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著眾人用著各種羞辱的詞,辱罵責備著聞拾柒。

看她的眼神,也猶如在看什麽惡心的垃圾一般。

夜明卉這會兒卻是完全沒有了奸計得逞的暢快和得意。

她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連雙唇都沒有了血色。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剛剛,她在看見聞慕遲和聞拾柒兩人時,確實也留意到了在他們的對麵還坐了一個男人。

但由於男人背對著她們的方向,她根本沒認出是誰來。

她也根本沒有在意這第三個人是誰。

如果早知道,這個背對著她們的男人是夜藺校。

打死她,她剛剛也不敢當眾說出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來。

更不敢引起這麽大的**,讓聞慕遲幾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千金難買早知道。

她聽著周圍人越來越不堪的議論,整個人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

她根本不敢去看,這個時候夜藺校和聞慕遲是什麽樣的表情。

至於聞拾柒的反應……

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現場的氣氛,隨著聞拾柒三人的黑臉,頓時變得壓抑沉悶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人的氣壓實在太強大,竟是慢慢地眾人的議論都不覺小了下去,漸漸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什麽叫“噤若寒蟬”。

“這是你幹的好事?”

夜藺校看著夜明卉,語氣冰冷地問。

夜明卉低垂著頭,夜藺校隻能看到她的一個頭頂。

她也完全看不到此刻夜藺校的眼神和表情。

但她就是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無盡的恐懼,竟是雙腿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什麽都沒說……

“我不是故意的……”

她這會兒顯然已經嚇得神誌不清了,說話顛三倒四。

雖然口中在為自己辯解著,但是,一句“沒說”一句“不是故意”,早就已經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交代得清清楚楚。

在場一眾圍觀群眾,看她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幾分怪異。

隻覺得這女人蠢得沒救了。

自己明明是正牌未婚妻,是站在“道理”這一邊。

結果,渣未婚夫和小三還沒怎麽樣,她倒是自己把自己嚇跪了!

是真、跪、了!

簡直無語……

你倒是給我站起來啊!

拿出你正牌未婚妻的氣勢,給渣男和小三一巴掌!

“看來,你是忘了我對你的交代。”

夜藺校冷冷道。

明明聽起來隻是一句很尋常的話,跪在地上夜明卉竟然眼前一黑,直接嚇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圍觀群眾:“……”

聞拾柒:“……”

何升:“……”

這一下,聞拾柒對夜藺校是愈發感到好奇了。

她衝夜藺校微微挑了挑眉,問道: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麽啊?把人嚇成這樣?”

夜藺校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緩緩道:

“我隻不過是身為長輩,提點她這個晚輩幾句,讓她安分守己,不要惹事、鬧事。”

雖然他的臉上依舊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是,對上聞拾柒的時候,他周身的氣壓明顯柔和了許多。

“真的?”聞拾柒狐疑。

她怎麽就這麽不相信呢?

幾句提點,就能把人直接嚇得昏過去?

“確實如此。”夜藺校道,語氣淡淡,一本正經。

聞拾柒半信半疑。

但就她和夜藺校為數不多的相處中,這人好像還真沒怎麽發過脾氣,放過狠話。

也許,真的隻是這樣?

興許?

大概?

聞拾柒暗暗想著,暫時打消了疑問。

眾人卻被兩人低語的樣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不是被戴綠帽的男朋友,和出軌的女朋友嗎?

怎麽氣氛這麽和諧?

怎麽看也不像是抓奸談判的現場啊?

他們總覺得,自己好像一開始就想錯了什麽。

不對。

他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眾人正這樣想著,突然瞥見了倒在地上的夜明卉……

眾人:“……”

眾人:“!!!”

有人昏過去了喂!

你們不關心一下的嗎?

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人關心……

聞拾柒還是看了一眼的。

她衝麵前兩個男人揚了揚下巴,道:

“這要怎麽辦?”

聞慕遲厭惡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夜藺校不鹹不淡:

“淺昏迷,用水就能潑醒。”

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這邊情況的鍾徽聞言,忍不住微微動了動。

雖然夜明卉剛剛一係列的小心思和舉動,已經讓她有點心淡,讓她再也沒有辦法把對方當成朋友。

以前,她隻覺得夜明卉雖然有些敏感多疑,但那也隻是因為她性格和遭遇使然,為人還是良善的。

但從她剛剛幾次三番變臉,又妄圖利用她來打探消息,甚至還當眾秀了那一波騷操作來看……現在的夜明卉,顯然已經不是她以前認識的夜明卉了。

又或者說,她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隻是,以前聞慕遲的身邊沒有出現別的女人,她沒有危機感。

所以才沒有生出歹念。

但,事已至此,不管是自己以前識人不清,還是夜明卉變了……她們之間也就這樣了……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也是為什麽,她剛剛在看到何升將夜明卉請走時,她並沒有阻止的原因。

可即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兩人到底相交了這麽久,眼下見夜明卉昏迷,還要被人當眾潑涼水,她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忍。

隻不過,她才剛一動,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視線。

她抬頭看去,就對上了何升的眼神。

他的表情是難得地嚴肅。

他朝她微微搖了搖頭,這是在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鍾徽頓了頓,猶豫著,到底還是重新又坐了回去。

何升見狀,這才收回目光,從旁邊拿了一壺涼水,直接照著夜明卉的臉就澆了下去……

“啊!”

夜明卉驚呼了一聲,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別說,這涼水的效果還真好。

夜明卉從昏迷中驚醒。

她坐在地上,大腦還有一瞬的茫然,直到對上周圍人或戲謔、或鄙夷、或看好戲的眼神,她這才徹底清醒。

“啊——!”

她又是一聲驚叫,猛地抓緊了胸前被水打濕的衣服,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整個人既狼狽,又無助。

夜藺校卻是在這個時候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看,就說涼水有用。”

夜明卉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夜藺校:

“小……小舅舅,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我?”

其實,剛剛何升是對著她的臉澆下去的。

除了脖頸上有少量水珠之外,大部分的水都集中在她的臉上和頭發上,身上也就零星地濺到了幾滴。

還真不至於到走光的地步。

所以,夜明卉這樣抓著胸口的樣子,在這個時候隻顯得滑稽又可笑……

偏她自己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