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白軍坐在辦公室裏,翹著蘭花指,用鑷子,在拔出下巴上的胡子。光潔的下巴上,每一根冒出的胡子,都那麽的礙眼。燕小山推門進來,白軍不敢分神,專心的把胡子拔掉,才白了燕小山一眼,說:“不知道敲門嗎?”

燕小山心裏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也不多話,直接把手續扔在辦公桌上。

白軍又給了燕小山一個白眼,心裏想到,又是一個把不禮貌當個性的蠢貨。也沒看那手續,說道:“你是燕小山吧,跟我去班級。”

白軍姿態優美的進了班級,燕小山懶洋洋的跟進。白軍輕輕咳嗽一下,說:“這是我們班新來的…。”話還沒說完,燕小山已經朝後麵走去,撿了個空座,一屁股坐下。

白軍氣得臉色通紅,哼了一聲,說道:“新來的同學叫燕小山,周向,如果他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幫他一下。”

那個周向,模樣有點陽剛的意思,一看就是有為青年。點頭答應了。白軍氣哼哼的走了。

同學們還是非常熱情的,不過,燕小山擺出一幅別理我的一張臭麵孔,誰願意拿熱臉去貼呢。隻有班長周向過來交待了幾句,看著燕小山目光散漫的樣子,也草草結束了。燕小山也樂得清靜,本來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麽。可惜,燕小山的清靜,沒有維持多久,上高數大課的時候,高數教授名聲在外,來聽課的很多,很有些活潑的外係同學,跟燕小山打招呼,尤其是一個猥瑣的小個子,無視燕小山的冷臉,喋喋不休的東問西問,自問自答,燕小山總不能把他一巴掌打飛吧。

“我叫穆鐵塔,無論物理係還是數學係,沒有我不熟的。你新來的,還是從A國來,京大不熟吧?沒關係,有我呢。你知道在哪兒打飯嗎?一會兒我領你去。”小個子自我感覺良好,坐在燕小山旁邊,唾沫橫飛。

時不時有議論聲飄到燕小山的耳朵裏:快看,穆財迷又找到蹭飯的主兒啦。聲音很低,但逃不過燕小山的耳朵。

穆鐵塔看燕小山的眼神,就像看一盒盒盒飯,這種**裸的注視,保持到了放學。燕小山對吃飯並不積極,一直到教室都空了,才起身,而穆鐵塔,更是泰然自若的等著他。隻是在偷偷的吞口水。

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兩人一前一後的向食堂走去。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穆鐵塔正琢磨今天打打牙祭呢,卻有人攔在路上,把他們包圍了。一黃種人,兩白人,一黑人,黑人輕佻的吹著口哨,剩下那三個,都板著臉。

穆鐵塔看這是國際糾紛,肯定是奔那個留學生來的,自己不過是池魚之殃。因此幹笑著,慢慢往路邊蹭,那四個人沒有理會他,穆鐵塔退到安全區。開始替金主著急。

燕小山不認識這幾個人,但是明白,這是他使用那個死鬼的身份證,惹來的麻煩。那四個人也沒自我介紹一下,姑且用白一白二,黑一黃一來稱呼吧。

黃一對燕小山說道:“邁克,你躲不了的,跟我們走吧。”黑一對他們的交談不感興趣,對一個路過的胖妞打起了口哨。那女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飛快的跑了。惹得黑一放肆的大笑。

穆鐵塔看見黑鬼撩撥的胖妞,輕鬆下來,不為別的,那胖妞,是京大武術社的,甄老大的手下。想那武術社,無事還要找事呢,何況惹著她們了呢。穆鐵塔再看黑鬼,那眼神,同情、可憐。

黑一心情好了,笑嘻嘻的對燕小山說:“嗨,邁克,多虧了你,你可真有眼光,這裏真不錯。”

燕小山充滿玩味的臉上,斜斜的一條淺疤痕,相當於貼上了不要惹我的標簽,流線型的身體,肌肉輕輕的抖動,如同臨戰的獅子。並不說話。

黑一聳聳肩膀,說:“得了吧,邁克,我承認,你現在比過去順眼多了。整容很成功。可你還在用邁克的身份證,這可真是個幼稚的錯誤。”

黃一嘲笑的說:“或許他失憶了。隻記住了美元。”

白一冷冷的說道:“這一點也不好笑。”

黑一聽了,對燕小山說:“你看,你麻煩大了。你應該整容成火星人,我很希望去那兒看看。美麗的東方,我已經來過一次了。”

白一惡狠狠的說:“不要羅嗦,馬上把他帶走。”

這些人一直在用英語交談,路過的人聽明白的不多,不過四個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就說明很多事兒了。應該能嚇走膽小的人。可這是在大學,學生從來不乏熱血,又是在主場,結果,人越來越多。還有人在那打電話,呼朋喚友的。

很快的,有人圍了上來。那個黃一指著燕小山,大聲對周圍人說:“他私吞了我們的錢,你們要是不打算替他還,就趕緊滾開。…”

燕小山身形一動,出現在這個黃一身邊,砰的一拳,黃一應聲而倒,燕小山說道:“這是你無禮的代價。”

其他三人還沒反應過來,黃一已經倒下了,他們立刻擺出防禦的架勢,看燕小山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白一擺擺頭,看來白一是幾個人的頭。那黑一無奈的聳聳肩,把嗚嗚叫的黃一扶起來,黃一半邊臉已經塌陷,顴骨看來是骨折了,嘴裏吐出血沫,地上還有一顆牙齒。

剛才黃一太囂張了,這一倒下,惹來一片叫好聲。

“shit”那個白一很明智,說:“先離開。”

四個人要走,沒有人攔著,不過,剛走幾步,就聽吱嘎一聲,一輛敞篷越野吉普攔在路前。車上足足擠著七八個女生,一個胖乎乎的女生動了半天,沒下來車,隻好伸出肉乎乎的胳膊,指著黑人說:“就是她,剛才對我吹口哨。”

其他女生聽了,紛紛躍下車,口裏還叫嚷著:“敢調戲武術社的女生,活得不耐煩了。”“揍丫的。”“好久沒有動手了,終於有機會啦。”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這幾個老外,明顯漢語不太好,唯一能聽懂的黃一,又半死不活的。女生氣勢洶洶的下車,幾個老外沒有當回事兒,黑一又**的吹口哨。

吉普車的司機,正是那個甄老大,她一手把著方向盤,側著身,看看那個黑人,說道:“吳萍,你來。”

一個女生興奮的答應,走出來,對黑人勾勾手指,黑人把黃一扔在路邊,比那女生還興奮,趕緊過來。吳萍擺開起手式,問:“areyouready?”黑人把一對拳頭,放在下巴前麵,一邊對吳萍拋媚眼,感謝上帝,居然有這麽好的豔遇。

吳萍也不客氣,右拳擊出,黑人揮拳封住,不想是個虛招,吳萍出艮位,踏兌位,出現在黑人側後,抬腿一掃,踹在黑人的腿彎,黑人踉蹌著,一腿跪地。

女生哄堂大笑起來,紛紛嚷道:“胖妹兒不要生氣啦,黑人跪下啦。”“天哪,這不是在求婚嗎。”“吳萍,可別給打哭啦。”

那個胖乎乎的女生,也在車上高興的拍手,害得吉普車也跟著晃動著。

黑人氣呼呼的站起來,衝著吳萍,就是兩記重拳,吳萍雙腳不動,上身靈活躲過。黑人出拳越發淩厲,吳萍笑著躲閃。黑人像是在打沙包,吳萍如風擺柳,黑人隻是打不到。黑人看吳萍雙腳不動,幹脆去踹她腿,吳萍倒踩八卦,黑人沒有踹到吳萍,自己倒是重心不穩,被吳萍飛起一腳,踢在胸口上,飛了起來,落在三米外的地上。

黑人爬起來,大聲叫著,奔吳萍衝過去。白一喊住他,讓他不要打了。黑人隻好停下,和白二架起地上的黃一,繞過那幫女生,悻悻離去。臨走,那個白一,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燕小山一眼,說:“我們會再來。”

那幫女生,高興的大笑,還吹起了口哨。也有不滿的在那兒嘟囔:“怎麽黑鬼被打倒了,白鬼也不上來幫忙,白白跑來了。”

再說那甄老大,按照燕小山給的地址,真的找到了那個包工頭,把人交給她哥後,她就琢磨,這個燕小山是怎麽知道的呢?兩人的生活,沒有半點交叉之處哇。她怎麽也搞不明白。

今天,武術社的姐妹們湊一起吃飯,來晚的胖妹兒急忙跑來,說有人調戲她,這還了得了。等甄歆開車過來,才發現,原來是燕小山惹來的人。因此,甄歆很輕易的就放跑了那幾個人,為的,就是要跟燕小山問個明白,再不問問,就鬱悶壞了。

甄歆一打方向盤,吉普車靈活的停在燕小山麵前,甄歆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燕小山明白她要問什麽,說道:“算出來的。”

這算什麽答案?甄歆很想找個難題,驗證一下,不過,下意識地,甄歆不想得罪燕小山。於是說道:“這次,算不算我又幫了你一次?”燕小山點頭。甄歆看著燕小山擺出一諾千金的臭屁樣,說不出的惱火,當下壓住了火氣,招呼了姐妹,上車走了。

穆鐵塔一溜煙的跑到燕小山跟前,說:“你那一拳,可真威風。現在有點晚了,隻有五食堂能有飯了。快走吧。”

燕小山沒說話,穆鐵塔很會看個眉眼高低的,知道燕小山這是默許,趕緊頭前帶路。

到了食堂,穆鐵塔對燕小山說:“給我飯卡,我去打。”拿到了飯卡,穆鐵塔真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跑了幾趟,才把食物拿夠。

燕小山吃的很少,穆鐵塔是風卷殘雲,最後還打包拎走,湯湯水水,涓滴不剩。

走出食堂,穆鐵塔打著嗝對燕小山說:“以後我就幫你打飯吧?”

燕小山難得的說了句:“行。”

當即,穆鐵塔的眼睛,冒出了無數由燒雞、胖肘子組成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