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公孫策熱淚盈眶,“可喜可賀啊各位!從今天開始,本人公孫策堂堂一家之主終於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屋子,我們公孫家也終於有自己的房子了!為了這值得慶祝的一天,幹杯!”

“幹杯~”

諸多酒杯在方桌上空碰撞,前來祝賀的親友們將低度數果酒一飲而盡,寬敞透亮的新房中回**著年輕人們的祝福聲。公孫策放下酒杯仰頭大笑,他今天打心眼裏感到快活。

自合眾決戰結束後已過了一個月,大家的生活都已恢複正軌。回到蒼都後公孫策不時抽空踩點,緊趕慢趕得總算是在艾蘭迪婭的假期結束前選好了新家,並將過去單人宿舍裏大大小小的物件打包搬了過來。

說是搬家其實也沒走多少距離,因為公孫家的新宅仍在棘刺區。學生們都更喜歡這個有人煙的老區,獵人和偵探也表示自己想住得離公園近些。按理來說這要求略顯苛刻,好在蒼穹之都最不缺就是地皮與樓盤。公孫策沒怎麽費工夫就在棘刺區西部找到了一片地皮,自帶車庫位與綠地出門幾分鍾就到城市公園,唯一的缺陷是地才剛圈好房子還沒蓋……

於是公孫一家決定自給自足,在兩位創界法使的支援下新房子隻用了不到半天就宣告竣工。公孫家的新居是一棟王國風格的二層洋樓,坐北朝南視野開闊,一層是會客廳、餐廳與零小姐強烈要求的調酒吧台,二層是書房,遊戲室,錄音室與家庭成員們各自的臥室。後院空地被改裝成了大小姐的演武場,還剩下一塊地方被摩拳擦掌的公孫策改成了家庭泳池(兼哇嗚活動地),方便自家姑娘哪天想遊泳隨時下水。

剛建好的房子裏不缺擺設,時雨零搬來了她外出旅遊時購置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紀念品,並洗好了她拍的風景照,艾蘭迪婭將她在王都的藏書搬了一部分過來,確保無論何時何地都有書可讀,再加上其餘三人的老家具與朋友們送來慶祝的小物件,整個屋子還沒住人就被塞得滿滿當當。

大哥親手搓的四米高機神模型(涵蓋1號機到4號機的各個版本)擺在庭院裏當雕像,時雨君與卡爾黛西亞送了一套新碗筷與廚具解決了吃飯問題,遲子敬送了一套帝國古卷,約翰代表死之翼送了汽車保養工具,奧魯斯的禮物是一件名貴的金銀器。更有外國的朋友們送來各種稀奇玩意:粉碎代表武會·軍鋒寄來一套忍者裝束與各種暗器,師姐代表七曜神道送了護佑平安的姬人偶,騎士團與法師學院送了一麵紀念盾牌,瑟薇絲送了一整套教會製式武器與聖者本人的簽名聖典……還有受過幫助的學生們送得各種吃食玩物……

那些禮物中還有一副未署名的字畫,不知哪兒來的老派人物筆走龍蛇,寫就“出入平安”四個大字,連裱都沒裱都直接這麽寄了過來。公孫策抖開時被墨水味熏得直皺眉頭,見到那眼熟的字跡啞然一笑。

“難得他還想著咱們。”他對秦芊柏說。

“嚴契就是很別扭的人啊,一把年紀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哎不對,他不是身負重任連信都不回一個嗎?怎麽還能知道咱們搬家的?”公孫策撓了撓頭。

“他總有自己的辦法吧,畢竟他是嚴契啊。”秦芊柏不以為意,接過字畫,親手貼在了家宅大門上方。

光整理收拾這堆禮品都花了公孫策整一上午的功夫,他不得不拜托來慶祝的客人們一塊幫忙,否則今天一整天恐怕就得全耗在清點禮品上。

“阿策你這新家塞得有夠滿哦。”大哥打量了一圈嘖嘖稱奇,“以前住小公寓感覺都太大,怎麽現在搬大屋都感覺擠的?”

“人多了自然房屋就滿了,這是同居才有的幸福啊。”真帆說。她的禮物是一套家庭醫療包,但手裏還額外拎著一個手提袋,秦芊柏好奇地探頭過去:“真帆姐帶了什麽?”

醫生笑得像隻逮到老鼠的貓,卡爾黛西亞笑嘻嘻走到好閨蜜身後,公孫策渾身一激靈:“喂真帆姐別告訴我你真——”

真帆打開袋子,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集,她敲著封麵對眾人說道:“額外送大家的禮物。為了慶祝笨蛋弟弟成家立業,我和卡爾黛西亞與莫垣凱交換了一下手頭的照片,做了一本某人的成長相冊。”

“你還真搞了這東西啊!?”公孫策抱頭慘呼。而此時已沒人在意正主的想法,興致勃勃的姑娘們呼啦一下圍到相冊周邊,綺羅替大家說出心聲:“快快快!我要看小時候的公孫策!”

真帆不慌不忙地翻開相冊集,當頭第一張是瘦弱的黑發男孩獨自坐在金屬房間的一角,抬頭看向鏡頭的眼神陰沉而冷漠。

“哇這個眼神!這個氣質!”綺羅驚呼,“想不到公孫策當年還是眼裏藏著獅子的男孩!”

“見鬼了這不是當年船上的時候嗎怎麽還有那時期的記錄的?!”公孫策瞪眼。

莫垣凱看了照片一樂:“是不是很驚喜啊?這是你大哥我當年黑監控時順手存的截圖。”

“你到底是有多八卦才能幹出這種事來……”

真帆繼續往後翻著,公孫策幼年留下的照片不多,少數留存的幾張均是戰亂背景下模糊的瞬間。一張張照片中男孩在破敗街道中閃過,他的麵容逐漸長開,氣質也變得愈加冷漠,像是什麽少年異能者獨霸都市類小說的插圖。

從第三頁開始照片的風格突然一變,背景換作了晴朗的天空,主人公也換了副打扮。這時的公孫策一副不情不願的別扭表情,他穿著蒼都一中的深藍色俗氣校服背著黑色的書包,和傻不拉幾梳著雙馬尾的卡爾黛西亞一塊在學校門口拍照。

“你當年還留過雙馬尾……”時雨憐一驚訝。

“雙馬尾怎麽了!我青春活力勇於嚐試不可以啊!”卡爾黛西亞呲牙,“我記得這張是我媽照的,當時蒼都治安轉好了一點他們第一次來都市探親,我們兩個正好轉入初中被逼著拍紀念照。”

時雨零端詳了一陣照片,篤定道:“在最容易摩擦出火花的時候都一副鐵哥們照相的氣質,你們倆這相性真絕了。”

公孫策與卡爾黛西亞紛紛點頭稱是,滿臉自豪。真帆無奈補充道:“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沒聽過有人傳他們兩個的八卦……大概互助會的狗仔們也覺得可信度太低實在沒有必要。”

下一張照片的地點是在深夜的大排檔,公孫策和莫垣凱坐在木桌前對付一桌子燒烤。長發帥哥蒼穹英雄說話時眉飛色舞,手裏還毫無形象地拿著吃剩下的半根火腿腸;桌對麵的黑發少年人規規矩矩吃著餛飩,顯得小心翼翼又畏畏縮縮,與他的搭檔形成鮮明對比。

“哇哇哇這小追星族是公孫策嗎!公孫策你還有這麽內向可愛的時候!”綺羅星星眼。

公孫策黑著臉給了自家姑娘一個暴栗,真帆解釋道:“這是公孫策和莫垣凱第一次做英雄活動的當天,他們打了一天端掉了五個超能力組織。這兩人受了重傷找我做完治療就跑去吃宵夜,活脫脫兩個白癡。”

“謝謝補充但我能不能問一句這照片怎麽來的……”公孫策弱弱地說。

“我擔心出事偷偷跟著你們觀察了一陣,確認沒事後拍的。”真帆說,“你們那時還都沒什麽經驗,沒發現我的植物偽裝。”

公孫策想象著當年自己吃夜宵時有一棵卷著相機的草藏在幾十米外拍照,頓時感到不寒而粟。而其他人現在不怎麽關心家主的隱私權,他們興致勃勃地翻到了下一頁:公孫策手持飛刀與莫垣凱一同從天而降,身後披著一件紅底黑麵的披風。

“這時候策已開始為自己構築形象了,他正走出長期獨居的心理陰影,狀態逐漸轉好……”艾蘭迪婭說。

“看相片的時候你可以不推理的。”時雨零斜眼。

初中時期的照片大多是公孫策的英雄活動,偶爾夾著幾張在學校時沒精打采的樣子。從過去的側寫中能看出這家夥在初中時期就沒把多少功夫放在學習上,能順利畢業還得多虧他聰慧過人的大腦。一頁頁翻過時內向少年逐漸成長成詭言道化,而後又一張畫風突變的特寫躍出:那是在大雨初歇的深夜,廢墟中無表情的少女與斷臂的少年攙扶前行。拍照者抓住了極妙的一瞬間,兩人身受重傷卻氣勢十足,相視一笑間透著勝者張揚的氣度。

“我當時胳膊都沒了哪個沒良心的還惦記著給我拍照?!”公孫策震驚。

“不關我事啊這是會長拍的,說是打算拿來當‘魔人登頂宣傳紀念’被下屬們死諫回去了。”卡爾黛西亞說。

再往後照片的風格徹底跑偏到日常生活中,校服與休閑服的出鏡明顯多了起來,場景多是在外遊山玩水。看得出某位大小姐的加入對某超能力者的生活起到了顛覆性的影響,之前6年的生活照加起來沒這幾個月多。而後一眾吃喝玩樂日常圖景中忽然殺出一張張力十足的大特寫,昏暗的廢棄工廠中公孫策與氣質陰寒的青年相對而立,公孫策的白質撲克抵在青年人的咽喉前,青年人的槍口指著公孫策的腦門。兩人眼中殺機四溢,讓人毫不懷疑他們下一秒就會動手撕開對方的咽喉或是轟爆敵人的頭。

“哦哦這不是我剛遇到時雨君的時候嗎,真懷念啊~”

“初次見麵就搞烏龍……”時雨憐一苦笑。

他向好奇的眾人解釋道:“當時我才到蒼穹之都不久,不了解本地情況。有幾個精神係的超能力者聯起手來給卡爾黛西亞設了套,我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出門救她……”

“差不多同一時間我也得了信去看情況,結果被某人當成混混們聘請的保鏢當場大打出手。”公孫策吹了聲口哨。

“我必須要糾正是公孫你先動手的。”

“我沒有動手我那叫提前防備,任誰看見一個陰沉男滿手是血站在滿地血裏都要防備好嗎。”

兩人就誰先出手開始了嚴謹的爭論,秦芊柏補完最後的細節:“在兩個笨蛋大打出手的時候我去把卡爾黛西亞救出來了,趁她四處噴火的時候我們三個緊急對了口供,事後一致宣稱當時阿策在領著時雨君熟悉校園新環境。”

“那這照片是怎麽來的啊?”綺羅問。

“路過時感覺很帥氣就拍了一張。”秦芊柏答。

“我都中了敵人的計你還惦記著拍照!塑料姐妹沒得做了!”卡爾黛西亞痛心疾首,與萬華武者在沙發上打成一團。

在時雨君登場後相冊徹底進入歡脫的日常階段,最有火藥味的一張是新年時公孫策在街上大戰半機械改造的巨大生化·袋鼠。再之後是琉璃之龍殲滅戰後眾人聚餐,秦暝戰後眾人聚餐,虛光之龍戰後眾人坐在輪椅上聚餐……

公孫策扶額:“見鬼了為什麽每次大戰結束後我們都在聚餐啊?”

“因為大戰消耗大量能量,大家都會很餓呢。”秦芊柏看了眼落地鍾(洛寧勒斯送的禮物,報時時會飛出一隻幽靈貓頭鷹),嚴肅道,“而現在是12:47,已是該要吃飯的時候了!”

相冊正好看完,光喝了點酒的眾人一看光光的盤子,火速訂了幾個外賣準備午飯。擅長廚藝的姑娘們均進廚房幫忙了,真帆把相冊放在書架上,走去院中逗弄浮在池子裏的哇嗚。

公孫策悄悄跟著出門了,和她一起蹲在泳池旁邊。水麵湛藍如晴空,倒映著兩人淡淡的笑。哇嗚好奇地探過頭來,真帆用指尖點著大鯢富有彈性的外皮,按出一聲憨憨的叫聲。

“講真我有點感動的,我不知道的時候你還幫我照了這麽多照片……我爹媽都沒我這麽多照片……”公孫策摸了摸鼻子。

“算是個人愛好,多給身旁的人留些影像,自己過得時候就不會孤獨。”

細細想來真帆也和他認識十年了,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維持著微妙的距離,因約定成俗的規則而扮得像不在乎彼此一樣。但如果真不在乎是不會留下這些照片的吧?十年間她總默默在遠處拍下身旁人的影像,像沒有錢的小孩偷偷為櫥窗裏的玩具拍照。

想到這兒公孫策悄悄摸摸拿出手機,他忽然一把勾住真帆的肩膀,讓兩人的頭抵在一起。真帆驚訝地微微張嘴,還未來得及出聲快門就已按下。鏡頭一閃固定住了女子驚訝的表情,以及一旁青年蔫壞的笑。

“十年間全是真帆姐你在偷拍我,相冊裏沒一張有你的照片,太不公平!”公孫策理直氣壯晃著手機,“這張照片弟弟我就留下了,正好塞進相冊最後一頁去!”

真帆無奈地望著他,伸手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孩子氣。”

“對付你這樣的就得孩子氣。”公孫策揉揉她的腦袋,“長得那麽漂亮就多拍點照片吧,省得和木械之州那幫人一樣天天後悔追憶青春年華。以後換我給你拍照啊,不許反對。”

“好。”

“在二層給你留了一間房,什麽時候想住過來跟我說聲就好。”公孫策推了下眼鏡,“說好了不反悔的啊,這也是你的家。”

“明明還沒長大多久就開始扮大男人了……”真帆站起身來,輕輕抱了抱他,“謝謝你了,公孫策。”

她原路走回洋樓,加入到廚房中忙碌的隊列中。公孫策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庭院裏新鮮的草坪上。

搬家的新鮮感還未淡去,熟悉的喧囂聲已經回來,他望著比世上任何一處都要晴朗的天空,感到幸福的溫暖由心底生出,順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哇嗚慢悠悠趴到他身旁:“哇嗚?”

“有家有家人有空餘時光,這就是美好的人生啊哇嗚!”

公孫策大笑著起身,跑向與舊人們一同開啟的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