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灰發的龍種。我是暝客。”

暝客垂下雙刀,含笑點頭。

“真是少見的姓氏。你好,暝客先生。我是公孫策。”

禮貌地回複過後,超能力者說:“我現在很忙沒空打架我帶大小姐先走了你自己在天上慢慢觀賞風景吧再見。”

“……啊?”

灰發青年看都沒看刀客一眼。他幹脆利落地轉身,伸手在自己的好友兼好鄰居眼前晃了晃:“走吧大小姐!在這愣著幹什麽,打都打完了趕緊下去吃晚飯啦。”

秦芊柏不愧是與秦暝同一個家族出身,雖說麵上表情不變,但眼神中的困惑之色卻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你看你看,這是非常迷惑的表情。阿策有搞明白狀況嗎?”

灰發青年兩手一攤。

“我一頭霧水好嗎。本來是去支援卡爾黛西亞的結果和半路冒出來的白癡女人打了一場,好不容易把綺羅小姐救下來了以為一切結束了抬頭一看有輛脫軌的銀河軌道列車在中心區上麵歡快地飛著,有種不好的直覺過來看一眼發現後麵車廂上倒著兩個莫頓騎士和好幾位打扮跟剛從硬核阿宅聚會出來一樣的人士,末了你在最前方和不知名的男人戰鬥差點就要被一刀斬了——你能搞明白嗎這種狀況?我覺得不行吧,一般人都做不到吧,公孫先生我現在能這樣和你冷靜地交談已經是心態過硬的表現了哦!”

從兩位武者呆愣的眼神來看,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消化灰發青年連珠炮般的話語。

“阿策今天下午經曆了一大堆事情我是明白了,但比起這個可以先把手從我的肩膀上放開嗎。”

超能力者觸電般將手彈開。

“不好意思習慣性動作不是故意的。”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習慣,希望你能夠徹底地講明白。”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先從這個看上去就很危險的人麵前離開可以嗎?”

某個看上去就很危險的人總算等到了插話的機會。

秦芊柏也到了這個年齡了時間過得真快啊……看到孩子們拌嘴的樣子腦中自然而然就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好險好險,氣氛突然鬆懈下來,差點就把正事忘了。

“咳咳。”

刻意加重了清嗓子的聲音,作為“我還在這站著呢”的暗示。

“你嗓子癢癢嗎?我身上沒帶潤喉片想要自己下去買。”

暝客麵色苦悶。他不擅長應付這樣說話的人。

“唔……你們要走也無妨。既然無人反對,我就直接讓這座城市中所有的龍種覺醒吧。”

灰發青年推了下眼鏡:“龍種?那是什麽?”

原來是這樣。

這個灰發的龍種,盡管位於旋渦正中,卻不知曉自身的本質。難怪他沒能理解事態的嚴重性。

不過,直接將真實說出,也有可能引發龍種的暴走。這灰發龍種覺醒後會讓什麽樣的巨龍降臨……倘若覺醒了,他心中所封印的劍又會如何……?

很好奇。劍和龍,還有他自身的戰鬥,三方麵都想看。

暝客很是考量了一番,以對方也能聽懂的方式說道:“就是你們所說的超能力者。唔,不來阻止我,我就讓全城的超能力者暴走。”

“……啊?”

公孫策一臉牙酸。他側頭問道:“大小姐,你是因為這個跟他打的?”

“也有我個人的理由不過大體原因是這樣。了解了嗎阿策,現在我們麵臨的可謂是大難臨頭的狀況哦。”

公孫策捂著額頭,麵目扭曲。

“……他說你就信啊?!”

“哎?”

在兩人愕然的眼神中,灰發青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大小姐啊大小姐!你可長點心眼吧。咱們蒼穹之都一共570萬超能力者,這人渾身上下一共兩把刀,他怎麽讓幾百萬人發癲啊?一刀刀砍過去逼人暴走嗎?別說570萬人,就是570萬頭豬,他砍一年也砍不夠!”

“還全城超能力者暴走。塞西爾那瘋女人都做不到,他說能行就行啊?這空口說白話我也會,你瞧好了。”

公孫策左手一翻,用白質做出來一個起爆開關。

他高舉開關,模仿著青衣男人的語氣說:“唔,這就是能毀滅地球的炸彈開關。不穿貓耳女仆裝給我看,我就讓地球噗啊——”

大小姐的上勾拳守護了即將爆炸的地球。

“啊疼疼疼。”超能力把白質開關丟到一邊,吃痛地揉著下巴,“說大話誰不會啊。有人給他擔保嗎?有證據嗎?拿不出來吧,沒這個能力。就是騙你去打架的,別搭理他……”

“好像也有道理。”

兩位超能力者同時看了過來,暝客深感名譽受損。

“看到這個應該能明白吧。要是你們不相信,就直接走掉好了。”

有點賭氣地說著,他拿出了那個因“偶然”而入手的隨身聽。

公孫策推了下眼鏡,將臉上不正經的神色盡數收起,專注地瞧著暝客手中的物件。

“……”

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化著,過程堪稱精彩紛呈。帶著七分困惑,三分惱怒,這個能看破真實的男人說道:

“——這不是電影票嗎?”

“?!”

暝客驚訝地轉頭,就在此時,他手中忽得一空!

待他看回前方時,黑色的隨身聽已脫手飛起,被無形的繩索拽向灰發青年所在的方位。公孫策本人發力前衝,同一時刻,秦芊柏將手中殘兵擲出,直指暝客頭部!

“哦。”

暝客略揮短刀,撥去殘兵,長刀一斬,便讓念動力的繩索斷裂。他接過隨身聽,重量絲毫不差,心中有了定數,笑道:“看來不是。”

“真可惜,是真貨。”公孫策冷著臉回道,“還有二回戰的力氣嗎,大小姐。”

“我的體力可比你要更加充沛。要小心,他的刀能夠斬斷一切。”

斬斷一切。這個描述恐怕沒有誇張的成分在內。他在方才清楚地收到了,念動力被“切斷”的感觸。不管這是他的無常法還是劍術,已經成立的事實不會改變:這個男人能夠將無形的力量也輕鬆斬斷。

不過——

灰發青年抬手一揚,在車頭中段造出一堵白色的牆壁。他令牆壁上長出無數尖刺,將其砸向了不遠處的暝客。

“這東西,你能斬斷嗎?”

白質。從某位騎士身上繼承的無常法的劣化。這是他賴以戰鬥的能力之一,也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堅硬的物質!

如果連白質也被這男人一刀兩斷,那公孫策就真要認真考慮用劍的問題了。他麵色一片輕鬆,實則緊張無比地注視著前方。

白質牆上不見一絲裂紋。

“是很堅硬。”

話音未落,白質高牆散為漫天碎屑。

青衣男人自牆後走出,興奮地說道:“需斬兩刀。”

結論,不言而喻。

自己認知中最堅硬的物質,在這男人麵前也不過是需要多斬一刀的硬紙板。

質的差距擺在了眼前。

“嘖,有夠過分的家夥——!”

灰發青年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在暝客被白牆所阻攔的片刻,公孫策帶著女孩飛速後退,站在了一節車廂以外的位置。

他將藏在手心的某個東西向著女孩晃了晃,不等對方答複就問:“兵器?鎧甲?”

“……阿策你也很過分啊。”女孩剛想說什麽,又轉念道,“隨意,鎧甲不要頭盔。”

灰發青年將手一拍,秦芊柏就換了一番模樣。她眼中戰意依舊,手中所握的不再是墨刀,而是不帶一絲雜色的純白長刀,同一材質的白色甲胄附著在纖細的身軀上,仿佛一位在戰場衝殺的女將。

這時的她比起俠客,更像戰將。這準備才勉強算是充足,名為暝客的男人,其危險度要遠遠大於任何一場凡人間的戰爭!

“唔。”

暝客主動前進。

武者的直覺最為敏銳,那感覺正向他發出告警。女孩的氣質驟然一變,她所思考的不再是必敗前提下的掙紮,而是以命換命的搏殺——

是以擊敗為目標進行的戰鬥!

“兩人的配合,未必要比一人要更強啊。”

以長輩的身份發出善意提醒。

刹那間,男人以肉身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昏黃的刀鋒閃過兩人眼前。

“這可不一定。”

錚!

神速的攻擊,被女孩以同等的神速接下。

白質長刀裂痕遍布,卻未碎裂。

擁有了暫可一用的兵器,因此勉強接下了攻擊……並非如此。

是速度的差距。

她的速度比起之前有了質的提升。

從勉力招架的急速,提升到了可做出反擊的神速……

在速度這一領域,與他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喝啊!”

自開戰以來的第一次,秦芊柏主動搶攻。速度的提升帶來的,是全方位的增強。縱使能先一步讀取戰鬥的念頭,在現實中同速展開的攻防也讓暝客無法再度輕易閃躲,而需出刀招架!

“哦,又是龍種的能力嗎!”

青衣人以短刀的斬擊將對手的攻擊抵去,裂紋密布的白質長刀在交擊的瞬間便徹底破碎。透過漫天飄舞的雪花般破片,他望見了灰發青年的表情。

“——加速。”

他極為專注地望著舞刀的女孩,不向敵人投去一絲關注。白質長劍已從青年手中飛出,在間不容發之際被女孩一手撈過,斬向長刀。

高空之中,響起金鐵交鳴之聲。武者們的決鬥舞台被此一擊的餘波波及,如遭受地震的岩盤般崩裂,塌陷。

三人的身體向大地墜落落下,公孫策全力發動能力,在高空中造出白質的大地。取代了青藍列車的,是憑空生成的純白色決鬥場。

“很好!還能更快嗎?還能更強嗎?”

暝客高呼著發問,詢問著與他為敵的兩人。

灰發的青年逼迫自己的心靈,再一次加強輔助的出力。

“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武者們同時落地,同時拔刀,在全新的場地中發起新一輪的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