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形象?這具鎧甲與武器嗎?”

蓋烏斯沒有第一時間出擊,他端詳著手中的巨型兵器。

“你錯了,這形象曆史久遠。在過去它是奧提密斯家族的象征,曆代家主會穿著重鎧踏上戰場,用巨斧斬下敵人的頭顱。真正的鎧甲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克萊因斬碎了,如今我費盡心機才穿上所謂的偽無限機……才終於擁有,與你們一戰的資格!”

又一次,蓋烏斯離奇消失了,先前還在與他交流的敵人離開了原處,同一時間勢大力沉的斬擊自上空襲來。灰霧化作的長蛇閃出纏住斧刃,公孫策單手探向斧柄。他與奧魯斯打過不知多少次交道,他太熟悉這種移動方式了。這毫無疑問是與奧魯斯類似的空間移動,而他得以實現的機理是……

“彩虹啊!”

蓋烏斯身後有著淡到近乎錯覺的虹光,那正是淩虹之州的力量,象征移動的彩虹。隻要有這雙光翼在,蓋烏斯就能隨心所欲地移動本體。而公孫策最不缺的就是破解瞬移的方式,他反手投擲出兩枚手裏劍,漆黑的鐵片方一映入蓋烏斯的眼中,代表聯係的鎖鏈就刺入蓋烏斯的體內,將其死死鎖住。

蓋烏斯反手握住鎖鏈,他竟不再退了。男人暴喝開聲,奮力收臂,借助鎖鏈反將公孫策拉向自己身旁!

公孫策準備以元素化脫離攻擊,然而沉重如山的力量隨鎖鏈襲來,無形的“引力”禁錮住了搖曳的涅炎。一擊錯判局勢頓時改變,蓋烏斯硬頂著手裏劍切割的痛楚發起攻勢,亮銀色的斬擊直指公孫策頭顱。護身灰蛇再度激發,虛言印吞下斬擊後潰散消失,蓋烏斯下壓巨斧借力躍起,回旋的雙腿帶出迅捷刁鑽的二連擊。

蓋烏斯所用的是帝國北部光明寺秘傳的踢技,又混了南部群島好鬥悍猛的打擊功夫。近戰半桶水的公孫策看不出這招的來曆,隻覺得冰冷的殺機撲麵而來,狠厲得像巨龍張口撕咬。近戰水平的高低在此刻表現出來,陷入僵局的公孫策一時來不及揮劍,隻得抬手借助涅炎防守。

蓋烏斯不畏懼公孫策的火焰,他所用的一身本領本就與惡性特質不沾關係。他的踢擊輕易穿透了火焰防壁將公孫策踢得向後退去,被踢中的左臂變為樹幹般幹枯的質地,手背上開出鮮綠色的花朵。

生命控製,木械活化!

如果在攻擊時配合詠唱構建完備的術式,這一擊必然能為公孫策造成相當的阻礙。但蓋烏斯深知對手難纏,他決不能浪費哪怕一瞬的時間。他鬆開鎖鏈以雙手持斧,雙刃斧的斧麵上暗金色的紋路如藤條般蔓延,數個全新的術式無聲附著在冷兵器上。他大喝著衝向敵人,借助正麵衝擊的儀式令攻擊的威能發揮到極限,這一擊凶煞得猶如屍山血河!

刺耳的爆鳴聲隨衝擊波而擴散,雙刃斧與黑劍在空中僵持,冰冷的刃麵上映出兩人的臉。蓋烏斯的攻勢如他的作戰計劃般一環扣著一環,他沒給公孫策變化印契的時間,他的目標正是威怒印的黑劍。

格蕾女王與歡愉魔徒的先後慘敗已證明了這術式的強橫,但它同樣也有弱點。威怒印的完全解放需要短時間蓄力,而它的克製對象是“世界”與“障礙”。因此蓋烏斯沒用任何拖延時間或防禦的手段,他以對手弱勢的回天術為基礎構造了絕強的攻擊術式。所有的威能被集中在短短一道斧刃之上,當被擊碎的“麵”不存在時,破壞的力量也就無處發揮。

兵器的僵持在交接時便分出勝負,公孫策的黑劍被毫無懸念地壓下,蓋烏斯正待追擊心中忽然一冷,他看到了青年嘴角譏諷的弧度。那把黑劍的劍身正被異色的光輝籠罩,那是象征複仇的不詳血色!

“——應業魔流!”

苦孽印的力量在最近距離下爆發,黑劍上的血色光輝奔湧升起,爆發的血紅色侵染了半邊天空!

雙方力量的衝突引發狂躁的光流,兩人同時向後退去。公孫策抓住自己不聽使喚的左臂,他正打算自斬一臂減弱風險,植物化的侵蝕忽然一停。地上的真帆勉強抬起手來,用能力幫他抵禦住這次襲擊。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錯,真帆大聲喊道:“放手戰鬥,公孫策!巴德曼剛剛傷到了他,北大陸沒有出現地形變動,他還沒成為北陸圖騰!”

“啊啊,幫大忙了!”

約翰在方前做出了最後的試探,他堅持要傷對方一次是用這次傷害探清了蓋烏斯的虛實。偽無限機讓蓋烏斯的戰鬥力暴漲,但他終究未能完全集合51圖騰也沒用正式的儀式就任總統,因此沒真正成為“合眾圖騰”,達成了這個前提流星計劃的前半截就算成功。

公孫策感激地點頭,配合真帆輔助徹底解決身上隱患。他甩了甩恢複原狀的胳膊,隨手揮劍斬退光華。蓋烏斯出現在都市的另一側,他的赤金鎧甲上多出了一道醜陋的裂痕。男人嘴角溢血,他死死捂著麵龐,以驚人的毅力忍耐著痛楚。

“怎麽了,副總統閣下!直接慘叫會輕鬆些哦,做這種沒意義的舉動可不像你!”公孫策勾了勾手指,“還是說,自詡準備萬全的蓋烏斯先生,卻沒想到我也有新招嗎?”

“是啊,失算了。”蓋烏斯說,“印契的強度大大超乎預料,完全脫離情報的用法也是……你果然擁有令人羨慕的才能啊。”

言談間明黃色的光芒潮水般用來,光中透出熔岩,森林,深海等種種自然奇觀。公孫策以涅炎演化種種兵器對應,廣範圍戰鬥時他心中忽得一跳,厲聲道:“你瘋了嗎?你的世界在影響人類!”

除真帆外的超能力者們皆已重傷昏迷,他們的身上正泛起彩色光芒,仍有力量的真帆暫時抵抗住了物理上的侵襲,可眼中隱隱帶著麻木。連最高危超能力者們都是如此,一般平民絕無法在蓋烏斯的攻擊下保持原狀。

公孫策趕忙以涅炎繪出法陣鞏固防護,與他交戰的蓋烏斯趁機釋放冰槍偷襲,神色依舊漠然:“我在和談時就說過了,我的新文明戰線可以鞏固實在境界,這就是我將采用的方法。”

“控製人們的思想與生命也算方法?”公孫策質問,“這算什麽總統,你根本是要當合眾的獨裁者!”

“你無需知曉原理,談判的時間早已過去。”蓋烏斯說,“而我不在意自己是獨裁者還是總統,我隻在乎自己的目標能否實現!”

說話間他以瞬移再度發動攻勢,早有準備的公孫策揮劍擋下斬擊。這一次陰毒的勁力震得他手臂酸麻,蓋烏斯又改變了攻擊的流派,公孫策將注意力提高到極限,心中沒有半點輕視敵手的想法。

這男人強得驚人,他近乎是一個沒有短板的對手。思維縝密不必多說,針對格蕾的激將法難以起效,對力量的控製精細而謹慎,和赤法師那種大手大腳的家夥截然相反;接近戰方麵無疑有著足以殺入無限製擂台的強度,至於無常法……

“你那顯現法也是融了合一術式的成品吧!至今為止用了那麽多的術式,多半是能夠自由使用下屬與管轄物經驗·知識的統合型構造,我有說錯嗎?”公孫策挑眉,“一天到晚將什麽才能平庸掛在嘴邊,結果你自己根本就是全麵性的天才,給我向真正的蠢貨道歉去!”

蓋烏斯卻沒再看他,他緩緩握拳又鬆開,似乎在測試自己的力量。

“才能?我的確涉獵極廣,我不想被敵人攻破短板因而全方位提升自己,我用盡時間去學習,鍛煉,探索自己的可能性……而我最終得到的就是這些力量。顯現,天眼,還有勉強能稱之為一流的領導力與科研水準……可這又有什麽意義?”

蓋烏斯抬起頭來,公孫策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笑容,那是冷厲而苦悶的弧度。彩虹的光芒一閃而逝,蓋烏斯的斬擊從下方襲來,公孫策舉劍擋下攻擊,持斧的男人逐漸提高了聲調。

“我能用它們成為一國之棟梁嗎?能用它們馳騁疆場嗎?能用它們應對創界法使的威脅,能用它們抵抗將至的危機嗎?!”蓋烏斯握緊戰斧,如發泄般奮力斬下,“你今年才不到20歲,我卻要依靠如此之多的準備才能擁有與你一戰的資格!你管這種人叫天才?開什麽玩笑!”

金鐵交擊的震響不絕如縷,過大的力量震得劍鋒上的涅炎搖曳不休,蓋烏斯說到最後近乎咆哮,那不甘的吼聲讓公孫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隨手投擲四枚手裏劍作為幹擾,心想這男人果真是奧魯斯的父親,兩個人從根子上就一模一樣。好似一定要做到什麽才行,好像一定要登上高處才行,一旦事態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就因無力感而感到無盡的折磨。

可蓋烏斯的劣等感卻比奧魯斯要強得太多,或許是因為奧魯斯本就是光核中的最強者,可蓋烏斯的周邊都是真正頂尖的天才。恐怕這男人每時每刻都在心中對自己強調著平庸吧?仰望著那道無法觸及的,極限之壁壘……

“自我認知清晰到這地步都不想對你用激將法了,如此無趣的人生讓人無話可說啊……”公孫策故作惆悵地歎息,進而橫眉豎目,“以為我會說這種話嗎?我管你平庸還是天才,搞出這等大事來就給我滾!現在停止計劃把圖騰都還回去還有的談,否則你就跟著司徒弈一起下地獄!”

公孫策揮劍衝刺似是要再度斬擊,其鬥篷後方涅炎凝為六個小型的炮口,在他揮劍時同時射出凝聚為線的應業魔流。蓋烏斯升起高山化作屏障抵擋攻擊,黑色的威怒印一斬便將山盾擊破,蓋烏斯無言緊握雙拳,靠意誌力與緊急生成的冰甲生生抗住苦孽印的炮火。蓋烏斯因此而七竅流血,他卻將手伸向了大地。

“你在擔憂什麽?曜變之龍的降臨?”蓋烏斯冷冷道,“那就讓它來吧!”

劇烈的痛苦讓蓋烏斯發出低吼,他將手虛握奮力抓起。無形無相的“釘”隨他的意誌而離開了大地,北大陸各處發出清脆的鳴聲。像是又一次圖騰從四麵八方飛來,數十道異色的光華再度升起。而這一次光芒瞬間便彌漫至合眾各地,強烈的心跳聲自地底傳出。

蓋烏斯本就成為了可影響戰線的總統,他的儀式更導致半數圖騰脫落。文明戰線本就將要失去功能,如今他的行動更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持續千年的封印於此刻解除,奇秘界之主將要真正複蘇,再度於地上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