺弄著地板上的積木。
“啊,歡迎回來。怎麽說,這附近有靈管處的暗哨嗎?”
許明聽到了三千怨的聲音,卻並沒有回頭去看來者,而是繼續操作著的手柄,控製著遊戲裏的人物跳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關卡。
“這附近沒有,他們最近,既需要維持國內的秩序,又需要監控境外的勢力,八成是沒有太多的精力來管我們了。”
三千怨反手關上了沉重的大門,遂走到桌邊,將整袋的燒烤都放了下來。
“行了,快過來吃夜宵吧,不是你們讓我帶的嗎。另外,你們也可以猜猜看,我在回來的路上還發現了什麽?”
“哈,真香啊,有蒜蓉茄子嗎,我應該是點名地要過了吧。”
許明終於暫停了遊戲,乃至搓著手地跳下了沙發。
“這場雨有問題?”
燒完了水的魏三,一邊給自己倒著茶,一邊向三千怨反問了句。
“沒錯。”
隨手把整盒的蒜蓉茄子都推給了許明,三千怨眼眸微合地笑道。
“那具體呢,你們知道它具體有什麽問題嗎?”
“這場雨是黑貓下的?”
接過了食盒的許明笑嘻嘻地剝開了一雙筷子。
“哦?”
頗覺有趣的三千怨也抽出了一把凳子,跟著便坐了下來。
“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呢?”
“因為眼下的全球都在下雨,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雨季,隻有黑貓能夠做出如此的手筆。”
手握著平板的電子,一邊整理著眼中的數據,一邊認真地回應了句。
“說得對。”
麵帶著微笑的三千怨拿起了桌上的一根肉串。
“但是,黑貓為什麽要下這一場雨呢?”
“我怎麽知道它的想法?”
已經吃了個滿嘴流油的許明,方才對著傳播招了招手。
“快,傳播,過來吃東西了。”
看起來,他對他的病人還是頗為照顧的。
“哦。”
呆傻的傳播這才站了起身,進而來到了桌邊等著吃些東西。
電子沒再說話,就隻是繼續思考著,乃至走到了眾人的邊上,動手吃起了烤串。
“它為什麽要下雨?”
隻有魏三問出了這一個問題。
因為他和三千怨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同時他也十分好奇問題的答案。
而被詢問的三千怨呢,也終於沒再賣什麽關子。
“因為它想要見我,所以它才用雨給我帶來了一段消息。各位,黑貓或許,就要成為我們的合作者了。”……
與此同時。
位於紅樹的樹冠之上。
乘坐著飛鳥的邢苔,也終於匯合了薑生與楊安靜。
當下,是細雨飄零的第二天。
楊安靜睡了一整個晝夜,才堪堪地恢複了虛弱的靈魂。
等到她幽幽地醒過來時,亦恰巧地聽見了,薑生和邢苔正在說著變回人類的問題。
“我不想變回人類,薑生,現在的你需要力量,而我也想成為你的力量。”
“可是邢苔,僵屍就是僵屍。一直維持著僵屍的狀態,你的靈魂就隨時都有可能會迷失在異常之中。”
“你也說了,這隻是可能不是嗎,如果我能夠堅持下來呢?”
“那下一次的迷失就會更加難熬。”
“所以呢,這和人類的生老病死有什麽區別嗎?”
“有,至少那樣的你,不會經曆太過漫長的麻木,和太過漫長的瘋狂。”
“是嗎,那如果我瘋了,你就殺掉我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安息了。”
“邢苔。”
“總之我不想變回人類,更不想借助三千怨和許明的手來變回人類。”
“事實上,你可以參考一下薑生的意見。”
終於,清醒過來的楊安靜開口說話了。
隻見她先是撥開了包裹在身上的枝條,隨即又目不轉睛地看向了邢苔。
“因為,等到三千怨和許明都死了以後,你就再也沒有複活的可能了。”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僵屍冷漠地抱著雙手,很顯然,她並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而這,其實也是迷失的一種類型。
“那如果我說,你的妥協,可以讓三千怨更信任我們呢?”
楊安靜見狀,乃淡然地扶了扶她的金絲眼鏡。
“你想想,倘若我們能夠對怪異協同有所請求。那麽他們,是不是也會更加的放鬆警惕呢。”
事實證明,楊安靜和薑生差別,就在於她從來都不會用情感來思考問題。
“這。”
一時語塞的邢苔張了張嘴唇,良久,才不甘地咬住了牙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可以配合行動。”
“嗬。”
得到了答複的楊安靜,跟著便露出了一絲淺笑。
“這樣就好。”
“謝謝。”
意識到邢苔,總算是做出了讓步的薑生,乃對著楊安靜點了點頭。
“不必客氣。”
精神飽滿的女人遂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對了,除此之外,薑生,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
“請說。”
貓妖的態度大概是溫和了不少。
“有關於我的陣眼,我不想對你抱有隱瞞。”
冷漠的女人淺蹙著單薄的眉心。
“因為我會在上麵刻錄幾道束縛,隻等到你使用過陣眼以後,這些束縛就會轉移到你的靈魂之上。它們會約束你的行為。具體的效果,就是一旦你的心中產生了主觀的惡意,它們就會刺痛你的靈魂。甚至,如果這些惡意太過濃鬱,它們還會共鳴你體內的靈與災厄,從而分裂你的精神,磨滅你的意識。很抱歉,這是我必須做出的約束。因為你會是日後,存在於現實之中的唯一一隻靈異。”
毫無疑問,楊安靜從來都沒有完全地相信過薑生。
因為她肯定著人性的惡。
因為她甚至都不願意相信她自己。
因為,她隻是認可了薑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