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老夫人……
聞拾柒怔怔地看著持續響動著電話，卻沒有立刻接聽。
她，有些不敢。
她突然毀約，從海島上離開，她不知道聞老夫人會怎麽想……
不過，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逃避不過去的。
聞拾柒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這才接起電話：
“聞老夫人……”
我很抱歉……
她想先道歉，但是，還不等她開口對麵就傳來了聞老夫人的聲音：
“我們談談吧。”
語氣聽上去竟然沒有絲毫怒意。
仿佛對於她的突然離開，也並沒有怎麽在意。
但越是這樣，聞拾柒隻愈發覺得不安。
如果聞老夫人像以前那樣，她做錯了事，直接“家規”處置她。
她反而更加踏實。
聞拾柒穩了穩自己的心情，道：
“好。”
“那就見麵再說，我在家裏等你。”
“好。”
聞拾柒接連應了兩聲好，對麵的聞老夫人也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聞拾柒放下手機，麵前還沒吃完的早餐也沒有心情再吃了，她簡單地擦了下嘴，就上樓回了房間。
等再下樓來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外出的服裝。
她正想直接去車庫取車，就聽到了傅管家的聲音：
“少奶奶您是要出門嗎？”
“嗯，老夫人讓我回老宅一趟。”
聞拾柒也沒有隱瞞自己行蹤的意思。
傅管家眸光閃了閃，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我送您過去吧？”
聞拾柒一愣，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傅管家是很少充當司機的。
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顯然不是隨口一提。
難道……是聞慕遲交代了什麽？
想到這裏，聞拾柒的心裏不禁有些複雜。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不管傅管家這麽做究竟是不是因為聞慕遲的緣故，能有傅管家陪著一起回老宅，也不是壞事。
見她點頭，傅管家立刻去取了車。
兩人一同回了老宅。
麵對跟過來傅管家，聞老夫人隻是看了一眼，什麽也沒有多說。
“聞老夫人，我……”
倒是聞拾柒，顯得有些局促……
她想解釋點什麽，關於自己毀約跟著聞慕遲離開海島一事，又或者是左文……
但聞老夫人卻隻是擺了擺手：
“你什麽都不用解釋，我也知道，不是你主動的。
“阿遲想要做的事情，你也沒有辦法阻止。”
聞拾柒一愣。
心裏要說不驚異，那是假的。
聞老夫人什麽時候這麽慈和寬厚了？
“可我……”
她呐呐地想說點什麽。
聞老夫人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你不用放在心上，雖然三月之期還沒到不過也差不了幾天了，該做的實驗也都做的差不多了。
“就當你我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了。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不會食言。
“今天叫你回來，也不是為了說這件事。”
聞老夫人的這一番話，讓聞拾柒更驚詫了。
她沒有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情，聞老夫人非但沒有怪她，竟然還願意繼續承認她們之間的約定？
這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聞拾柒甚至很想悄悄捏一把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們去書房談話吧。”
聞老夫人看了跟在聞拾柒身後的傅管家一眼，起身站了起來，率先朝二樓走去。
不用說，那一眼便是讓傅管家不要跟著的意思。
“少奶奶？”
傅管家遲疑地看向聞拾柒。
“沒事的，你在這裏等著我就行了。”
聞拾柒道。
聞老夫人再怎麽樣，也不會在老宅光明正大對她動手。
而且……
聞拾柒暗暗握了握手，心裏一陣思緒翻湧。
聞老夫人故意要避開人，顯然是有什麽“私密”的事情，想和她說。
是什麽“私密”的事情呢？
聞拾柒想到了，那天聞老夫人對她的承諾。
她說，隻要她完成了最後一件事，她不但放她自由，還會告訴她關於她父母的事情……
難道……
一想到這種可能，聞拾柒的心就止不住一陣撲通撲通亂跳起來，蜷著的手心裏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跟上去。
書房裏。
聞拾柒緊張地站在聞老夫人麵前。
聞老夫人用手杖輕輕敲了敲地麵，道：
“坐。”
聞拾柒看了眼對麵的沙發，乖巧地坐了過去。
“思涵已經懷了阿遲的孩子。”
她才剛一坐下，一道幽幽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聞拾柒剛剛還火熱的心，霎時一陣冰涼。
她坐著，連手腳都僵硬了。
看著對麵聞老夫人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心裏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她有些好笑自己的天真……
她剛剛竟然還以為，聞老夫人是想要告訴她的身世秘密……
卻不想，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
“我知道你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阿遲也不是自願的，那一晚是我逼他的。”
聞老夫人繼續說道。
聞拾柒再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很輕，卻充滿了嘲諷。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聞老夫人能對她說一句實話呢？
說什麽都是她“逼”的。
怎麽“逼”？
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嗎？
她這麽說，看似在替聞慕遲解釋，實則不就是希望自己這樣想嗎？
以為聞慕遲真的因為她，選擇了妥協，碰了柳思涵？
聞老夫人顯然沒有想到，聞拾柒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笑什麽？
有什麽好笑的？
這種不在自己掌控的發展，顯然讓聞老夫人十分不悅。
尤其是聞拾柒那笑容裏的含義……更是讓她不悅！
她狠狠地皺了皺眉，當即就想發作。
隨即想到了什麽，又壓下了怒火：
“不管怎麽樣，事情既然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你也隻能接受。
“你也不希望阿遲為了你，這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吧？”
聞拾柒一怔，猛地看向聞老夫人：
“什麽意思？”
聞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道：
“阿遲原本一直瞞著你，不想讓你知道，但是……我覺得你有知道的權利。
“上次流產，你上了身子，醫生說你以後都不能再懷孕了。”
聞拾柒隻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有什麽東西直接炸開了！
她以後……都不能再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