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意今晚回了馮氏公館, 舅舅特意讓她回家吃飯。
外婆和舅媽出去參加聚會，家裏隻剩下舅舅和外公，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大家長坐在客廳看電視。
4K大電視正播放著電影, 她進來時正好放到看到畫麵裏熟悉的臉，比現在要更為青澀稚嫩的臉，大概是20歲左右的黃欣希拍的影視作品。
“這電影拍得真好，劇情比現在的電影有意思太多了。”父子倆看得津津有味。
他們聽到腳步聲, 轉頭看了眼，瞧見是池意回來了，老爺子朝她招招手：“快來，陪外公看電視。”
“來了。”池意快步走過去, 在沙發坐下, “這電影播出有十年了吧, 怎麽想起來看它了？”
“這不是心血**嘛。”老爺子樂嗬樂嗬的, 孫女回來了, 也沒有閑心看電視了, 遂把電視機關了。
笑眯眯問：“看前幾天你籌了個拍賣會, 要幫忙怎麽不跟外公說？”
“挺順利的，沒有遇到需要外公親自出馬的問題, 就沒有跟您說。”池意主動說, “活動結束有幾天了，目前項目還在推進中。”
“公益事業你堅持好幾年了, 現在自己又獨立辦這麽大的活動，有這樣的善心和行動能力外公很欣慰，所以我和你舅舅打算支持一下。”
馮年看向兒子, 馮天遠接著說：“我們馮氏集團決定拍一個公益短片, 導演劇組團隊已經找好就差演員了, 到時候短片會在各大平台免費播出，播放所得的收益全部捐給壹心基金會。”
聽到免費兩個字，池意不自覺挑了下眉，“那這會是一個很大的流量，對導演和演員的知名度都會有所提升。”
“是的。”馮天遠點點頭，“導演麽……我選中一個青年導演，可以好好扶持一下。”
“那舅舅，我需要做什麽？”池意問，看來這次回家並不隻是吃飯而已，看這架勢，是想要自己也參與到這個項目中。
“你嘛，拍攝的事有專業團隊不需要你做什麽，再說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就不用操心了。就是演員方麵，我看你最近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應該和不少演員交好。”
“認識那麽幾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符合您和外公的要求。”說這話時，池意就打算推薦程亦歆了，隻是不知道她的行程能不能騰出來，如果實在不行也不好勉強。
“我和你外公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馮天遠看了眼父親，“就黃欣希吧。不過她現在倒是不怎麽拍戲了，你要是能邀請她出演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為什麽會選她？”池意脫口而出。
“不能選她嗎？”馮年麵有訝色，“你們私交不是還不錯？”
“是還可以，但我不確定她能不能參演。”池意頓了頓，又說：“有別的演員也挺合適的，為什麽不考慮一下？”
“誰？”
池意下意識想推薦程亦歆，可麵對兩位長輩的目光，將到嘴的名字暫且收住，轉而問：“外公，舅舅，從眼緣層麵來說，你們比較傾向於黃欣希嗎？”
馮天遠思忖了下，客觀與她分析：“確實，我跟秘書了解過，黃欣希在業內的評價很不錯，出道年限也長，作品不少，又是積極參與公益的演員，還有穩定的粉絲基礎，是最佳人選了。”
馮年洞察出孫女的心思，問：“意意，你是不是有想推薦的人選？”
她想說程亦歆，可又有些擔心在已有心儀人選的情況下提到第二人，會讓他們對程亦歆的第一印象不好。
所以她遲疑，沒有很快回答，老爺子想了下，說：“是不是那個……叫什麽亦歆的？”
“程亦歆麽。”馮天遠說，“之前也納入考量範圍，但是怎麽說呢……還是不如黃欣希，各方各麵。”
“舅舅，一個出道五年的演員和出道近三十年的演員相比較，太不公平了。”池意如是說。
“那也是。”
氣氛就此稍稍沉默。
“意意。”還是老爺子出來說話，“你想選程亦歆也可以，你說了算。”
她想選程亦歆，但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公益短片的事究根結底是馮氏集團的項目，自己隻是作為場外人員進行邀請遊說，若是他們想要選其他演員，今天也用不著讓她來一趟了。
既然出演的人選馮年和馮天遠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的，她這時候出來讓他們改成程亦歆，不說會不會讓他們對程亦歆另眼相看，就公事而言也不妥。
況且要是程亦歆知道了自己這工作是從別人那“搶”來的，也不會開心。
“我找個時間和黃欣希聯係，但我不確定她有沒有檔期接。”
她說完就明顯看到舅舅表情稍稍舒展開，看來舅舅心中還是偏向黃欣希的，畢竟是看了這麽多年影視作品的演員，還是有點路人緣在。
“沒關係。她不行再聯係其他人。”
“既然聊完了，那就吃飯吧。”老爺子站起身，樂嗬嗬道：“晚上我讓廚房做了幾個你愛吃的菜，客房也收拾好了，吃飽飽在家裏住一晚吧。”
池意哪兒有心情住，隻想著吃完飯回去先把這件事和程亦歆坦白說明，避免不必要的誤會產生。
吃過飯老爺子隻能依依不舍地目送孫女那輛邁巴赫離開。
回君山小區路上。
池意坐在椅子上思來想去，她不知道該怎麽和程亦歆說明，對方心裏才會舒服一些，接受自己沒有在外公詢問人選時選她。
她盯著對麵的思文看了看，像是要把她的臉看穿一個洞。
“池總，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你談過戀愛嗎？”池意冷不丁問。
若不是老板有女朋友了，她腦子裏都要腦補出一部十萬字的都市小說。
“談過。”思文麵不改色道。
池意瞥了眼她的手指，沒有戴任何象征意義的戒指。
“為什麽分手？”
“很煩，影響我賺錢。”
“……”多麽樸實無華的回答。
“池總，你要是有問題想問我，直接問就是了。”思文如是說，“如果我能答得上來，我會如實回答。”
“我不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希望你能站在亦歆的立場思考一下。”
池意很快把公益短片人選是黃欣希，在外公讓她自主選擇時沒有選擇程亦歆的事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沒有第一時間選她，這麽做對不對，在她看來是不是有種被背叛的感覺。”池意苦惱道，“我不希望她誤會我，我心裏是很想選她的。”
池意說完，車廂裏是無盡的沉默，就連精明能幹的思文助理也認真思考起來。
“我認為，這件事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先說為什麽不對，那就是女朋友在聽到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很委屈，作為親近的另一半，你的選擇竟然不是她，會很失落。”
“但說對，我的觀點和你一樣，程老師不是那種會接受別人‘施舍’的人，如果她知道出品方原定的女主角不是她，是自己搶了別人的工作…程老師出道這幾年，一定也遇到過被搶角色的事，換位思考肯定會有種吃了蒼蠅的難受。況且對方還是受歡迎的大前輩，這要是傳出去，無疑是讓她在業內樹敵。”
“既然是互交真心的戀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不要有任何隱瞞。”
“解釋是給有理智的人聽的，我想程老師權衡後肯定能理解你。”
“如果連你的為難都不能理解。”思文頓了頓，雲淡風輕道：“那這戀愛也沒有必要談了。”
“愛情是兩個人積極向上的力量，不應該隻是一個人的努力。”思文看著池意說，“我記得這是前兩年，你安慰一個失戀員工說的話。”
池意被思文後麵一句話噎到了，她抿了抿唇，“隻要是她，挖17年野菜我也願意。”
思文：6
野菜可不治戀愛腦。
車廂又陷入靜默。
思文被老板挖野菜的言論震驚得久久才回過神來，她真的很好奇程亦歆對池意倒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平時精明幹練的池總，竟也會戀愛腦上頭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救過她的命嗎？？
“池總……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喜歡程老師。”她還是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在她看來，程亦歆外形很漂亮是沒錯，但娛樂圈裏漂亮的演員多的是；人氣也不是屬於特別爆火的，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兩三部，正兒八經的大獎更是一個也沒有，在這之前和異性cp緋聞更是滿天飛，和池意戀情被拍到也選擇了求全，認真說思文覺得和池意這樣優秀的人有些不登對。
“因為她很好、很溫暖，是我遇到過最好、最善良的人。”說起程亦歆時，池意的表情總會不自覺變得柔和。
一連用幾個讚美的詞，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褒獎了。
思文笑了笑，愛情如人飲水，冷暖隻有自己清楚，自己作為局外人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
畢竟私下的程老師，對池總也確實挺上心。
邁巴赫駛入君山小區，池意從車上下來，下意識看了眼程亦歆的房子。
不久前對方還說收工了，這會兒房間亮著燈，想來是已經回來了。
池意在門口來回踱步，心裏反複斟酌接下來要說的話，卻冷不丁聽到程亦歆的聲音。
“你在門口站著幹嘛？”轉頭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站在自己身後，“站外麵不冷嗎？”
說著，程亦歆拉住她的手，池意感覺到對方的手心很溫暖，相比下自己的有些涼了。
“……有事想當麵跟你說，在想怎麽說比較好。”
“那就進去說吧。”程亦歆說著，摁下指紋密碼隨後推開自家的院門，拉著她回家。
客廳裏燈火通明，池意坐在沙發上的姿勢略顯拘謹，她有些忐忑。
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怕自己一會兒沒有表述清楚，惹得程亦歆生氣。
“......亦歆！”池意深吸了一口氣，“我先向你道歉！”
“啊？”突如其來的道歉把人弄蒙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說清楚……”池意說，“晚上舅舅跟我說了個項目，馮氏集團要拍一個公益短片，希望我能幫他邀請演員，除此之外我不參加任何拍攝工作。”
“嗯，然後呢？”程亦歆問，“為什麽要道歉？”
“......就是。”她觀察對方的表情，“舅舅和外公有合適的人選，是黃欣希，覺得我們最近有聯係，所以希望我從中幫忙談一下。”
她說完看到程亦歆臉上的表情微斂，眼裏閃過一瞬是失落、失意混合而成的複雜情緒。
“為什麽要道歉，是接下來的事。我內心是想推薦你去的，雖然也不知道你的檔期有沒有空，但我猶豫了，因為他們有心儀的人選，我怕我說了，他們接受我的推薦而選了你，但對你產生不好的印象。”
“爺爺看出我的心思，就讓我推薦我覺得適合的演員。我最後還是沒有把你說出來，按照他們的想法嚐試去邀請黃欣希。”
池意低著頭，快要把腦袋縮進沙發裏，一副認錯的態度，“我覺得我這樣很不好，沒有在第一時間無條件選擇你，就算有其他顧慮，也不是不選你的理由......可是我又覺得不該選你，怕你知道原本是黃欣希的工作之後會心裏不舒服，也怕外公舅舅不開心，反正......對不起。”池意越說越亂，開口前還覺得自己能捋得通邏輯，開了口卻一團亂麻。
客廳裏陷入沉默，她沒有聽到程亦歆的聲音，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程亦歆現在是什麽心情，是不是生氣到不想理她。
“前幾天文靜姐跟我說了這事，她從朋友那提前得知消息，希望我能拿到這次機會。”程亦歆語氣很平靜。
池意心裏咯噔了一下。
“雖然我嘴上說著隨緣，看你選擇，可實際上心裏還是抱有期待，我希望你能選我。所以剛才聽到你說選了黃欣希的時候，我才會有些失落，那一瞬間也確實生氣了，氣你為什麽不選我，明明我才是你更親近的人。”
“但是......既然是舅舅和外公隻是希望你幫忙聯係演員，並已經做出選擇，你確實也不應該幹預，你這麽做是對的。”
“我就想知道，如果這個項目不是馮氏集團的，而是你自己做的，你會選我嗎？”
“當然！”池意瞬間抬頭，脫口而出：“除了你我不會選別人！”
“那就沒問題了。”程亦歆笑了出來，“雖然有點不甘心，但誰讓對方是大前輩，資曆擺在那，我要是出品方肯定也會選黃欣希。”
“你吃了年輕的虧。對爸爸爺爺那輩的人來說，黃欣希更耳熟能詳，等你出道30年，也是一樣的。”池意很認真說。
“哪有這麽安慰人的啊......？”程亦歆沒繃住，她又稍稍正色道：“你最近似乎和黃欣希走得很近，在你看來，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性格溫和，心思細膩，又沒有架子，像個大姐姐一樣。”
“你會喜歡她嗎？”
池意認真回答她：“我隻有一個表妹，沒有表姐，黃欣希對我來說就像是認識多年的姐姐一樣親切，隻是朋友的那種情感。除了你，我不會喜歡別人。”
“如果讓你感到不安，我會立刻停止和她的聯係。”
“你都給我這麽認真的肯定，我怎麽還會沒有安全感。”程亦歆摸摸她的臉，“但是，不要說除了我不會喜歡別人這種話，一輩子很長，有無數個未知。”
說到這，她故作輕鬆，帶了點兒揶揄道：“說不定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呢。”
池意本想反駁她，轉而說：“那我要是遇到了，你怎麽辦？”
“你希望我怎麽辦？”程亦歆問。
“打敗她，以勝利者姿態告訴她我是你的，讓她滾。”池意說。
程亦歆一下就笑了出來，整個眉眼完全舒展開，看來是被她逗笑了。
“好啊，我要是打不過你會幫我嗎？”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人。”池意勾了勾她的尾指，“雖然明天的承諾遠不及今日的行動，我還是想說，我隻會選你。”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程老師。”覺得言語表達不夠，池意轉而抱住她，連著嘬了五下。
她勾出池意的脖頸，眼波流轉像是在放電。
“我也喜歡池意寶寶。”
池意總能在第一時間安撫她冒出來的消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