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月後。
從那一日,聞老夫人打來電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月。
聞拾柒也已經在這座海島呆了兩個半月。
她好像都已經有點習慣這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了,每天什麽也都不用想,沒有生活的壓力,也沒有各種煩惱。
每天睜開眼睛就是澆澆水,散散步,然後看看書。
可能有些枯燥和無聊。
但聞拾柒倒是覺得有種難得地寧靜,悠然。
她拿起小鋤頭、小鏟子,和小桶,朝小花園走去。
這是她近來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沒事就去小花園裏給花鬆鬆土,澆澆水。
她昨天才剛移栽了幾盆花,今天正好去看看它們的生長情況。
晨間的室外,還帶著刺骨的寒意。
雖然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是空氣的溫度還沒有完全升起來,聞拾柒才剛一走出門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低頭揉了下鼻子,才剛想繼續往前走,就感覺眼前一黑……
她身體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小心!”
一旁及時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扶穩了她。
聞拾柒轉頭看向左文,笑了笑:“謝謝。”
左文鬆開手,目光擔憂地看著她:
“你……還好吧?”
“我沒事,大概就是最近抽的血有點多吧……有點低血糖。”
聞拾柒笑著打趣道。
最近的檢查越來越頻繁,她也時常感覺到身體有些虛弱和疲憊。
不過,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再過半個月,她就能徹底自由了,這點疲憊不算什麽。
聞拾柒想著,繼續朝小花園走去。
卻沒注意到,身後左文看她時複雜的眼神……
聞拾柒每次接受身體檢查的時候,他都不在現場,也並不清楚那些醫生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但是,他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體一日日消瘦了下去。
聞拾柒隻以為是實驗導致的,但是……他卻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樂觀……
也根本不是什麽“抽血”導致的……
看著陽光下聞拾柒愈發蒼白的側臉,左文暗暗握了握拳,心中有了一個決斷。
是夜。
聞拾柒再一次做完身體檢查回來,疲憊地躺回了**。
不多時,她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床邊晃動。
她一驚,猛地睜開了眼睛:
【來唔!!!】
她才剛想開口叫人,嘴就被人堵住了。
“噓,少夫人,是我。”
來人壓低了聲音,低低地說道。
【左文?】
聞拾柒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黑影,月光下,依稀能辨別出對方的一個大致輪廓。
不是左文又是誰?
他大半夜來自己房間做什麽?
她疑惑地想著,緊繃的身體卻是慢慢放鬆下來。
在這個海島上,如果說她最信任的人是誰,那就隻有左文了。
感覺到她的放鬆,左文也鬆開了捂著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
“少夫人,請您跟我離開。”
“離開?去哪裏?”聞拾柒一陣不解。
他大半夜地過來,就是為了來帶自己離開?
為什麽?
“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這麽多了,您願意相信我嗎?”
左文認真地看著聞拾柒,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默默地等待著聞拾柒的回答。
聞拾柒怔了怔,過了半晌:“……我願意相信你。”
左文緊繃的心一下放鬆下來,他一喜,道:
“那……”
但,還不等他說完,聞拾柒就打斷了他:
“但是,我不能跟你離開。”
“為什麽?”左文不明白。
既然願意相信他,為什麽不願意跟他離開?
“我有我的理由,我答應過聞老夫人……”
“但是,您心裏難道就沒有懷疑嗎?您確定,三個月後老夫人真的會放您離開嗎?”
聞拾柒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心裏沒有懷疑嗎?
其實,是有的。
這兩個多月來,她雖然一直接受著各種檢查,和實驗。
但是,在整個檢查的過程中,她都是昏睡的。
她並不知道,自己真正做的是什麽檢查。
隻是事後,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身體裏的難受和疲倦。
她不是沒有想過,聞老夫人口中說的“實驗”,到底是什麽。
也想過,如果三個月後,聞老夫人不放她離開怎麽辦?
但……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如果她就這樣半途而廢了,她這一生都會因為沒有償還的恩情,背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
永遠沒有辦法真正得到自由和解脫。
她隻能賭一把。
如果三個月時間到,聞老夫人並不打算履行承諾,她也認了!
到時候,她再想辦法離開,也能走得毫無心理負擔。
該償還的,她都已經還清了。
見她沉默不語,左文也就明白了,聞拾柒心裏其實什麽都明白的。
她明白,所謂的“實驗”可能存在問題。
也想過,聞老夫人食言而肥的可能……
但她任然選擇了接受。
“您……真的不打算離開嗎?
“哪怕明知道,這個實驗可能對您的身體不好?”左文問。
聞拾柒緩緩搖了搖頭。
從她決定答應聞老夫人的那一刻,就沒想過後悔。
“無論如何也不改變主意?”左文不死心追問。
“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定要我離開?”
聞拾柒不明白,隻覺得今天的左文很是奇怪。
“哪怕……繼續留在這裏,會有生命危險呢?”
左文說。
聞拾柒一愣,隨即笑了。
她沒有說話,但也默認了。
倒也不是不怕死,而是覺得左文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聞老夫人為什麽要殺害她?
她根本沒有理由這麽做。
她們既無仇也無怨,她身上也沒有巨大的利益,能夠讓聞老夫人對她動殺念。
左文見她這樣的反應,便也知道,自己今天注定是要無功而返了。
聞拾柒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同他一起離開了。
沒有她的主動配合,饒是他,想要偷偷帶她離島也是不可能的。
萬一一個不好,打草驚蛇,恐怕還會讓自己徹底失去聞老夫人的信任……
到時候,聞老夫人將他調離聞拾柒身邊,更是麻煩。
“我知道了。”
他低聲應了一聲,轉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消失在了夜幕中。
聞拾柒坐在**,怔怔地看著窗戶,半晌才重新躺下。
那一晚過後。
左文又恢複了尋常的模樣,平常隻遠遠地跟著聞拾柒,並不靠近。
兩人也很少有交流。
一切就好像恢複到了以前的樣子。
仿佛那一晚的夜談,隻是一個虛幻的夢……
就這樣過了幾日。
同樣是一個夜晚。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別墅,來到了海岸邊。
這個人正是左文。
他跳上快艇,正要開船離開,一道強光突然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