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歆決定出櫃了,等事業穩定再公開，不過是曾經的她給自己找的軟弱借口。 討厭她的人不會因為她更好而變得喜歡她，她再不需要獲獎得到的勇氣,隻是想向全世界宣布她和池意的關係。 不想在節目裏被問到理想型說出問心有愧的回答，不但傷害自己的戀人，也是在欺騙粉絲,她不想把那麽好的戀人永遠藏在櫃子裏。 每次池意為了她的事業而妥協，隻會讓她有更強烈公開的念頭。 她想在鏡頭裏大方地牽池意的手,不是出自“姐妹情”,而是以戀人的身份，坦坦****。 哪怕無數人反對她都不在意，隻是想宣布這件喜事。 自己擁有信心還不夠,她猶豫再三,工作中途找了個空閑的時間給馮年打電話。 聽到那頭嘟——嘟——嘟——的聲音,程亦歆心跳隱隱加快，算起來這是第一次和馮年打電話，也很少私下和老爺子聯係，現在卻有在說這麽鄭重的事,心裏有些發怵。 “喂。”響了好幾聲之後，電話接通了。 “外公。”她忐忑出聲,“是我,亦歆。” “哦，亦歆啊。打電話給外公什麽事？遇到麻煩了？” “外公您在忙嗎？我想向您請教一些事情。” “釣魚呢,說吧。” “就是……”她在心裏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外公，我想公開了。” “哦~”那頭的馮年眉眼不自覺舒展開來，“挺好。” 任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孫女談個戀愛都要遮遮掩掩,馮家人是更傾向程亦歆能夠早點公開的，可小倆口不著急，作為長輩也不好強迫。 “但是……我擔心我們的事情公開會對池意公司有影響。我之前旁敲側擊過，她說不會，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 “影不影響的，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老爺子頓了下，“但對我來說，能擺平的這都不是事。” “話說回來，公開是你們商量後的決定？” “不是……”程亦歆下意識低頭，輕輕踢了下牆角，說：“我晚上有一場直播，就是戀綜大結局的直播，我打算在這場直播公開。池意不知道，她不同意我現在出櫃，所以我沒有告訴她。是我擅自決定的。” 老爺子哪清楚一個藝人出櫃其中的彎彎繞繞，便問：“她為什麽不同意？” “外公，我作為一個藝人，身上有很多的代言合同，基本都有一條規則，如果因為自身原因給品牌帶來負麵影響則要賠償很大一筆違約金。我要是公開出櫃會是一個新聞，如果輿論往不好的方向發展，那麽品牌會毅然決然舍棄我。” “要賠很多嗎？” “幾乎能把這幾年賺的錢都賠進去。” “你就賺這麽少啊？”老爺子脫口而出的話讓她差點沒繃住。 她的片酬高，可掛靠經紀公司要和經紀公司分賬，再繳完稅就已經去了一大半。 現在是 很慶幸之前讓母親幫忙存錢，否則以自己的性子，早就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暴發戶’。 “算了。”老爺子也清楚自己大概有那麽丁兒拉仇恨，便說：“那你錢都賠完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工作量會大大減少，也不是完全沒有，應該能夠養活自己，再不濟就退居幕後，最壞的結果就是回歸素人，自己開個店也挺好。”程亦歆如是說。 不過以目前演藝圈的情況，她還不到退圈的程度，一些出軌的藝人還能活躍在熒幕上備受矚目，因為出櫃而被逼迫退圈，那將會成為演藝圈最大的諷刺。 老爺子沉吟片刻，說：“既然你要公開，那就公開吧！這麽藏著也不是個事。至於公司的事你不用管，池意的生意頭腦比你想象中要更靈活。” 得了馮年的肯定，程亦歆算是鬆了口氣，剩下的便是自己要承擔的代價。 中午《心動的隻有我嗎》上期更新了。 程亦歆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正片，不知道她和池意的片段被剪成了什麽樣。 正好在工作移動的路上，程亦歆打開視頻準備觀看，問小雨要耳機。 小雨從包裏掏出耳機，問：“姐，你是看節目嗎？” “對，剛更新了，看一眼。” 小雨立馬說：“我也想看，可以跟你一起看嗎！？” 程亦歆同意了，原本戴耳機是為了不吵到其他人，這會兒兩人並肩坐在座椅上，手機換成了平板，觀看體驗更好。 “姐，要不要投屏到車載電視？那個屏幕更大點，也不用低頭看了。”小雨提議道。 “不用，我想看彈幕。” 彈幕是大多數網友真實的反饋，對她來說也是輿情調研的一環。 她驚喜的發現，節目組沒有把她們的片段剪掉，甚至基本上都保留了，包括在釣魚時兩人嘴上嫌棄，卻相互扶持。 在後麵的遊戲環節，程亦歆說出自己低穀期的故事沒忍住淚崩，後期加了一句文字獨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拍得好美。”小雨忍不住說。 航拍器拍出小院的全景，一群人在茅草搭的亭子裏唱著歌，歌聲劃過天空，定格在背對彩虹的大合照。 節目組是有意保留她們完整的片段，在戀綜裏高人氣同性cp不失為一個話題，主要也是想在當下快節奏的生活裏，告訴大家紛亂的娛樂圈也有真正的友誼。 雖然彈幕裏都在刷著亦歆一意很好磕之類的調侃。 晚上，李文靜陪同程亦歆來錄製節目。 她站在場外看化妝師給程亦歆化妝，輕呼了一口氣：“這節目可算要錄完了。” 起初給程亦歆接這節目是想要“洗刷”掉同性緋聞，誰能想到現在愈演愈烈，節目播出這段時間，cp超話關注人數翻了好幾倍。 “靜姐……”小雨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李文靜轉頭看著她，“有什麽事？” “是 有……但是我不知道要不要說。” “?” 小雨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來那寶藍色的小盒子，李文靜接過後打開看了眼，頓時覺得自己人要不行了。 血壓蹭蹭直升。 “她說她要在直播裏向池總表白，這是偷偷給她準備的禮物。” 李文靜久久沒能說出話來，竟捂著胸口緩了好久。 “她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的，不讓我說出去。可是我怕……” “她還知道我不會同意啊！知道還要一意孤行！” 生氣隻是那一瞬，過後李文靜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了，她知道程亦歆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因為身邊的人都不支持她。 她故意在鏡頭前的秀恩愛，也被公關引導成了單箭頭無疾而終的暗戀，捂住嘴不讓捅破這層窗戶紙。 “那怎麽辦……”小雨訥訥的，都想到李文靜下一秒要去找節目組叫停直播了。 李文靜轉身推開門，她看到聚光燈下的程亦歆。 如果不是池意，她早就被輿論殺死了。 “當一個人下定決心，我們是攔不住的。能做的就是把損失降到最低。”李文靜輕歎了口氣，“不要驚動她，我去聯係公關和輿情組。” 在直播開始前，程亦歆問助理要手機發了一條微博。 @程亦歆v：很期待這次的直播。你們會看嗎？ 配圖是小雨為她們拍的照片，麵朝天邊的彩虹，她特意P過，彩虹清晰又耀眼。 後來這條微博被人分析成了是程亦歆暗搓搓傳遞出的愛情訊息，隻不過當時的評論區隻是在誇彩虹很漂亮。 直播開始，小雨打開直播，實時留意畫麵。 男嘉賓們像是菜市場裏被選的菜一樣輪流介紹自己，對心動的女嘉賓暗送秋波，在卡片上提前寫下心儀女嘉賓的名字， 規則是等待所有做過女嘉賓選擇後，心意相通的男女嘉賓會主動拿起手裏的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舞台中央。 程亦歆今天的妝造十分在線，荷葉邊黑色吊帶連衣裙，下擺輕盈的薄紗設計，鑲嵌點點白色水晶兩片，皮膚聚光燈下白到發光，心動氛圍感十足。 女嘉賓們在主持人cue到後輪流上台，純白舞台鋪滿繡球花，十字廊道燈光匯聚到中央，直播拍攝出來的效果也是極美。 直播開始到現在有半個多小時，大概戀綜節目第一次采用直播的方式，全程無剪輯看起來沒什麽爆點，彈幕都在刷希望最後牽手成功的cp名。 第四位做出選擇的是池意，小雨盯著手機屏幕裏主持人的臉。 “好啦，接下來讓我們歡迎下一位女嘉賓池意上台~~” 更換排序的請求PD沒有答應，因為當時的程亦歆沒有給出讓人信服的理由，所以綜合考慮還是按照原來的排序。 鏡頭剛切到池意準備起身，另一個聲音從畫麵外傳出：“我可以先嗎？” 緊接著看到程亦歆舉著手，又重複一邊：“我想先進行選擇。” 主持人手裏有嘉賓發言流程單，上麵沒有寫有這一環節，一時間拿不準主意，下意識看向節目總導演。 得到導演的首肯，主持人同意了程亦歆現場更換循序的要求。 直播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程亦歆要做什麽，場外知情的小雨緊張得手在抖。 程亦歆上台時先是偏頭看向池意的方向，目光在池意手上的戒指掃過，那枚在精品店買的戒指，池意一直戴著沒有摘。 鞋跟很高，程亦歆上台時主持人扶了一把，她拿過麥克風，慢慢往十字中央走。 演播室裏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程亦歆看了眼頭頂耀眼的聚光燈，仔細看她的右手收緊握成拳狀。 麥克風收音質量極好，能聽到她深呼吸的聲音。 小雨的心完全吊了起來。 實時彈幕瘋狂滾動。 【她看起來很緊張】 【是要宣布什麽嗎】 【劇本都是劇本】 【從亦歆出道關注到現在，也該談戀愛了】 【亦歆加油】 程亦歆拿起麥克風，看向李文靜的方向，“在開始之前，我想先跟我的經紀人文靜姐說一聲抱歉。我可能是你帶過的藝人裏讓你最頭疼的一個，總是麻煩你很多。” 鏡頭有過幾秒時間給到畫麵外和其他工作人員站在一起的李文靜，當事人沒想到會被突然cue到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抿唇很淡地笑了下。 “也謝謝這個節目，讓我能在節目裏認清自己的心意。”程亦歆語氣平緩，目光落在台下某一處。 那是女嘉賓們所在的朝向。 【？？？臥槽？？？】 【等等，這氣氛，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 【啊？？啊？？啊！！！如果是真的我真的會開心到發瘋！見證曆史嗎！！！？】 【臥槽？？這是要出櫃的節奏？？？！】 【這要是出櫃了，這次直播必將給娛樂圈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真的沒有哪個此刻更希望我喜歡的明星是彎的……】 “錄製節目的時候說過，在我黑暗的低穀時期，有人送了我一本書。” “當你深處穀底，才會知道出現的那一縷光有多重要；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光、我的彩虹。” “那本書裏麵有一句話「自由就是被人討厭」。” 程亦歆垂在身側的手指緊了下，眼神變得堅定。 “我已經有了被討厭的勇氣。” “所以——” 程亦歆抬起手，三指捏著兩枚玫金色鑲鑽邊情侶款戒指。 她直勾勾看著池意，特寫鏡頭裏滿眼堅毅，沒有絲毫畏懼。 “池意，你願意接受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