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已是千年,誰知道時間的流去,恍如夢幻,卻宛如隔世……

小蓮在睜眼的瞬間,就已經察覺到,林風走了,而直覺在她意識清醒的那刻又跳了出來,他一定是找朱棣算帳去了,即使沒有任何直接的線索證明是朱棣帶走了2人,也不會有其他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將林寒他們帶走。

搖搖晃晃走出屋外,一見就看見林風新搭的墳,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吧……,身體骨骼還在叫囂著疼痛,那家夥,給自己點的穴位,下手還真重,一片荒蕪和焦黑之中,青蓮湖依舊美麗而脫俗,一睡,方不知時間歲月難過……

清亮的湖水,平靜的倒映出小蓮的容顏,有點憔悴,不複光彩,就近取材,從林寒的小屋中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也虧了他的屋內什麽東西都有,開始易容。

一點一點的轉變,麵具這個東西真的是很奇怪,戴上麵具之後,不僅容貌改變,甚至連內心都開始改變,豔麗的容顏和這兒的清幽明顯不搭,城內的喧囂和繁華才是人世之道。

到了城中一問日子,原來她已經昏睡一周,找了間小酒肆填報肚子,就開始在這樣的小酒肆當中打聽各種小道消息,街坊之中,從來不缺流言。

“聽說了沒有,我們城首富全家慘遭火燒滅門呀,那個火呀,燒了整整半個月才徹底滅掉,聽說一到晚上,就有鬼哭的慘叫哦,可惜了林億一家子哦,據說,他是得罪了……”

“噓,別亂說話,難道你還不知道,北邊那兒大亂了,四王爺……”

有人嘴巴大,還是想說,被別人一把給捂著嘴巴,不過,隻要用心,還是有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源源不斷的匯入耳中。

世間又要開始紛爭,百姓們對政權的變換並無多大興趣,而害怕的是由於戰爭,好不容易才習慣的安居樂業的生活又要開始顛沛流離的生活了,而誰當皇帝,對於普通百姓,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北方的戰事,開始燃燒,才沒有多久,已經有不少平民一路從北方過來,遷徙到南方,至少要繞過金陵,哪怕是到他們從古至今都非常鄙視的南蠻之地,那兒雖然毒蟲繁盛,空氣潮濕,也比戰火連天,無法安家樂業來的好。

也聽說……,四王爺此次終於敢如此堅

決,是因為幕後有個高人指點。

那個高人?莫非?小蓮心中不免揣測,難道那個家夥真的因為要營救而傻傻的犧牲自我?那麽要犧牲的也是她呀,四王爺要的人是她……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有一個了結了,關於她,關於他,關於爺爺留下捕影者的什麽宿命傳說,一切都要有個結局了,而她最想的,還是將捕影者這個玩意總結吧,它讓那位高人如此痛苦,又讓爺爺如此痛苦,現在還讓她和林鳳也如此痛苦,早就失去了它該存在的意義,而曆史,從來都不需要他們的守護呀……

下定了決心,那麽就起程,再次踏上北上的道路,不知道結局如何,但是,做了總是讓人心安呀。

“夕陽閣遠樹,春雲散澄江;不見**舟人,空對白鷗雙。”……

林風已經潛伏在燕王府一天一夜了,一動不動。燕王南下作戰,卻留下這樣一個奇怪的僧人,僧人,本不應出現在權貴世俗之地,而他卻在世俗之地吟詩。

佛之公案曾說,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此一靜慮的心境,正是禪者所修之“不住心”與“平常心”。平常心是道,乃是禪者常用之語。“春雲散澄江”一句,不著一字,卻盡得純粹心靈的澹泊與寧靜。

如此一和尚,居然也會在夜深的時候,密會燕王府幾路探子,暗中和燕王商討謀伐之事。越到夜深,越是人影出入頻繁。更甚,在子夜,他坐地,觀星象,眉頭緊鎖,又在石棋盤中運籌帷幄。這樣一個僧人,實在不該為僧人。

閃挪,林風相信自己的身手可以不會讓這個怪僧發現,探了許久,也發現林寒的下落,依舊是中毒模樣,卻好似減輕了不少,而燒傷更為嚴重,他被燕王安置在一間不起眼的角落,全身裹滿紫色藥膏的布條,床是特製的,有4個專門的大夫出入他這間,以及隔壁白雨的那間。白雨傷勢較輕,神思已經轉醒。而林風顯然還在危險之中,身下不斷有水,從特製的床的縫隙當中漏下,又每過2個時辰,便有藥工進來,通過可以翻轉的,雙層的夾板床,將林風翻個身,繼續換藥。也顯然,燕王如

此重視林寒這個活口和俘虜,治療待遇不比他的手下白雨差,林風看到她們塗抹的藥膏,都要經過燕王專用的地窖當中取出去年冬天存下的冰塊冰鎮之後,才塗抹到他們身上。

帶走一個人不難,而帶走一個病人很難,帶走一個燒的幾乎不成樣子的人更難,而林寒又身中異毒,留還是走,這是一個難選的答案。就像很多千古難題,忠孝難兩全一樣,不僅無解,更磨人心。如果不會難選,他不用象塊頑石潛於王府如此之久。

先去會一會那僧人。

人影飄然而下,黑衣,長發也在暗夜中飄搖,身姿卓然。而對方也仿佛沒有一絲驚訝,笑道:“林公子,好身手,不愧又為捕影者。”

敵在暗,而我在明,不可以掉以輕心,林風在心裏道,雙手在胸前交叉,並沒有打算做出多少的敬意,說道“不知眼前為何人?”

“在下逃虛子,法名道衍,自洪武一來,多少未竟之誌,多少故交如驚鴻一瞥匆匆而去,而逃虛子以為終不能大成,是因心有執念,塵緣未了,胡批僧袍,欺瞞世人,而其意直指洪武天朝。”

夠狂妄的僧人,林風心裏歎道,又一個對太祖不滿之人,恐怕,他就是那個堅定朱棣發動靖難之役的神秘之人了。

“本人此行,無意和你討論什麽綱常倫理之事,我隻來要人,我要帶走那個燒傷的病人,我的弟弟,也不想和你為難。”

僧人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道,剛才的那些風華雪月一般的夢幻表情瞬間從臉上消失,他道:“不可能,王爺在行前已經囑咐,此人是重要棋子之一,否則王爺怎麽會傾盡氣力救他?”

“那在下,隻好用武力強攻了。”

僧人輕蔑笑道,“孰輕孰重,閣下可要掂量好,搶到人,帶的走嗎?帶的走,活的下嗎?貧僧本不想把話說開,看閣下也是個聰明之人,看來是貧僧眼拙了,既然閣下是皇上那邊人,那何不在戰場上各憑各自棋子爭個你死我活,若我方不敵,貧僧自然將閣下的胞弟奉還,而閣下還可以白撿一個大便宜,好歹帶了個活人回去……”

既然話已經到此,那就沒有任何留下的意義了,頭一次,如此灰頭土臉,僧人沒有叫人阻攔,而是,就那麽輕易的讓林風逃出了燕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