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再做你的天使

,我感覺自己真的好沒用。我感覺我配不上你的完美。美涵,我好怕。”

她的聲音開始從平靜轉為恐慌:“你在說什麽啊文俊?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突然這麽想呢?”

她極力偽裝的堅強終於崩潰。一滴淚落在我的手心,分不出是她的還是我的。

這個讓我寧願為她付出一切的女孩又一次為我流淚了嗎?我望著一臉疼惜的美涵不知所措。難道我能夠帶給她的,真的就隻有痛苦和眼淚嗎?

“你走吧。快點。”我猛地推開了她。我不想再看到她的淚水。為此,我寧願逃避。

“不,我們必須一起。”她搖搖頭,眼中的堅決不可動搖。

“不行,你必須……”我還要固執地說些什麽,卻撞上了她突如其來的溫熱的唇。

第四十八章 她是我的女人

我的心似乎動搖了。

她抬起頭靜靜地看著我:“跟我回去,好嗎?”

我釋懷地笑了:“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

她有些興奮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把頭緩緩靠在了我的胸膛:“那咱們去綠茵閣吧!張雨和文文等下在那裏跟我們會合。”

我悵然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美涵,那你可以答應我以後都不再為我流一滴淚嗎?無論發生的是什麽。”

她不解地望著我:“好奇怪的要求啊,有什麽預示嗎?”

我苦澀地笑了:“能有什麽預示呢?隻是不希望看見你流淚而已。看見你為我流淚,我的心就會四分五裂。美涵,我不想給你帶來任何的不快樂。”

她一臉開心地笑了:“好啊,隻要你不離開我,我會一直快樂,一直不停地快樂。”

綠茵閣是學校旁邊的一個不大卻很有名氣的咖啡店。據說店的老板曾經是某個黑社會社團的大哥,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棄暗投明做起了正當生意。

店雖然不大,但環境優雅,畫艙式的建築,落地的透明大窗,玻璃上有著古怪的不知名的圖案。璀璨的大吊燈,小巧精致的石桌石凳。幾個人圍在一起小飲一杯,的確是暢意至極。

文文要了杯檸檬汁,焦急地坐在裏麵等待著,時而會站起來看看窗外,時而又低下頭看看手表。

“美女,等人啊?”

文文轉過頭,一個看起來勉強可以算作帥哥的男生正端著兩杯咖啡看著自己。

文文沒準備理會,轉過頭焦急地看著門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文文對帥哥的癡迷程度已經幾乎歸零了。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跟張雨的出現有關嗎?她曾經這樣問過她自己。

“別急嘛!來,先喝杯咖啡。”見文文不予理會,那人將咖啡畢恭畢敬地遞了過來。

“哎呀,你好煩啊。”文文不耐煩地推了一下,不料一不小心竟然把咖啡推到了那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文文連忙道歉。

誰知他非但不予接受,反而狠狠地推了文文一把,嘴裏罵著:“媽的臭三八,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趙洪飛你幹什麽?”

一進門張雨便衝了過來。

那個人失望地瞪了張雨一眼:“怎麽又他媽是你這噴泥吐墨的?故意找我麻煩是吧?”

張雨不屑一顧地拉過文文關切地問:“怎麽了。”

趙洪飛見張雨根本無視他的存在,暴跳著叫了起來:“問你話你沒聽見嗎?這個婊子是你什麽人啊,值得你張雨那麽關心?”

張雨憤怒地給了他一拳:“嘴巴給我客氣點。”

趙洪飛輕輕摸了摸疼痛難忍的臉,語氣極為平靜溫和:“你這算什麽?見麵禮?”

張雨轉過身背對著趙洪飛深深吸了口氣:“你來這裏幹什麽?”

趙洪飛端起另外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這婊子……”

張雨突然轉過身揪起趙洪飛的領子說:“我再警告你最後一遍,嘴巴幹淨點。”

趙洪飛擺擺手示意他冷靜:“算我說錯話好吧?不過我也警告你一句,我不是怕你,隻是我不想找沒必要的麻煩而已。我如果跟你動起幹戈,徐子強也會受到連累你不知道吧?”

張雨不耐煩地甩開他的領子:“少廢話,你來這兒到底是什麽意思?”

“本來是想請這位小姐喝杯咖啡啊。可惜她非但不給麵子反而還弄我一身。我倒想問問這是什麽意思呢。”

“你想怎樣?多少錢,我賠就是了。”

“錢?我也有啊。不過……”趙洪飛奸笑著看看文文:“人交給我吧,剛剛你那一拳我可以當作算了。”

“不可能,隻要我張雨活著,你休想動她的歪腦筋。”張雨條件反射地把文文拉到了身邊。

文文好奇地抓著張雨的衣角問:“怎麽了?我怎麽聽不懂啊?跟看電視劇一樣。”

張雨沒有做聲,隻是緊緊地握著文文的手。他看見旁邊有十幾個人站了起來,形勢似乎對他有些不利。

“那麽,理由呢?”趙洪飛冷笑著擺擺手,於是那些人便順從地坐了下去。

張雨一把將文文攬在懷裏:“因為她是我的女人,一輩子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女人。你不會是想跟我搶老婆吧?”

趙洪飛笑得絲毫沒了底氣:“誰知道是不是為了破壞我好事故意編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我超級不爽。”

“這句話你說的很對,我是看你不爽,可是看著不爽的人多了,跟她是不是我女朋友沒有邏輯關聯。我才沒有時間管你那些用咖啡下藥騙女生的卑鄙手段呢,但是請不要把藥端到我張雨的女人麵前。”張雨在心裏說了聲抱歉便擁住文文吻了起來。

文文原本還沉浸在張雨說“她是我的女人”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動中,現在又被他突如其來地一吻,文文好象一下子所有的知覺都麻痹了。

世界仿佛突然間靜止了,沒有了世俗的噪雜,也沒有了和弦的動聽,有的,隻是兩個人無規則的心跳。

“這樣足以證明她是我張雨的女人了吧?”張雨冷冷地問。

“第三次,他第三次對人說我是他的女人。”文文心裏淩亂地雀躍著,好象有種很開心卻又笑不出來的窘迫。

趙洪飛依舊不甘心地狂叫:“他媽的,老子吻過的馬子多了,難道都要一個個娶回家做老婆嗎?”

“如果這樣都不算,那我隻能認為你是來搗亂的。”

聲音渾厚平靜,有著不怒而威的莊嚴。

張雨吃驚地看著說話的人,不由自主地喊了聲“強哥”。

他搖搖頭:“我不是什麽強哥,我隻是這家咖啡店的一個小老板。剛剛好象聽說有人帶了個部隊來這裏鬧事,就順便來看一下。”他鄙睨地瞪了趙洪飛一眼:“沒想到嚇了我一跳,竟然是飛哥大駕光臨來捧我的小場。”

“飛哥”二字一出趙洪飛嚇得直打冷顫。

這個所謂的“強哥”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殘餘勢力依舊不計其數。趙洪飛跟他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於是趙洪飛連忙轉移話題說:“哎呀,今天的咖啡真的不錯啊,濃鬱醇香,小點心做得更是一流,極品,極品啊,哈哈。”

咖啡店老板看了看天色間接地下了逐客令:“你是不是還想說天色不早了你要回去休息了啊?”

趙洪飛狼狽地笑著:“嗬嗬,是啊,是啊,正要說。”

咖啡店老板轉身便走,根本沒有興趣多看他一眼:“不送了。”

張雨看著老板的背影說了聲謝謝,然後便低下頭很認真地看著文文:“剛剛……對不起啊。”

文文的臉瞬間滾燙起來。她心裏想笑,卻不得已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算了,你也是迫不得已嘛。”

“可是……”

張雨還想說些什麽。

文文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哎呀,你今天怎麽那麽囉嗦啊,都說過沒有關係了嘛。”這個豬頭,上次親完人家之後的那種蠻不講理哪去了?想到上次被張雨蠻橫地奪走了初吻的那一幕,文文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張雨你這隻不要臉的肮髒的可惡的無理的白癡的混蛋的神經病的豬----你做了什麽?”

張雨隻平靜地回應了簡短的三個字----“接吻啊!”

第四十九章 我哪裏有奶啊

“哎,笑什麽呢?”

張雨指著我和美涵向文文介紹:“這兩位嘉賓已經在這看你傻笑看了一分鍾了,真不知道你又想到哪家的山珍海味了。”

文文的臉突然羞得比山腰上的落日還紅,然後她看見了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美涵,你買的什麽啊?這麽大?”

我突然迷失了,我不知道該怪我坐著的姿勢太硬,還是該怪文文的視力太差,這個白目的家夥,居然把我看成買來的東西了。

張雨無奈地對美涵說了句:“你看吧,文文不喜歡,拿回去退了。”

人的白目都是短暫的,文文當然已經察覺了自己問的問題有多麽的白癡,於是狠狠地朝張雨背上砸了一拳:“你白癡啊?這哪是什麽東西啊?這不是文俊嗎?兄弟間就算是化成灰你也該認得啊,他不過是傷的有點象狗熊而已你就認不出來了?真是失敗。”說完還不忘安慰我一句:“文俊,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他腦殘,上次出車禍撞的。”

我隻知道喝醉的人往往會指著旁邊清醒的人說“你醉了”,卻從不知道原來白癡的人也會指著旁邊正常的人說:“你白癡啊?”

張雨看樣子一時還不能從“誰才是真正的白癡”這個問題中解脫出來,於是鬱悶地拿了個西點放進嘴裏,狠狠地嚼。

文文反倒懂事地關心起來:“哎,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我冷靜地撒了個不專業的謊:“攀岩摔得。”

張雨失望地看了我一眼:“其實撒謊也是一門學問,同樣是兄弟,我的撒謊水平已經達到碩士學位,而你,卻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我沒有說話,習慣了在他的邏輯後麵保持沉默,因為我根本聽不明白。直到他用平實的語言再次分析了一遍說:“能從英雄一下子摔成狗熊,看來落差真的非同小可。你不會是去珠穆朗瑪峰攀岩了吧?”

對於他的邏輯,我再次堅守著沉默。

“是這樣嗎?”文文看著美涵問:“真是去珠穆朗瑪攀岩了?”

“文文。”美涵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輕輕地喊了文文一聲,意思是說:“你真的相信張雨玩笑的分析啊?”

“哎呀,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是摔得嗎?”文文象往常一樣緊張起來。

美涵沮喪地點頭:“他說是……應該就是吧!”

文文把臉湊過來飛速瀏覽了我的傷勢,然後對著我的臉狠狠地吹了一口氣。熱乎乎卻略帶潮濕的氣體噴在傷口上,隱隱的痛。

我不禁輕吟了一聲。

美涵焦急地拉開文文:“你幹嘛啊?”

文文用一種類似於失望的眼神歎息了一聲:“你腦子生鏽了還是結石了?被愛情的酒精麻痹了是不是?他明明是被人海扁了一頓嘛。”

美涵的目光黯如土灰:“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當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即便是毫無依據的天方夜譚。縱然明知是假,卻忍不住要信以為真,因為你所有的理智都已經迷失在愛上他的那一分鍾,而且,魂飛魄散了。”

張雨的笑因為莫名的恐慌而扭曲失色,丟失了那份棱角分明的純淨美感:“怎麽這麽煽情啊?你們當這是演戲嗎?”說完轉向文文:“你這個從不刷牙的臭烏鴉嘴,文俊又不象你那麽無理取鬧,誰會海扁他啊?”

文文的雙眼因憤怒和委屈而略顯濕潤:“什麽?我無理取鬧?”看到張雨投來的祈求的目光時終於底氣不足地歎了口氣:“算了,無理取鬧就無理取鬧吧,不過我要糾正一下,我每天都刷牙的。”

張雨感激地朝她笑了。

傷感絲絲縷縷糾葛不清,縈繞著擁擠的空氣。被傷感羈絆著,想微笑都有些困難,所以我的語氣象杯子裏沒加糖的咖啡一樣苦澀,我說:“默契,是來自人與人心靈相印的那個結界之間。因為默契,有些言語根本不用說出,隻要彼此能夠理解,即便是謊言,那也會是善意的。”

我拉住美涵的手,她的掌心溫熱,卻微微在抖。我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把她的手移到胸前:“能感覺到我的心嗎?”

美涵把手緊緊貼在我胸口上,點了點頭,然後整個腦袋也埋進了我的懷中:“文俊,我相信你,我理解你,我原諒你,一切,都因為我太愛你。”

我悵然地用手攬住美涵,這一刻,萬般恐懼又開始在腦海裏周旋不清。

美涵,我可以因為我的自私而把你留在身邊飽受眼淚侵蝕嗎?我可以因為我的小愛而毀掉你一輩子的幸福嗎?

或許,是天意讓我辜負你的錯愛吧!

張雨忍不住提醒我們:“別發愣了,這兒不是大街,雖然現在社會觀念是開放了,但也不至於連咖啡店裏也這麽親熱吧?”

我和美涵恍然大悟地鬆開了手,美涵尷尬地抱怨:“死張雨,你亂講什麽呢?”

我警覺地環視了一下,發現周圍人的確很多。我不由得抱怨這裏生意怎麽這麽好。大家知道了我在看他們,便各自理下頭緒繼續做自己打算或者並沒有打算做的事,一切無非是向我澄清他們可沒有看我。

張雨拉了拉我衣服:“還不打算坐下嗎?嫌老臉丟得不夠過癮?”

我並沒有這麽好的心情回複他的玩笑,隻是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準備離去,一邊說:“看來今天並不適合喝咖啡,走吧,我有點累。”

美涵和張雨跟了上來,隻有文文一邊極不情願地跟上一邊抱怨說人家還虧腹空囊呢,走那麽快幹嘛?

張雨無奈地回過頭:“委屈一下吧,整天大魚大肉塗炭生靈,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啊?我勸你趁早回頭是岸比較好。”

文文已經到了張雨麵前,聽了這句話她突然很開心地笑著:“真的?你也覺得我應該回去再吃點甜點嗎?”

快要出門的時候,文文詭異地笑了:“張雨,你先到外麵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夜色不是很美,再加上比較黯淡的燈光和不算和諧的氣氛,讓人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所謂的風花雪月。

我輕輕抿了一口文文專門從裏麵帶出來的咖啡。

濃重的色澤,刻骨銘心的苦澀。

這讓我不禁聯想到我和美涵的未來。或許我們的愛情便如同這一杯芳香猶盛的黑咖啡吧,無論怎樣的喜歡,苦澀,終究也還是苦澀。

我仰起頭一飲而盡。既然早已經知道結局,那麽就應該坦然地將它裝進記憶。隻有在那裏,它才有可能寸草不生。當然也或許會繁花似錦,但至少,一切早與痛無關。

美涵用一種罕見的表情看著我,告訴我咖啡是用來品的,不要拿來當飯吃。

我有些哀傷地吐了口氣:“當天意決定不再讓它逗留的時候,我就微笑著放開手任由它自由地追尋命定的歸宿。”

文文當時正把一杯咖啡往張雨嘴邊送,聽了我的話,張雨一口將咖啡噴了出來。

文文緊張地幫他擦拭,一麵問張雨是不是太燙了。

由於兩次的前車之鑒,張雨的駕駛水平的確大有進步,至少他不會隨隨便便地亂回頭了。他從後視鏡裏瞟了我一眼:“你真該主修人文係。太哲學了,看來不用等到你歸西你的遺照就可以被學校掛在牆上作為名家格言了。”

美涵沒有說話,將我的手狠狠握緊攥在掌心。

她的心在強烈哽咽,淚水近乎決堤。她在心裏偷偷地發誓,絕對不允許我的離開。她說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她可以改變什麽。她的掌心熾熱,燒灼著我的心。

文文再次把咖啡遞到張雨嘴邊,不同的是這次的動作比之前更加溫柔。

張雨輕輕笑了,這個單純的傻丫頭,根本看不懂我們之間微妙的表情變化。

他輕輕用嘴唇沾了一口,無心去發覺什麽咖啡因的振奮。

我的心底突然生出了萬般恐懼。我擔心這種氛圍會演變成一個聲勢浩大的漩渦,或者是一個無邊無際的沼澤,然後將我們彼此的情誼引領到一個不可預知的世界。

於是我勉強地笑笑,以緩和接近凝固的空間:“哎文文,你什麽時候變成張雨的奶媽了?”

文文憤怒地吼了起來:“你才奶媽呢,我哪裏有奶啊?”看到了我們的震驚之後她立即發現了自己最最低級的語病,於是麵紅耳赤地糾正說:“我說的是咖啡。我專門交代過他們一滴奶都不放的,我知道某些人喜歡喝黑咖啡。”

我哦了一聲:“對不起,我可能搞錯了,我不該稱你為奶媽,你應該是……沒奶的咖啡媽。”

文文在前麵坐著,打我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才敢對她如此囂張。但是我知道,以她那高到有些卑鄙的智商是絕對不會因此而保持沉默的。她憤恨地回過頭對著我的鼻子摩拳擦掌:“瞧你那可憐巴巴的德性居然還厚著臉皮出來挖苦人啊?要不是本小姐的善良和江美涵的麵子,我早讓你傷口錦上添花了。”

張雨很是得瑟地笑了:“是兄弟我才提醒你一句,以後想開心千萬別拿文文開涮,否則……”

“喝你的咖啡吧,沒聽過《衝動的懲罰》是不是?”文文迅速把咖啡杯推到張雨嘴上,不料一時失手將咖啡灑在了張雨褲子上麵。

我預言“一杯咖啡引發的血案”即將登上明天的報紙新聞,然後出現在各大論壇貼吧,被熱心的網友們轉載轉載再轉載,最後張雨和文文就紅得超過當年的周潤發和如今的周傑倫。

這是個淒慘的連鎖反應,首先是咖啡灑了;然後是褲子濕了;由於灑到的是極其令人尷尬的部位,所以接下來張雨就憤怒地叫了,再然後文文這個白癡就愧疚地想幫他擦幹,就像之前那樣……她大概根本不知道咖啡潑到的是什麽地方。

我想倘若換成是我,我也會象張雨一樣橫車衝向正在通行的人行道吧!

第五十章 我不配

上帝其實是比郭敬明還有才華的小說家。我相信宿命,確切地說我現在不得不相信宿命。

我痛苦地把撞到眼冒金星腦袋從靠椅上扶起來,朝張雨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第三次,第三次了,你當我這頭是保齡球吧?”唔,親愛的脖子啊,看來這一個月都別想在眾目睽睽下瀟灑地甩頭了。

張雨無奈地聳了聳肩:“我也不想猛地刹車啊,可誰知道文文會……”他支吾著說不下去了。

文文陰森著臉看著我,好象我之前借過她幾百萬人民幣似的:“我警告你最好三秒中之內把今天的事給我忘了,要不然我真的可能會殺你滅口。”

我為難地躲了老遠:“這種事讓我記我都不好意思去記呢!”說完我開心地唱了起來:“啊,給我一杯忘情水,忘了那杯黑咖啡,別在為我擦水,別在讓我犯罪,讓風慢慢幫我吹……”

本來文文真會殺我滅口吧,可惜張雨受到打擊的反應跟老馬被人抽一鞭子似的,油門一踩,風聲呼嘯。

我看著街道兩邊的建築群飛速後退,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把冷落在一邊“獨唱情歌”的安全帶係在身上。

被人追殺似的玩命開車的張雨居然有閑心忙裏偷閑地看我這麽低調的舉動,他說你想係你就係嘛,怎麽比黑李逵喝毒酒的樣子還要難受啊?

被他這麽一激我終於做出了重大決定:“安全帶啊,以後坐張雨的車,我這條命就全靠你了。”

“我技術有那麽爛嗎?”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聳了聳肩:“真不想傷你自尊,但我這個人真的不太喜歡說謊。”

文文突然拍著張雨肩膀安慰起來:“別信他的,其實你開車的水平蠻酷的,而且坐在你身邊,我好有安全感哦。”

“真的?”張雨興奮地轉過頭。

文文驕傲地甩了我一眼:“哼,怎麽樣?有時候撒謊跟做善事一樣受人歡迎的。”

我無語,然後就聽見一陣慌亂的喇叭聲。

我看見一輛電動車刹不住閘地從十字路口衝了出來,而張雨由於剛剛的再次失神不得不緊急刹車……我手裏是可憐的還沒有係好的安全帶……

咚……

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要不是認出了呲牙咧嘴的人就是張雨,我差點就以為我誤入田七廣告的拍攝現場了。張雨食指豎在唇邊輕噓了一聲,示意我外麵講話。

我這才發現守在我床邊的已經睡著的美涵,她輕輕地閉著眼,看得出臉上殘留的惶恐和期待。

惶恐著我的昏迷,期待著我的蘇醒。

我想世界上最幸福的時刻也不過如此罷了。什麽風花雪月,什麽燭光晚餐,一切的奢華都隻是格式化的軀殼。真正的幸福無需華麗的裝裹,需要的,就隻是這種簡單的守護。

我抓了件衣服給她披上。應該是偶像劇看多了吧,因為我心裏知道,天其實根本不冷。

我來到門外之後張雨掏出了一張紙條:“還記得那天許淩風說他每天都給文文買東西吃嗎?”

我說記得啊,怎麽,你吃醋了?看到他瞪我一眼就知道我肯定又說錯話了。

“你從來沒想過他為什麽無緣無故地給文文買東西吃嗎?”

我突然警覺起來:“啊?該不會是……他們……?”

張雨失望地重複了剛才的白眼:“你不要思想那麽**好不好?是因為文文答應幫他做一件事。”

“哦,做什麽啊?”我對許淩風的事漠不關心,所以語氣也沒必要附加任何感情色彩。

“昨天他向文文所要美涵的QQ還有MSN帳號,文文不好拒絕,畢竟吃了那麽多東西……”

我突然緊張地大叫:“她告訴他了?”

張雨點了點頭:“事實上講是這樣的,不過美涵隻有QQ號而已。”

正當我準備撕扯自己的頭發怒罵的時候張雨歹毒地笑了起來:“不過沒有關係,號碼寫好之後我趁文文不在就偷偷掉包了。也就是說以後能跟他聊天的‘美涵’其實就是咱們了。”

我的眼神雀躍地驅使我想賞給張雨一個熱情的擁抱:“真的?不愧是我的狗頭軍師,好樣的。看來今天的車禍我沒理由不原諒你了。”

張雨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打架了吧?”

我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幻化成一種無以名狀的哀傷。

見我並沒有啟齒的打算,張雨悵惋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跟美涵有關吧?因為許淩風?”

我轉過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美涵一眼。她依然伏在床邊安然地睡著,呼吸均勻。長發散落在背上,自然而和諧地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

證實了美涵並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後,我拉起張雨向外麵走。

天空一如既往的晦暗,看不出它那是什麽表情。偶爾多出的一兩顆同樣晦暗的星星,不安地在混沌中交相眨巴著眼睛。

我想天是寂寞的。

高處不勝寒,這是定理,也是定律。

我知道我已經怯弱了。

我把張雨拽到了觀星台,然後如釋重負地任由地球媽媽的內在魅力把我整個身體平放在平台上。平台發出渾厚的悶響,但是不痛。

我說我喜歡這種把一切寄托給大自然的感覺。生死置之度外,名利置之度外,一切的一切包括貪婪欲望統統無關痛癢。

張雨漫不經心地躺在我旁邊。

今天的星空不好,散亂的幾顆星寂寞地劃著淩亂的軌跡,隻是無論再怎麽用心良苦也無法譜寫出往日的壯觀。

張雨的視線定格在單調的夜空裏,然後說話了:“既然明知道自己放不下,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偽裝呢?你看這些星星,縱然是暗淡無光,也從未放棄在天幕裏微不足道的角色。這叫做信仰。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仰,那你還能真正地擁有什麽呢?”

“信仰?”我汗然一笑,語氣淡定得如同我落寞的眼神:“當信仰的華而無實與現實的不可逆轉發生衝突,我會決裂地將它踩平或者揉碎。這個世界是個現實的世界,由不得我們自以為是的固執。”我突然激動地轉過頭:“否則,要麽被現實吞噬,要麽,在自我中孤獨。”

張雨失望地坐了起來:“你怎麽不試試超越奇跡呢?一個區區的許淩風就把你嚇倒了嗎?”

“奇跡?我不相信這世間會有奇跡,更不會相信它會無端地跑過來眷顧我。”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無比:“記住,奇跡隻為相信他的人存在。”

我無話反駁,索性垂下眼瞼沉默。

時間在寂靜中無聲地流逝著。

良久之後我終於鼓起勇氣打破這窒息的靜默:“我其實根本不怕許淩風,更不是因為怕他而放棄我對美涵的愛。我愛她,愛到可以為她犧牲一切。可是結果呢?她卻總是為我而哭。你知道嗎?我真的不希望美涵的臉上沒有微笑。許淩風說得對,我根本就不配擁有她的愛,不配。”我聽到了哽咽中的傷心欲絕:“那種感覺你是不會了解的。”

張雨憂傷地歎了口氣,他的視線已經在水霧中朦朧,所以他眼前的夜空是一種虛渺的淩亂:“你想過用放手成就她一個人的幸福,為什麽就沒想過用進步開拓你們一起的幸福呢?被扁一次就說放手,你以為這是無私嗎?你這叫懦弱。換成是我,我會拭目以待後麵的對決。他的確很強,但是別忘了,美涵對你的愛才是出奇製勝的王牌。”

我又一次啞口無言。

這一次我沉思了更久,我用每秒隻有15幀的速度回放著和美涵一起經曆過的那些記憶,然後我笑。

我終於看到了張雨釋懷的笑臉:“想通了?接受挑戰?”

我翹著嘴:“我開始有些嫉妒你無可救藥的智慧了。”

兩隻手緊緊糾結在一起。炙烈的感情碰撞出的巨大的蘑菇雲,隻一瞬,衝碎了晦暗單調的夜空……

第五十一章 我不是沒出息

心情好的時候連做夢都覺得心安理得。我站在校門外出神地盯著連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哪裏的地方看,邊看邊笑,傻得不可開交。

已經不早了,校門外的人流已經相當的氣勢恢宏。

文文好心地拉了我幾下,見我紋絲未動,便把手在我麵前晃來晃去:“喂,暈車啦?你要清楚你穿的是校服不是製服,指揮交通這麽繁瑣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張雨按響了喇叭,準備從茫茫人海裏退出去,留給我們一句:“我先回家,晚上過來接你們。”

然後一個聲音輕微地震動了耳膜——“瘋丫頭,不錯啊,有司機接送了。”

文文轉過臉,看到了許淩風一臉帥氣的笑。然而今天她沒有象往常那樣一臉的花癡。她隻是禮貌地咧了咧嘴角:“恩。”

許淩風有種碰到釘子的尷尬,隻好把頭轉向美涵:“嗨!”

美涵回了個微笑,然後抓緊了我的手。

張雨裝得好象很友善的樣子看著許淩風:“哦,看來你應該就是文文口中那個……那個……遇見樹就發瘋的許淩風吧?不好意思我成語學得不是太好,不過意思應該差不多就那樣了。”

許淩風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更不知道張雨的話是玩笑還是挑釁。於是他靜靜地跟張雨對視,並不說話。

張雨突然激動地笑了起來:“啊,想起來了,文文說的是玉樹臨風。嗬嗬,玉樹臨風。”說完表情一跌便惆悵起來:“唉,可惜啊,長這麽帥卻沒有禮貌,連最起碼的微笑禮節都不懂。雖然我知道這得怪你家人,跟你無關。不過就好像某台電腦一樣,界麵再怎麽友好係統不夠人性化也沒人喜歡啊!自動升級一下吧!”

我真的快愛死張雨了,輕描淡寫而且不傷和氣就順便罵了許淩風沒有家教,我想這一點我們幾個是沒人做得來的。文文屬於那種胸不大又無腦的家夥,她罵人的方式最直接不過了,而且比較程序化,無非是什麽“死XX壞XX傻XX臭XX……至於我,我一直很崇拜梁山英雄,所以我一向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絕對不會絞盡腦汁去拿著人類高尚的語言文明去出口傷人(其實我根本沒什麽腦汁可絞)。當然,美涵相對我而言是相當聰慧的,但罵人這種專業根本不是她喜歡的學科,所以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的髒話她都不會去講。

許淩風看樣子也不會吧,因為他好象連這句話的意思都還沒弄明白。他的聲音比張雨還要隨意:“恩?”

張雨惋惜地歎了口氣:“更可惜的是反應也超級遲鈍,是不是CPU不夠大啊?”

“什麽?”許淩風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張雨哀傷地搖了搖頭:“數據寫入慢,甚至寫不進去,看來主板肯定是二手的吧?”

許淩風慍怒地瞪著張雨:“你是在誇我嗎?”

然後張雨就難過地把頭給低下了:“最最悲慘的事情發生了,像這種過時的機器早該淘汰掉,居然問這麽低能的問題出來,我強烈建議你剃個光頭揭開天靈蓋讓智商見見陽光以便於它能夠茁壯成長。”

氣氛壓抑得恐怖,仿佛世界的N次大戰在這裏一觸即發。

然而許淩風卻麵無表情地離開了,擦過我肩膀的時候我清晰地看見了他詭異的笑,仿佛在跟我說:“你以為這樣就贏了?等下見。”

張雨甩過來一個“你要加油”的手勢,然後再一次按響了喇叭。

我鬆開美涵的手,微笑著向她打了聲招呼:“嗨,美女,我是從其他學校轉來的轉學生,我叫張文俊,很高興遇到你,可以請你帶我熟悉一下環境嗎?”

她稍微茫然地愣了一下,然後開心地笑著說:“好啊,我叫江美涵,很高興認識你,你是第一天上課吧?那我先帶你去看一下教室好了。這邊請。”

我想她或許並不理解我真正的用意。不過無所謂,隻要她能開心,想怎麽理解就怎麽理解去吧。

教室的門安靜地關著,我隱隱感覺到一絲涼意。畢竟在這個教室裏棲息的生物幾乎已經淡忘了什麽是安靜,以及如何去安靜。

推開門的刹那,我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無一幸免地射在了我的身上,哦不,更詳細一點是射在了我的臉上。強調一下,我真的不帥,但這已經是我的第N次備受矚目的經曆了。我有些不勝榮幸的戰栗,然後理解了其實做偶像明星也是有壓力的。

而我的壓力更多的其實來自於我的腳趾----我,被人踩到了。

美涵原本比我走得快,然而莫名的原因讓她後退了一步,以至於我不小心用腳成全了她增高的夢。誰說退一步除了海闊天空?還可以有其他好處嘛!

但我最主要的任務並不是研究“退一步”的利與弊,因為她好象根本就沒有把腳挪開的意思。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輕聲問:“前麵這位同學,高處不勝寒,你下來一點行嗎?”

她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就回自己座位了,搞得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好象我破壞了人家大好興致似的。

坐下之後,我終於明白美涵為什麽會後退了,間接地摘要一下無非又是兩個字----校刊。

那是一幅曖昧的照片,女主角是酒吧裏的一名打扮非常“酷暑”的小姐,而男主角,我想大家都會叫他張文俊。

“什麽?”

尖叫完畢之後我開始閉上眼睛在記憶裏搜索昨天酒吧裏的點點滴滴。我從噪雜的人群開始,然後到閃爍的燈光、搖擺的音樂……最後,到那個莫名其妙吃我豆腐的女人。

我嚐試著把一切扭結在一起,勉強推理出一個完美的圈套——許淩風利用我的脾氣慫恿我去喝酒,然後趁我被酒精麻痹意識模糊的時候讓一個小姐刻意撞進我的懷中。而他,則在一旁把這個看似曖昧的汙穢瞬間偷拍下來,以創造更多讓我無地自容的機會。我甚至懷疑在我昏迷的時候是不是他把我弄到酒吧來的。

然而我能夠回憶到的東西美涵全部都看不到,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著剛剛進門時的那個微笑:“你相信嗎?上麵那些?”

看得出美涵也在暴力地逼自己保持微笑:“之前我就說過,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會信。”

失敗的偽裝,表現在不該笑的時候卻一直在笑。美涵沒有精湛的演技,她的心裏,其實是難過的。

這讓我真正的感到了無地自容。

許淩風,這是我倒黴之後必然會想到的名字。我知道他又是這次計劃的主使者。然而當我正準備站起身去找許淩風的時候,一隻手溫柔地壓在我的手背。力度輕柔,卻有著不可動搖的固執:“我不會對你的話有任何懷疑,這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無論你說的是什麽。”

她眼中的難過瞬息寂滅,換上了一種焦灼的期待和渴望。

我無力地坐了回去,再沒有離開的勇氣。

“還真有這麽曖昧啊?要不是這個現場直播,我真以為是狗仔搞錯了呢。”

令我厭倦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裏響亮至極。我怒不可竭地把桌子拍得爆響:“餘飛揚你他媽再講一句。”

掌心有股難以忍受的灼熱,我看見桌麵已經出現了縱橫交錯的裂痕。

美涵驚恐地拉住我的手,手心裏攥的滿滿都是心疼。

我不得不重新坐下去,卻無法再繼續若無其事。我恨恨地在心裏發誓:許淩風,我會要你付出很慘痛的代價。

發誓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被自己緊握著的拳頭捏得通紅的美涵的手。美涵也不說,默默承受的跟我一樣的痛苦。

教室裏恢複了原有的靜寂,時間跟老師的唾液一起緩慢流逝。我聽不到,也不想聽到,直至美涵把我的手拉了幾下。

我抬起頭,絲毫沒有跟老師客氣一下的心情,就這樣很隨意地跟她對視著,然後聽她好象憤怒的斥責:“剛剛叫你你聽不見嗎?你都是這麽看老師的嗎?”

心裏的煩躁讓我來不及思考,我脫口而問:“哪條法律規定我必須聽到你叫我了嗎?”

“你說什麽?”老師這張可愛的園丁的臉瞬間麵目全非。

我其實後悔了,然而我已經別無選擇。有一部分的現實就是這樣,當你有意或者無意地邁出一步的時候,你就無權再選擇另一條路。回頭是岸的說法就像個傳說,而堅持才是我最終宿命。

我傲然地笑了:“還用重複嗎?”

“很好啊,剛走個張雨就來個張文俊,前赴後繼是吧?沒什麽出息倒是挺有義氣嘛。”

我輕蔑地看著她,然後坐下,“能隨便罵人沒有出息,我覺得你太有出息了。”

我看見她憤怒地把板擦砸了過來,劃出一條白霧繚繞的弧線。我站起身,穩穩地把他接在手裏。四濺的筆灰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的目光犀冷無比:“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沒出息這三個字,更不允許有人用它來形容我。”

板擦被我狠狠地甩在地上。

我出了教室,留下滿屋子的嘩然。

第五十二章 要你慘死在情場上

熟悉的街景似乎正漸漸遠離我的記憶,一切都變得無比陌生。我又一次來到了這個怪異的白天也會營業的酒吧門外,然後目眩,昏厥……我想這次隻能用宿命解釋了吧。

這一次的昏迷時間不長,而且很輕,我可以朦朧地感覺到身邊的動靜。然而我實在想不透讓我昏迷的理由,隻能告訴自己或許是因為累了。

心累,腦累,四肢百骸、五髒六腑,甚至說每一個細胞都累。

於是,我再一次一頭紮進了洗手間。

水是一樣的冰涼,一樣的麻木,還有一樣的刺激。我嘲諷地對著鏡子罵自己,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被衝醒了,還是被衝傻了。

推開門,外麵的一切一成不變,詭異的色彩,瘋狂的人群。

我冷漠地從吧員鄙睨和不屑的眼神中要了罐雪碧,然後來到了那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很會調酒的人身邊看他調酒。我記得,他叫ROVI.

ROVI溫和地朝我笑著:“怎麽,又來喝雪碧啊?”然後我們一起笑了,象兩個相識多年的好朋友一樣。

“又跟人打架了?”他問。

我看起來好象很委屈的樣子:“怎麽聽起來我經常惹是生非似的啊?”笑笑之後我沮喪地說:“不過我今天很煩躁地把老師氣了個半死,現在都有點後悔了,一直以來,我雖然每天遲到,但品行還算優秀,可今天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

他好奇地盯了我良久:“不會吧?這樣就內疚了?幸虧我跟你不一樣,要不然恐怕早跳樓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實在是放不下呢,”他突然停下不說了。

我好奇地催促:“放不下怎麽樣啊?”

他突然一口把杯裏的酒喝個底朝天,然後很哲學地說:“就象這杯酒,能咽下去的話就往下咽,實在咽不下就吐出來。一口酒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慚愧地端起手裏的雪碧鬱悶之極。好象無論在哪,跟我講話的人都特象哲學家似的。是不是上帝覺得我沒有虛榮心啊?

時間在觥籌交錯和光影斑駁中一步步接近黃昏。我和ROVI邊喝邊笑,他給我講了好多他的從前,而我卻沒有什麽崢嶸歲月可以賣弄。我依舊隻喝雪碧,所以當他趴倒在桌上問我是誰把燈給關了的時候,我很清醒地笑他白癡。

我說ROVI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抬起頭:“你送我回家?哈哈,你以為我醉了?有趣。”笑過之後他輕聲嘟噥著:“我睡會,隻睡一會就好,晚上還有個瘋狂的舞會等著我參加呢,我不能走。酒吧是唯一可以讓我忘掉一切盡情地發泄然後隱匿埋沒所有不愉快的地方。我喜歡它,就像男人喜歡美女一樣無法自拔。你走吧,會有人接我的,我再喝一點。”

他的頭終於沉沉地貼在了桌麵上。

我看到曾經剔透無暇的酒杯被他撞到了地上,然後粉碎。碎片飛濺一地,折射出繽紛閃爍的不同色彩。原來即使是被酒精渲染過的輝煌也不過是如此不堪一擊的。

我有些束手無策。

掏出手機,我猶豫地按下了開機鍵,然後一條條短信接踵而至,堆得收件箱滿滿的一大串,我一下子全部刪除了,因為我知道,所有短信無非是告訴我某某手機號在何時給我來電。我更加知道,這個某某號碼的主人一定是美涵。在我沒有想好該如何解釋之前,我不準備回複什麽。

我站起身,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服務員一臉惶惑地看著我:“對不起,羅總有個習慣,所有的賬都要簽單,況且他晚上還有一個大型派對,今天晚上他已經把這裏包下了,所以我真的不能讓您買單。”

看他的表情為難得好象正在催我買單似的,我不禁想笑,不過ROVI這家夥也太酷了點吧,什麽事非要把酒吧給包下來不可呢?等等……我結巴著問:“你說他是誰?羅總?”

服務員一臉不解地看著我:“是啊,這家酒吧就是他開的,百分百的股份。您有事的話先走就可以了,他在這裏沒事的。”

我勉強朝服務員點點頭:“好吧,麻煩你了,他醉了。”

“不用客氣,您慢走……”

這眼神絲毫不是起初對待一個隻要雪碧的“窮酸小子”時的鄙睨和傲慢了,我反而從裏麵看到了一點點溫暖的光。看來一件事情到底是高尚還是卑賤除了事情的本身之外,跟後台和身份也有著一定的關聯。隻是我不明白這家夥為什麽從不告訴我他是這裏的老板,害我上次還開玩笑地說他跟我一樣活得狼狽。

外麵的天還算明媚,超乎了我對於黃昏的所有冥想。還沒到學校的時候頭就有點沉重了,我想我還不至於笨到被雪碧給灌醉了吧。

許淩風和他那些個狐朋狗友們的壞笑又一次在我的視網膜裏成像,聲音也同時肮髒地汙染了我的耳朵:“哎呀,真是太巧了,聽說你今天好沒風度啊,居然弄的老師一臉難堪。哈哈,不會是嫉妒我的名氣才故意製造一些輿論提高知名度吧?這招厲害,都用上偶像慣用的炒作方式了。”

“炒作之所以成功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無聊的人太關注八卦?你在這裏等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看來為了損我一句你真是用心良苦啊!”我不屑地推開他:“說完了就請你主動讓開,別讓我用好狗和路的關係來罵你。”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哈哈,你好象越來越可愛了。”同時看似無意卻力度十足地朝我腹部勾了一拳。

我鄙睨地瞪著他冷笑:“沒想到你隻是一隻以多欺少的狗。”

他卻自嘲地笑了:“狗?應該連狗都不如吧?不過這是從古至今每一個成功者都必備的素質。成王敗寇,哪一個江山不是憑借勢力打來的?你以為成吉思汗是一個人創造豐功偉績建國立業的嗎?別天真了,現實跟小說是不同的。哎對了,後天學校有一個校慶大典,你參加了嗎?實力和計謀上你都輸了,再不出出風頭就真的太讓我看不起了。”

“我並不會在乎你看不看得起。而且,你也別指望我會退出。”

他依舊高傲地笑:“我沒指望你退出,更不會允許你退出,我要你慘死在情場上,萬劫不複。”

他們大笑著走開了,我突然對一切極度地失望。肚子好痛,我後悔真不該喝那麽多雪碧。

我挑了一處比較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表,離下課還有幾分鍾。我不知道許淩風是打著什麽樣堂皇的借口離開教室的。或許他說的沒錯,所有老師對他的話從不質疑。

想想自己,真的是再平凡不過了,其他班上的老師根本不知道學校還有我張文俊這個名字。當然,經過這次校刊風波之後,我想我也應該算是小有名氣了吧!隻是可惜,我的粉絲好象隻有冷眼和嘲笑。

熟悉的兩聲鳴笛將現實與思緒劃清了界線,我抬頭,看見了張雨陽光的笑:“怎麽了?又翹課了?這次我好象沒有逼你吧?”

我突然好羨慕張雨,他的笑總是那麽陽光,那麽的酷。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笑。陰鬱的笑臉,永遠跟陽光毫無瓜葛。

“傻笑什麽?上來啊?”張雨在車上催促。我想他快要為這句話後悔了。我後退了一步,然後衝著他心愛的跑車來了個現場版的大跨欄。這個動作是跟劉翔學得,名師出高徒,(雖然我沒跟他握過手,但電視還是看過的。)所以我做的也絕對不賴。

張雨鎮定地看了我若幹秒之後惋惜地鬼哭狼嚎起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