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數月以前,朱衣門便將不周山周身略略摸清,後來有了原先便居於此處的帝君相幫,各方勢力通力協作,幾位大能打頭陣,便在結界之下尋得了一塊山穀,布下大陣。

為了等候大陣成型,帝君的身體與法陣相匹配,才拖到了如今。

“我記得袖姬進穀不久,便一刻不停地加入修築大陣的行列,想來還不曾好好欣賞過此處的景色。”

出言的男修一把胡須微微泛青,瞧著中年模樣,但此時能在這中心腹地閑遊,恐怕身份也不容小覷,正是風雲觀的李真人。

碧衣女修,也就是青羅袖姬淡淡瞥他一眼,心說她早已將這地方能討懶休憩的地界摸透,但她也知道因了宋沅出逃之事有她那個傻徒弟的手筆,恐怕現在眾人都以為是宋沅向自己討要了舊日的恩情,都提防著她呢。

那帝君形貌古怪,性情亦冷淡孤僻、不理人言,唯有一點可為全天下做人夫君的表率,那便是十分十分、十分聽從宋沅的話。

若非是聽從了先前一直恭敬以待的朱衣門的勸告,要為宋沅謀長生,才勉強瞞下病中的宋沅,恐怕宋沅知曉,開口一句,便可叫這十足依戀他的異種夫君改換麵孔,轉身將能輕易撕爛元嬰軀體的利爪探向他們。

實在是一招險棋,卻也實是一招毒計,彼此相愛體貼的一對璧人,凡人的話本子也寫,癡男怨女,許下多少今生來世的誓盟,隻盼得長長久久,生生世世地在一塊兒,更何況就有這樣本事的帝君。

可宋沅如今出逃,便絕不會善罷甘休。

青羅袖姬默了默,才道:“他那身體,已經腐蝕過半,可威能沒有減弱半分,反而愈發強盛,若是存活,你們可曾想過......”

不提如今,將來又要麵對何等威脅?

李真人聞言以為她是受宋沅所托,想動搖人罷了,於是隻搖搖頭,頗為慷慨道:“那便來罷,為今後徒子徒孫登仙途,雖萬人,老夫往矣。”

老匹夫,說得好聽,現在要往的可不是你。

“那就好。”

青羅袖姬不置可否,她離飛升還遠著,又愛好享樂,沒有那樣執著的求生念頭。

她其實更擔心所謂的天柱折地維絕,可事到如今,她也無力阻止,且她若不摻一手,隻會叫合歡宗被全天下人恥笑。

李真人還欲暗暗點撥幾句,便道:“這穀底渾然天成,恰好能容下大陣,帝君的出現更是神妙,朱衣門又恰好有記載,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豈非...”

合歡宗的消息並不慢,青羅袖姬自是清楚他們究竟做了什麽,這些人不過是想著師出有名罷了。

於是她隻是點點頭,截斷話頭道:“明白了,大可不必如此,一個人情大不過整個合歡宗。”語罷,她抬袖蹬步,拔了隻釵狀的飛行靈寶,向穀地一旁的雪崖而去。

雪崖高且險,若是儀式開始,恐怕要受震倒塌,上頭風景倒是好,不過看一日少一日,因為上頭風大且冷,弟子們去得也少,隻有值守的零星弟子,青羅袖姬有空便會去坐坐。

李真人佇立片刻,見她沒有行動,便返身去找執事弟子,要商議近來輪流值守結界的安排。

宋沅即便恢複修為,便是吃上什麽天材地寶,怎樣的天賦奇才,也堪堪不過一個元嬰,此番各方大能雲集,雖說首屈一指者皆要維持大陣,但執事也有不少元嬰修為,防他一個豈不輕易,更不論宋沅的師尊,玉恒君此次並不參與大陣,有他坐鎮,恐怕是神仙也難闖。

李真人思及此處,便覺自己多少多慮了些。

那可是宋沅的師尊,還能不知道宋沅有幾斤幾兩麽?隻要看住青羅袖姬,宋沅便是有什麽本事也無妨。

不過多慮是好事,萬事規劃周全才好行事,才能成事。

他又遙遙望了一眼雪崖上的青羅袖姬。

不可閃失,不能仁慈。

*

終於到了這一天,大陣已成,帝君的軀體融合得趨於完美,擔憂修為較低的弟子不能承受屆時天崩之勢,早也疏散到了附近的主城。

唯有一位大能,既不必維持陣法,也不與弟子疏散,便是玉恒君。

“九長老,執事長老求見。”

玉寒淩聞言頷首,示意召見。

須臾,執事長老帶著一位著外門弟子服的弟子前來,一進門就行個禮,道:“九長老,此人是外門弟子洛浦雲,方才聲稱有要事上報。”

玉寒淩的目光便淡淡落在洛浦雲身上:“有何要事?”

如今什麽算是要事?

洛浦雲曲身,畢恭畢敬地道:“有關九長老二弟子宋沅之事。”

玉寒淩起身,目光頓時淩厲幾分,惜字如金道:“說。”

洛浦雲似乎是受他威嚴所逼,便維持著那個趨近跪伏的姿態,垂著臉,低聲道:“弟子有一位散修好友,近日聞訊趕來,途徑女君國,弟子與他交談,便湊巧得了宋師兄的消息。”

一旁的執事長老補充道:“北境女君國的女公出身合歡宗,曾與宋沅有舊。”

準確來說,是有恩,怪道她會協助宋沅。

玉寒淩聞言頷首:“繼續。”

洛浦雲便擦了擦汗,接著道:“不過弟子的好友傳書與女君國之人,才知,似乎幾日前,宋沅已然啟程,正是朝山下村鎮而來。”

執事長老便問道:“你是說,他此時就在小鎮中?”

洛浦雲道:“這個...弟子不能保證,不過,好友告知弟子,此鎮中的酒樓,便是女君國人所開,因此,弟子才懇請執事長老替我求見。”

“是了,旁人皆被遣散撤離,如今還留在此處的,不是他還是誰?”執事長老頷首,似乎比玉寒淩還要急切的模樣,征詢他的意見,“長老,不若我們...”

玉寒淩垂睫,默默注視著跪伏在地的洛浦雲,直到他額上又涔出一層細汗,才抬起步子:“也好。”

他雖捉住巫鹽皇子,但如今人魔兩界攜手,也不得不放了,而宋沅,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動搖欺騙他,所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逃離他,曾經十年二十年習得的大義仁孝,在宋沅心中已經是**然無存。

所謂的愛慕,到最後也沒有定論。

怎能叫他心中痛快?

他步子邁得慢些,似乎全然不知自己予人多大壓迫,也看不見有人在他的注視下顫抖。

直至洛浦雲麵前,他居高臨下地瞥去目光。

“抬頭。”

那跪伏著的弟子身材英武健偉,在他的注視下卻有些顫顫巍巍,抬起來一張同樣英氣的麵孔。

他能感覺到玉寒淩的目光在他臉上梭巡,帶來冰刃切割般的幻痛感。

所幸玉寒淩很快收回目光,隻道。

“很好。”

她留下這樣一句似是讚賞的話,便翩然遠去了。

執事長老將洛浦雲帶出堂外,正吩咐著話,好端端,一陣奇異的壓迫感席卷上了二人心頭。

二人不約而同地向穀地的方向望去,隻見被重重雪巒遮掩的穀地之中,猛然迸出紛呈的數道光彩,濃紫、霜青、碧綠、燦金等等柱形光彩緊挨著,構成了一棵中空的巨大圓柱。

數位大能的威亞激散開來,驚起罕有的幾樣野獸奔逃開來,木摧雪崩,洛浦雲修為低下,此刻隻覺心中一陣激**,氣血翻湧,叫他霎時吐息粗重起來。

執事長老臉色微變,立時抽出飛行寶器,迅速將他送至鎮上,囑咐他立刻離開。

洛浦雲吞了一顆丹藥,顧不得就地打坐回複氣血,立刻禦劍去尋安置在主城中的阿霜。

他隻是外門弟子,按理來說不應有如此珍貴的靈劍,不過是阿霜怕他鬥不過人也跑不掉,執意贈與他的罷了。

事到如今,他隻能暗自慶幸,宋沅不曾想叫他摻和此事太過,通過宗門所築結界之後,便立刻讓他丟棄宋沅藏身的那件無形的披風,否則之後對答,恐怕會被玉恒君一眼看出。

洛浦雲踏劍離開小鎮之事,再度回首望了一眼,那枚潔白的小峰。

怪道宋沅師兄先前一直盯著它看,原來在他眼裏,那不止是摧人性命的極寒之巔,更是他與那位帝君的愛巢。

情至深,便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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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完結後要不要把簡介改改,感覺好像也算不上特別emmm狗血吧,整得人家甩著褲褲跑進來,衣冠整齊走出去多不好捏,但是感覺上又有那麽一點兒捏,都怪我這也想寫那也想寫,煩內,不想挨罵,寶子們幫我參謀參謀。

小灰字也有點想改捏

還蠻喜歡洛浦雲這一對的,富有野心的愛情白癡窮窮攻x不愛拉倒傲嬌的臉蛋平凡散修受,現實中的鳳凰男達咩,小說裏的扶貧老婆斯哈斯哈,不愛就拉倒,去扶下一個(有事業的好處),已經被養成的狗老公頭大如鬥,大聲狂吠,撕咬別的狗,滿臉血汙搖尾巴,不敢蹭老婆的貴衣服,嗚嗚哼哼轉了兩圈原地蹲下用水汪汪狗眼乞求老婆:怎麽可以不要寶?!!

硬代的話就是幼年伯恩山,狗中壯爹1南波灣。

以上是我在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