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意識看向聞慕遲,想看看他是什麽表情和反應。

聞慕遲冷嗤了一聲,緩緩站起了身。

他本來就生得頎長,身高更是直接比聞守業高出大半個頭,他這一站起來頓時讓聞守業隻感覺一股逼人的氣勢直接朝自己的麵門壓迫而來。

讓他硬生生又比人矮了三分。

他不禁雙腿一顫,竟然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模樣頗有幾分滑稽可笑。

“你、你要做什麽?

“我告訴你,我可是你大伯!你、你這是犯法的!”

他驚懼地看著居高臨下的聞慕遲,臉上的恐懼根本壓抑不住。

“嗤!”

何升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就這膽量,竟然還敢算計他們老大?

聞守業原本就覺得自己這樣很失麵子,被何升這樣當眾嘲笑出聲,更是覺得丟臉到了極點。

可偏偏他這個時候還真站不起來。

聞慕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隻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盡管可以試試。”

說完,便直接大踏步離開。

竟是直接將這一屋子人丟在了這裏。

好似根本不在乎他們接下來的任何算計和陰謀。

眾人一時都傻住了……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是自認自己今天已經沒有了勝算,所以幹脆直接放棄掙紮了?任由他們取消他的競選資格?

但聞慕遲這樣的人真的會認輸嗎?

饒是目前看起來,好像是聞慕遲的幾番籌謀都失了算,又曝出了聞老夫人的醜聞,才導致他匆匆離開……

可,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一句:

“聞慕遲輸了……”

另一邊。

聞慕遲和聞拾柒坐在車後座上。

車上,一片寂靜。

三人從聞家主家出來後,就隻在上車的時候,聞慕遲說了一句:

“回帝都。”

之後,就再沒有任何人說話。

車內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聞拾柒坐在聞慕遲的身邊,手指緊緊攥著,控製不住地視線一直忍不住朝聞慕遲的臉上看去……

她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想法。

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

至少,在她的設想中,聞慕遲此刻不應該是這樣的平靜。

是的,平靜。

好像才剛剛接連發生的打擊,都與他無關一般。

聞拾柒抿了抿唇,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地開了口: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他就沒有什麽想對她說的嗎?

她不相信,事到如今,他會還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嗯?你想要我說什麽?”

聞慕遲側過頭來,看向她,眼底竟是無盡的包容。

好似,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都會原諒她、包容她。

不會和她計較。

聞拾柒瞳孔一顫,隻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好似要被聞慕遲的目光灼傷一般。

她猛地一下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她害怕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不敢看見的東西。

不、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看錯了。

他怎麽可能……

“剛剛的事情,你不想說什麽嗎?”

她狠下心,繼續問道。

“我沒有什麽想說的,不過是一次兩次失利而已,人生總會有輸有贏。

“你不用擔心。”

聞慕遲道,語氣十分平常。

甚至,在說到最後的時候,他還戲謔地笑了一下半開玩笑道:

“你放心,即便沒有這個掌權人的位置,我也可以養你一輩子,給你想要的一切。

“你的男人,還沒有這麽弱。”

“夠了!”

聞拾柒猛地打斷了他的話。

男人調笑的語氣,在她聽起來隻覺得格外的刺耳!

她惡狠狠地瞪著聞慕遲,臉上帶著幾分瘋狂:

“你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為什麽南非的礦脈會被別人拿下?

“為什麽對方剛好隻給出了比你高出一個百分比的價格,你難道就沒有任何懷疑嗎?”

聞慕遲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了下去。

他靜靜地看著聞拾柒,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讓人根本分辨不清他的情緒。

許久,他才低聲說了一句:

“這些,重要嗎?”

“什麽?”

聞拾柒一愣,表情有些怔然。

“我說,這些重要嗎?

“礦脈被什麽人拿下了,又是怎麽拿下的,這些,重要嗎?

“隻是一次生意失敗罷了,根本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

聞慕遲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似,那真的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聞拾柒突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

她笑得很大聲,也很尖銳:

“不重要?你覺得這些不重要嗎?

“是我做的!

“你報出來的價格,是我透露出去的!

“我不相信,你會猜不到。

“除了我和何升,你身邊還有誰會提前得知這麽重要的事情?!

“現在拍賣案出現了問題,隻有可能是我和他之間有一個人背叛了你!”

而在她和何升兩個人之間,隻有可能是她!

何升根本不會背叛聞慕遲,他沒有這個動機,也沒有理由這麽做。

聞慕遲的表情依舊還是很平靜,就好像剛剛被背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我說了,這些都不重要。

“如果這就是你想做的,我不會阻攔。”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也絲毫沒有才剛剛得知被自己最深愛的人背叛的震驚和意外。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預料……之中?

聞拾柒似是想到了什麽,驀地睜大了眼睛:

“你……你早就知道?”

聞慕遲隻是沉默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但是,聞拾柒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聞慕遲都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她想要偷取他的合作案。

不,應該是更早。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麽!

甚至……成全了她!

她就說,那樣重要的合作案,他為什麽會隨手放在桌上?

明明他不喜歡把文件帶回家,為什麽偏偏那一次是例外?

她還以為是巧合……

卻不知道,這些從一開始就是他故意的!

他知道她的全部計劃,卻沒有阻止,反而放任了她的行為,甚至一次次給予她便利,好讓她方便行事……

她所做的這一切,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