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吃酒,是酒樓賓館裏,唯一一心吃酒的人。畢業以後的聚會,那不是為了吃酒了。

張友對朋友,曆來大方,但他越大方,燕小山越惱火。你說你花人家錢這麽痛快,傷起人來也毫不留情,算什麽玩意兒呢。燕小山當然不讓張友娶楚蔚,可也不能這麽傷害她呀。

張友定了個大包間。燕小山坐在了楚蔚身邊。楚蔚白了他一眼,起身,又找了個座位,兩邊都有人。燕小山起身,把楚蔚左邊的人提起,自己坐了下去。那人是籃球隊的,立刻生氣了,大牛和靳球非常有眼色,一左一右的把這人夾起,按到一邊坐下。都是一個隊的,自然不好說什麽了。

楚蔚右邊的人站起來,對張友說:“你挨著嫂子坐。”張友對楚蔚笑笑,說:“你們先坐,我把菜點完的。”楚蔚右手的座位,就空了下來,四眼過來,笑嘻嘻的坐下了。楚蔚看見四眼,心裏一暖,說道:“不和劉雲吵了?”四眼大咧咧的說:“不吵了,我現在看她越來越順眼,我準備追她。”

楚蔚托著腮,說道:“聽說你很風流呢,劉雲不會答應的。”四眼聽了,擺出悲壯的POSS,說:“為了她一顆樹,我寧可放棄整片的森林了。”

楚蔚說:“這番討好的話兒,你該當她麵說。”

四眼說:“我是認真的。”

劉雲過來了,她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麽,隻是在四眼邊上坐下,不客氣的對四眼說:“你坐這兒幹什麽?這是張友的地方。”又喊張友說:“你還不過來,地方都被人占了。”

張友對劉雲說:“坐哪兒還不一樣,我什麽時候和楚蔚黏黏糊糊的了。”

楚蔚也對劉雲說:“就是出來玩的,別搞那麽嚴肅。”楚蔚也核計了,如果這麽千絲萬縷的關係,都保不住這個愛人,還能嫁給誰呢?隻能全力維持和張友的關係,希望能感動他吧。至於燕小山,楚蔚壓根沒有考慮。

劉雲氣鼓鼓的坐那兒,四眼眉開眼笑的給她倒茶,拿杯拿碗的。

菜上差不多的時候,大家開動起來,座上都是饕餮客,一陣風卷殘雲,服務員就過來,端走一大疊空盤子。啤酒也吹了一箱。既然墊了底了,又開了一箱啤酒,張友舉杯提酒,燕小山不響應,淡淡的坐在那兒。和張友關係好的幾個人,不高興了。你喝著人家的酒,還鬧著脾氣,什麽東西呢?大個就問燕小山:“你怎麽不舉杯呢?”燕小山說:“關你什麽事兒呢?”

張友起來打圓場,說:“來來來,隨意,怎麽喝還不行。想幹的走一個。”既然張友不計較,加上靳球、四眼有意的挑氣氛,酒桌上喝的還算熱鬧。

穆鐵塔也趕來了,因為打工的關係,每次吃飯,穆鐵塔不一定能趕點,總是後來,不過他也不嫌棄殘湯剩飯的,來了就是吃。張友看見穆鐵塔來了,讓坐下,又喊來服務員,加了幾個菜。穆鐵塔連連打躬,感謝張友。

大家喝的高興,大個提酒,說:“這一杯,我敬嫂子。我真的佩服嫂子,像嫂子這種脾氣的,那是國寶啊。大哥有福啊。”

啪,燕小山拍案而起,大怒道:“你們聽了,以後,誰也不許再叫楚蔚嫂子,她和張友,也沒有關係。”

剛才指責燕小山的大個,本來就一肚子氣,也站起來,大聲說:“嫂子。”

隔著一米多的酒桌,燕小山砰的一拳,把大個打倒,大個倒下,把椅子也帶翻了。

張友急忙把大個扶起來,苦笑說:“都喝大了,別衝動,都是朋友。”

燕小山看著嚎叫著要撲過來的大個,說道:“看你心地還不壞,我沒有用力。我可沒有喝酒,我很認真,誰要再敢喊楚蔚嫂子,我見一個,打一個。”說完拿過一瓶啤酒,砰的攥碎,又張開手掌,手掌毫發未傷。燕小山惡狠狠的說:“我來,就是為了追楚蔚。”燕小山就這麽攤著手掌,盯著張友。

張友的朋友,也盯著張友,等他一聲令下,就過來痛扁燕小山。楚蔚也緊張的看著張友。大牛和靳球,攔在中間,不知道怎麽辦好。穆鐵塔還沒有吃飽,邊吃邊琢磨打包。四眼攔著張牙舞爪的劉雲。

張友心裏罵燕小山,有你這麽咄咄逼人的麽?就是再想甩楚蔚,這時候不出頭,以後還能做人嗎?再說,自己的一家人,全在楚蔚他爸手底下討生活呢。父母就不用說了,姐姐姐夫,哪會做生意,就是倒手賺錢呢。別看賺了不少,真把楚蔚他爸惹火了,揮手間,就能變成窮光蛋,弄不好,還得背上官司。

跟燕小山對著幹,先不說燕小山那狠勁,關鍵是,這是多麽好的一個機會啊。一想到楚蔚的胎記,張友就做惡夢,驚出一身冷汗。張友不止一次的意**,如果楚蔚戴上麵紗,男人肯定會打破腦袋的爭。可自己看了麵紗後麵了,隻會感到害怕。

當初那場大火,張友病了,在家裏休養,沒成想,廠子的一把手來看自己了,原來,自己救了一把手的女兒。一把手啊。張友看著破破爛爛家,和楚蔚越來越好,家裏也越來越好。原本張友準備念技校的,結果,來了京大了。

張友並不覺得該感謝楚家,是自己抓住了和楚蔚相處的機會,如果不是自己討好楚蔚,廠長,也是後來的董事長大人,會這麽關照自己嗎。所以,這一切,是自己努力得來的,該感謝的,是自己。就算董事長大人,不也是借著這場大火,一躍而起的嗎。

這一切,不過是在張友的一轉念間,麵對劍拔弩張的局麵,張友笑著說:“先都坐下。”又對燕小山說:“就算咱倆決鬥了,也左右不了楚蔚的意見。楚蔚也有被追求的自由。我尊重楚蔚的選擇。”張友沒有就嫂子這個稱呼糾纏,回避了。也沒有阻止燕小山追求楚蔚,很大氣的表示對女性的尊重。不象燕小山那麽霸道,跟土匪搶壓寨夫人似的。

燕小山明智的沒有去問楚蔚的意見,順勢坐下了,反正,態度已經表明了,希望能敲開楚蔚自我保護的外殼。而楚蔚,則一直溫柔的看著張友,不言而喻,一切靠張友做主。張友的朋友,挑釁的看著燕小山。那眼神,在告訴燕小山,看見沒,楚蔚選的是張友。

靳球打破僵局,端起杯,建議為新來的遊泳老師幹一杯,這一提議,得到了積極響應。新來的老師劉羽,漂亮,恬靜,秀美,是完美的夢中情人。尤其關鍵的,是遊泳教練哪,你明白嗎?

劉雲看著興奮的男生,恨恨的說:“一群色狼。”四眼趕緊探頭過來,說:“男教練女教練,我無所謂。”劉雲撇嘴,說:“那你還是男人嗎?”四眼哀怨的對楚蔚說:“這個姑奶奶,太難討好了。”楚蔚知道他在逗自己開心,故意說道:“那就放棄吧。”劉雲的耳朵,立刻立了起來。

四眼垂頭不語,劉雲漸漸憤怒起來。四眼為了泡女孩子,以前跑到英文係聽過課,因此楚蔚和劉雲都知道他。劉雲和四眼熟悉,還是這兩天吵出來的。四眼外表出眾,還有那麽有特點的眉毛,很吸引女生的。劉雲剛剛放掉了一段暗戀的感情,沒有了暗戀的迷霧,立刻發現了這條大魚。看到四眼退卻,如何不怒。

四眼自言自語的說:“我不放棄。”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晰的送到了劉雲的耳朵裏。劉雲緊繃的弦鬆了,漫天的風雪消失,轉眼間春暖花開。

楚蔚含笑聽著四眼和劉雲的又一輪爭吵。心裏卻打翻了五味瓶。張友是個男人嗎?燕小山步步進逼,張友卻故作大度。楚蔚和張友的關係,在座的,誰不知道,張友卻一句維護的話都沒有說。表麵看,酒桌上熱熱鬧鬧的,細細看看,自從燕小山宣布了,再也沒有人叫自己嫂子。包括憨頭憨腦的大個。張友自己閹掉了血性,別人哪有理由出頭呢。

張友是懼怕燕小山呢,還是想甩了自己呢?想了半天,楚蔚認定,張友僅僅是有點膽小。這樣好,真要嫁個野蠻人,每天打打殺殺的,日子不用過了。楚蔚反複的催眠自己,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燕小山沒有喝酒,就那麽放肆的看著楚蔚。楚蔚若無其事,她不準備去斥責燕小山什麽,免得又挑起一輪爭端。張友不也裝作沒看見嗎。大夥都在裝。

至於燕小山的示愛,楚蔚當作笑話聽。就算燕小山是A國來的,也不會有這麽離譜的審美觀吧。況且,燕小山加入競爭,並沒有抬高自己的身價,楚蔚隱隱感覺心酸。

穆鐵塔終於放下了筷子,很難想像,那麽矮小的個子,吃了那麽多東西。穆鐵塔撫摸著圓圓的肚皮,打著滿意的嗝。看來是想起了酒席的主人。對張友說道:“張哥,我服你。都知道我是混吃混喝的,誰讓我窮呢。也沒少混白眼。沒想到,張哥,你沒看不起我,弄了這麽多菜。”張友無所謂的擺擺手。穆鐵塔的眼圈有點紅,動了感情了,說道:“你就是宋江宋公明,公明哥哥,我就是李逵。”

大牛看穆鐵塔說的肉麻,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穆鐵塔依然說著,顯示了無敵的嘴皮子,直到散席。搞得張友都動了情,對穆鐵塔連連拍胸脯,許諾:鐵塔,缺錢了,就來找哥哥。

燕小山要送楚蔚回宿舍,楚蔚冷冷的拒絕了。張友喝醉了,不但送不了楚蔚,自己還需要別人送呢。最後,一波人送張友,一波人送楚蔚和劉雲。實際就是分成了兩夥,燕小山呢,理直氣壯的跟在楚蔚身後。

到了女生宿舍,楚蔚謝了大牛、靳球、四眼、穆鐵塔,沒有理會燕小山,和劉雲上樓了。劉雲和四眼眉目傳情一下。

燕小山和靳球回留學生公寓。大牛、四眼、穆鐵塔回男生宿舍。

穆鐵塔拎著飯盒,哼著小曲,誌得意滿。大牛忍不住說:“燕小山的飯卡可在你手裏呢,他和你張哥哥可不對付,小心他不用你打飯了。”

穆鐵塔沉浸在飯盒中,好像沒有聽到大牛說話。

還是四眼看不過去,對大牛說:“幾句露骨的馬屁,得罪不了燕小山。張友不同,他擺出這種熱情的架勢,如果不拍他,就會得罪他。他好這個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