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君維藥告訴我,那就是一條龍。

“在陰氣太重的水裏浸泡太久,慢慢的皮膚就被腐蝕了。”

我好像還能記得起來,鬼麵狐剛才說過的,它說是它把活水變成了死水,目的就是為了耗死這條龍。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突然就有種特別鬱悶的感覺。

這麽簡單的圈套,我們兩個居然中計了。

龍畢竟是龍,不是一個鬼麵狐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就算它從別的地方找來了降龍釘,也還是不能。

龍守護著的這個地方,就是最後一個風水陣,想要毀掉這個風水陣,就一定要先毀掉這條龍。

降龍釘,隻有在龍特別虛弱的時候,才能打進龍的頭骨,讓龍一命嗚呼,可是這條龍生命力太頑強,就算在死水裏泡了這麽多年,鬼麵狐還是沒有辦法可以讓它死。

可是,君維藥身上僵屍的氣息,對於現在已經有些虛弱的龍來說,也算是一種致命的壓製。

它讓我們來,目的也根本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借助君維藥身上僵屍的氣息。

至於我,我是命格至陰之人,如果君維藥身上的僵屍之氣還不夠,我的血也能暫時封住那條龍。

愣了好一會兒,我問君維藥,“怎麽辦呐?”

現在所有的風水陣,全都被鬼麵狐給毀掉了,我們……到底應該怎麽辦?

我看著君維藥,君維藥看著我,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先回S市。”

回去S市,爺爺看見我們回來,還是很高興的,“怎麽樣?”

爺爺這反應讓我了愣了一下,怎麽他看起來就好像是……根本不知道最後一個風水陣也已經被毀了?

之前,不管是哪一個風水陣被毀掉,爺爺這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感應,為什麽這次,他一點都沒有感應到?

“家裏……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麽?”

“沒有啊。”爺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你們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麽可能還會有什麽奇怪的事。”

我更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怎麽就能這麽肯定,我們已經把事情給解決了?

“所有的陰邪之氣都不見了。”陳八斤插嘴說,“就在你們去了第二天,所有地方都變得幹淨的不得了,別說是那些陰氣,就連之前風水陣壓製著的那些惡鬼邪靈,也全都不見了。”

我驚訝都下巴都快掉了,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最後一個風水陣被破壞了,反而周圍一切都變得幹幹淨淨了起來?

看我跟君維藥兩個人的樣子,陳八斤楞了一下,“二兩,你們難道根本就沒有……”

“沒有,我們沒有守住最後一個風水陣,也沒有抓到鬼麵狐。”我搖搖頭。

爺爺跟陳八斤的表情瞬間變得錯愕無比,回家的時候,這一路上我其實也感覺到了,周圍好像是比之前幹淨了,這一路回來,我都沒有見到什麽邪靈。

但是路上的時候我沒細想,就以為是碰巧,沒想到……

可這到底為什麽?

鬼麵狐不是什麽好玩意,它費盡心機,毀掉這些風水陣,為的絕對不可能是幫忙清楚邪靈,它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現在……所有的邪靈都不見了,在發現這些的時候,爺爺跟陳八斤才會以為,是我們已經把鬼麵狐給解決掉了。

“先別多想了。”爺爺琢磨了一會兒,“你們現在能平安回來就已經很好了,先休息,其他的靜觀其變。”

我點點頭,現在除了靜觀其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看一眼君維藥,想催他把東西拿上去,卻發現他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太對。

發現我在看他,君維藥那微妙的臉色又在一瞬間收了回去。

但是我很肯定,剛才我絕對沒有看錯。

除了那一閃而過的異樣神情,其他時候君維藥都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可我就覺得不太對勁。

琢磨了大半天,這事在我心裏還是放不下,琢磨來琢磨去,這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半夜。

這事要是弄不明白,估計我今天晚上都要糾結的睡不好,於是我躡手躡腳地敲了敲君維藥的門,把腦袋探了進去。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我說,“你別想太多了,誰也不知道鬼麵狐讓咱們過去是有別的原因,你別自責,不用這麽備受良心煎熬。”

再說了,一共五個風水陣,之前就已經完蛋了四個,最後這一個到底還能不能管用,這誰能說的清楚。

君維藥一頭黑線,“你是怎麽看出來我備受良心煎熬的?”

我被噎住了,好吧,把他想的太有良心,好像是我錯了。

“那你是怎麽回事啊?別跟我說密室,你那時候我看見了,眼神就不像是沒事的。”

君維藥啞然失笑,“我說二兩,你怎麽就在這些時候觀察力這麽仔細、”

我不依不饒地盯著他,其實我不怎麽愛八卦,但是這件事,我說什麽也得知道。

君維藥從來都不把什麽事放在心上,在他眼裏好像萬事萬物都是一片雲淡風輕,那種表情我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擔心。

君維藥沉默了兩秒鍾,突然摸摸我的腦袋,眼神裏罕見的有了一絲迷茫。

“我好像感應到了同類。”

同類……僵屍!?

我突然就興奮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君維藥,竟然真的還有其他的僵屍!?

“那你為什麽不高興?”我不太明白這點,因為他現在這張臉,看上去簡直就是苦大仇深,還是迷茫的那種苦大仇深。

“因為我在變成僵屍之前,還有變成僵屍以後的一段記憶,都不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跟君維藥在一起這麽久了,為什麽這些,我從來都沒有聽君維藥說起來過!?

不過,他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那麽多年,像我這種才活了二十年的人,以前都有大把的事記不住呢,更何況他一個連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的老僵屍。

君維藥搖搖頭,眼神有種我看不太懂的複雜,“我記不起來,但是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不對,不是印象,是感覺。”

“好像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但是我想不起來了。”

看他這麽凝重,我試探著問他,“一點也想不起來?那要不然,我提示提示你,看你能不能想到什麽?”

“跟你是怎麽死的有關?”

君維藥搖頭,很肯定的搖頭。

“那就是……跟你生前最放不下的人有關?比如哪個女的?”

君維藥搖頭,眼神順便斜了我一眼,“你是幫我回憶呢,還是想從我這套話呢?”

“回憶,回憶,別跑題。”我有點心虛地咳嗽一聲,“那就是你生前特別恨的人有關?對了!仇家,是不是有什麽仇家之類的,為了報複啊什麽的。”

“也沒有。”君維藥說,“沒有什麽仇家,就算有,也沒有恨意這麽深的仇家。”

那我也想不出來還可能有什麽了,我又一琢磨,“那你不是能感應到麽,你自己找到那個僵屍,再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不就知道了?”

“找不到。”君維藥那眉心都快擰掉了,“氣息暫時還微弱,而且是時有時無。”

“那要不然……你就再等等吧。”我也挺鬱悶,當其他什麽辦法都沒有的時候,好像就隻剩下了等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我們耐著性子,一直都在默默的等,等風水陣全都毀掉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後果,等君維藥感應到的那個僵屍到底會不會出現。

時間一晃,在我們的等待中,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結果就是,我們的生活還在無比正常的繼續。

我還是跟以前一樣,過著上學放學的日子,莎莎也從療養院回來了,S市幹幹淨淨,看不到任何一個惡鬼邪靈的存在,爺爺的生意都跟著急轉直下。

這日子過得簡直不能更普通更平凡,時間一長,我們差不多都快要忘了風水陣的事情。

就在我已經快要重新習慣這種無風無浪的日子,在某個晚上,我竟然又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我好像是飄忽著的靈魂狀態,甚至不知道要飄到什麽地方去,好像在潛意識裏,一直有個方向正在引導我過去。

我迷迷糊糊穿過了S市,一直飄向了那個方向,飄啊飄,城市的景象慢慢消失,變成了一片農村的景象。

這是一片村落,在一處很深很偏僻的山穀裏,四麵都是懸崖峭壁,隻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通向外麵。

這片村落的房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近代人居住的,在這個地方像是佇立了不知道幾百年,房屋都已經被風化了大半,看上去就一片陰冷淒清。

在夢裏,我也隻能看一個大概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看上去總給我一種模模糊糊,不真實的感覺。

就在我正茫然,自己怎麽會夢到這樣一處我從來都沒有來過的地方時,周圍忽然變亮了。

村落還是很殘破,可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我的身邊突然就冒出來了很多人。

周圍點燃著幾個火把,最中間有一口看起來像是井的東西,上麵被一塊青色的大石頭壓的緊緊的。無數怨靈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凝聚在一起,繞成一個灰色的圈,不停地圍著那塊大青石轉。

不管有多少怨靈匯聚過來,那個圈始終都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