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莊聽後,嘴巴略張,似乎要辯解。然後她微笑著看著黃珊珊說:“答應啦!現在就坐在我旁邊。”
“你們好幸福!”黃珊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直的,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的手機,突然興致突發要給他們拍照片。“我給你們拍張照片吧!記錄你們幸福時刻。”
舒莊輕聲詢問楊元其是否願意,楊元其毫不推辭,一下摟住舒莊的肩膀,兩個人就在我對麵,擺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給我們也拍一張。”舒莊接過黃珊珊的手機,把攝像頭對準我們。
“姍姍你再靠近他一點,頭發撥到後麵去,看著我,好了!”
黃珊珊拿著手機,看來看去,撒嬌般對我說:“你抱得真緊!”
她一句話五個字差點要了我的命。席間麵對楊元其故意糾纏舒莊,我也故意完美配合黃珊珊,他既然敢追舒莊,我就敢讓黃珊珊一輩子不搭理他。出於嫉妒心理和報複心理,我沒有攤牌,好在等會在回去的路上,我還有機會。或許是看到楊元其對舒莊的態度,才使我更加堅定想要與黃珊珊分手,我不是很確定的意識到:如果再這麽拖下去,我可能真的會失去舒莊。
他們並排齊步,夜幕下、燈已闌珊。天角上掛起一彎不圓的月亮,透露寒光、微黃。不過在人聲嘈雜之下,似乎沒有人在乎它散發出什麽顏色的光芒,人們更在乎身邊有誰。繁華夜市是最辜負月亮的,因為喧鬧,所以更容易忽略它,它的美與醜都不再重要。成雙的情侶從他們身邊走過,各種親密、嬉鬧,百媚千聲。他雙手插在褲兜裏,一件開衫長毛呢套在藍格子寸衫外,顯盡帥氣;相應之下舒莊一件短線衣倒是簡搭。他們在一起的背影很協調,都屬於瘦瘦長長那種類型,說話也很投機,一直語速勻緩。
“你為什麽要那麽說?氣誰?姍姍還是許言?”楊元其把話風一轉,雖然與前麵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但舒莊還是聽明白他問的問題。
“我知道你還喜歡她,不過她對許言那麽親密你看到會不生氣?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啊!不過你也夠可以的,喂下去那麽多盒牛奶,硬是打了水漂,這算不算硬傷!”
“你替我抱不平?好吧,就算是,你也不該說我是你男朋友,你這麽一說,我以後還怎麽混?我在姍姍麵前還能怎麽辦?”
“別激動,我不過利用你那麽一下下,算我們扯平唄!你別以為你在老年公寓故意利用我氣姍姍我不知道,我隻是懶得說罷了!”
楊元其刷一下臉紅,聳聳肩假裝若無其事:“你少栽贓陷害。”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舒莊轉過去看他害羞的樣子,抿嘴樂不可支。有一個恍惚的瞬間、在她抬頭不經意間,她覺得他的身高與她正合適,如果他們相擁、她可以靠在他肩膀上,可以聽見他的呼吸。她笑自己好傻。“你放心吧,你的姍姍跑不遠的,許言不喜歡她。”
“你怎麽知道?”
“一驚一乍想嚇死我?”舒莊不回答他,一路向前加快腳步,楊元其緊緊跟在後麵不停追問。
“舒莊,舒莊……舒小莊!莊妹妹……”任憑他怎麽喊,她隻笑不答,拖得楊元其沒了辦法,一把攔住她:“你信不信?你再不說,我敢讓你的同事知道你喜歡一個人。”
舒莊被這句話嚇的臉色慘白,她感覺手心在冒汗,底氣不足地說:“我喜歡誰啊?”
“喜歡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被他們指手畫腳說上三五七八個月,哪怕說是我也無所謂。”
“你想耍無賴?”
“為了我喜歡的人,當一次無賴也沒什麽!”
這句話深深觸動舒莊內心,一直以來她為了那個人默默付出,所有滋味隻有她自己嚐盡。那個肯為她當無賴的男子,現在在何處、何時會出現?舒莊放下城府,將許言之前告訴她的話全部和盤托出,至於楊元其信不信她不管。時至今日,當看到他們抱在一起,舒莊也不能肯定許言之前那番話還作不作數,畢竟那是去年的事。
“你說的都是真的?”楊元其半信半疑。
“你不想想,他們是什麽時候好的。去年?今年?還是上個月!如果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他們為什麽在一起那麽親密?如果他們是男女朋友,也不過才一個月時間,你還有追回的機會。而且據我觀察,許言好像並不關心姍姍。我說句話你別打我,他倆之間應該是姍姍倒追許言。我記得去年你們才進來的時候,姍姍跟我提過一次,她說她喜歡許言,讓我給他們製造機會。”
“你答應了?”
“沒有,我看你天天一瓶奶,我敢答應嘛!我可不幹棒打鴛鴦的事!”
“舒莊,你是我親兄弟。”
“其其,你是我真閨蜜!”
我和黃珊珊送走他們,往回走。她攔下一輛車要我送她回去,我拒絕,我說我想和她一起走走。她又說她冷,我隻好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堅決和她走回去。她家住的不近,大概要走至少半個小時,就是因為住得遠需要走的時間長,我才做出這個決定。我怕時間匆忙說不清楚,我怕時間太短問題得不到解決。
在路上,她一路喋喋不休,剛開始我還應付她幾聲,後來我壓根不搭理她,全新想著自己的計劃。這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人漸漸稀少,車流量倒不少。我們走到夾道上,兩邊梧桐高聳,後麵的商鋪早已經熄燈,隻剩下門頭閃亮。我喊住她,等她回身站穩,我離她有4、5米遠,太近的距離我不好開口,太小的聲音我怕她聽不清,借助距離正好可以吼出來。
“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她凝眉傾聽,等我過去,我卻不邁步。一鼓作氣,不能停留,我接著說:“黃珊珊,我們不合適,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把你當成我女朋友,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突然就成了男女朋友?在我心裏我們隻是同事,單純的友誼
關係,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你什麽意思?”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不會接受你。”這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沒有騙她。
“許言,你神經病啊?你不喜歡我你打電話給我?你不喜歡我你對我摟摟抱抱?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默認你是我男朋友,你那時候怎麽不拒絕?噢,你現在一句不合適就想把我一腳踹開,你心真狠。”
“我們就算是相處也才一個月,這能算什麽呢?說句你不愛聽的,我連你的手我都沒主動碰過。”
“你是怪我?你想碰我?我真沒看出你是這種人,怪不得你剛才抱的那麽緊……”
“黃珊珊,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不願意拉你的手,完全是因為我對你沒感覺,我不可能喜歡你,我對你沒有心跳的感覺。你沒有讓我心動的感覺。”我最後幾乎是喊給全世界聽的,我要讓上帝替我證明:我對黃珊珊沒有感覺,即使我們相處過,那也是不作數的。
“你還活著嗎?和我在一起你的心怎麽就不能跳了?”她說著說著跑過來伸手要摸我的心髒,出於本能,我退閃到一旁,她不肯罷休還要過來,我隻好出狠勁拂去她的胳膊。那一下可能有點重,我感覺我的手掌在發麻,我以為她一定會嚎嚎大叫甚至大哭大鬧。意料之外,她居然站在我麵前求我。
“許言,我哪裏做的不好我改。我求求你別生氣,我一定改,全部改。”
“你沒做錯,不過我們真的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
“哪裏都不合適。”
我望著她、她望著我。她從我眼裏看出堅定,可還是一定要問個明白。“你喜歡別人?”
怎麽說?告訴她我喜歡舒莊?不,我會害了舒莊,黃珊珊一定會找她鬧騰。
“沒有。就是對你沒感覺。”
“可我喜歡你。”
“楊元其也喜歡你,你不是也沒接受他!”
“我不可能喜歡他,他隻是個買保險的。”
“我也一樣。”毫不思索,聽到前半句我順嘴這麽頂回去,完全沒注意到這會傷她的心。
“我知道了,原來嫌棄我是個賣保險的。許言,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爸爸不也是個買保險的?你狂什麽狂,老天有眼讓那些保險賣不出去賣出去的也要退回來,看你爸爸那什麽養你媽、養你。你還不是靠你爸才進的銀行,沒你爸你現在在哪?你爸沒我們給他拚命,他能那麽悠閑?風水輪流轉,誰能保證你爸一生平平安安、事事順利,保不齊哪一天飛來橫禍……”
“你閉嘴,你怎麽那麽惡毒?黃珊珊,就憑你第一次吃飯對舒莊的那個態度,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接受你。還有你剛才像潑婦一樣詛咒別人的言語,完全暴露出你的文化修養。我真替楊元其悲哀,全世界好女人那麽多,怎麽偏偏看上你?”
“許言,我發誓,我一定會找一個比你強的男人,我一定要你後悔。”
“你已經讓我後悔了,認識你足夠讓我後悔一輩子。”我覺得和她已經沒什麽好說的,她怎麽會是這樣的人。我氣呼呼的離開,她朝我後背扔外套,正好打在我腿上。
她看我撿起衣服,滿臉怒氣。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事情的發展都不是按計劃好的來,難道老天和我有仇!
“我們的事,我不會說的,我會讓你幹幹淨淨的找一個比我強百倍的男人,祝你幸福。”在我身後,是她的怨恨和高跟鞋漸行漸遠的嘀嗒……
人從落地開始,注定成長。在成長的路途上不斷犯錯,今天犯、明天犯,永不停息。從工作開始,我最大的錯就是無端招惹黃珊珊,或許現在很不明顯,但日後這將會給我帶來致命的傷害。而此刻,我卻渾然不覺。
朝夕相處的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慢慢產生感情,這是毋庸置疑的。同性之間是友情;異性之間則是愛情。不管結局如何,但那一段羞澀的過程總是美好的。
原來上大學的時候,總是期待日後能遇見一位一見鍾情的女子。溫柔、時尚、乖巧、大方,還有一頭長長的黑發垂下,最好在搭配一件連衣裙,抵不過是白色的,從我對麵走來……她應該是我在街上或者是商場認識的,我們屬於自由戀愛……
夜色深沉,不知道舒莊到家沒有。一個人走在路上,回想大學時的憧憬,現在隻希望那個長發女子是舒莊。穿不穿裙子無所謂、在不在商場偶遇也無所謂,有所謂的隻有一點:她永遠在我身邊,不管我是好是壞,對我始終如一。
人間四月天應該是個浪漫的季節,所有情侶們都不肯白白虛度這美麗時刻。他們行動了,去旅遊、去踏青、去忘情放縱屬於他們的自由和天地。舒玥蓉坐在我身邊,我能覺察到她的悲涼和為難,我幫不了她。
春風吹綠天地,溫暖又回到人間,天上的風箏一個賽過一個,舒玥蓉會心觀望,滿腹心事。我大概清楚她為什麽事而煩,隻不過她不願說,我怎麽問她都不說。
“你來見他,又不告訴他,那你還來?”
“想他。”
“想他就去見他!”我真替她著急。
“沒想好怎麽說。”
“不就是個杜金嗎?有什麽了不起。要按我的脾氣,就把杜金喊來,讓他看看你和沈括在一起有多甜蜜!他那個人好麵子,說不定他知道有沈括存在,自己退出了呢!我看這事賴你,你說你去年說清楚,今年也不至於這麽為難。上次電話裏說你要訂婚?”
“是的,要不是他們逼得緊,我也不會這麽突然跑來。過年那天,他爸說要我們結婚,我那時候還不敢相信,總以為說自己小能拖拖。直到上個禮拜杜金突然向我求婚,我才驚醒,他們家等不及了。有時候看我爸那麽為難,我在想要不要就妥協算了,可是一想到沈括,我的心會揪在一起痛一夜。
我想盡各種辦法離開杜金,又不願看我爸難過,隻好去求他,他不肯。他一口咬定,我們門當戶對不肯放開我,有時候我真想突然消失。”
“如果單看杜金那個人,確實條件優異,不過不是條件好就能在一起一輩子的,這一點我很清楚。”我看舒玥蓉正聚精會神的凝望風箏,不想打擾她,於是偷偷發一會兒短信。
“有事?”她問。我搖搖頭,她繼續說:“你要有急事就先走吧,我再看會。記得上次在這裏看風箏還是去年離開之前,那一天沈括陪我逛公園,他還勸我回家和我爸好好說話。如果那一天不聽他的話,我不回去也就不可能認識杜金,說不定現在坐在我家和我爸說話的人就是沈括。”
“你別想了,所有事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一天。你現在什麽也別想,安安靜靜坐在這,我去給你買份爆米花,冰淇淋要嗎?”
“爆米花吧!”
我讓她在這裏等我回來,然後走到門口去買。其實我是去接沈括,前麵接到他回複的短信,他說立刻飛過來。我故意借口買爆米花去門口等他,省得他找急忙慌找不到。大約等了不到20分鍾,他衝過來,我把爆米花遞給他,並告訴他舒玥蓉在哪。
“你進去吧,我回去了。”
“你不進去?”
“你是真的希望我進去嗎?”我反問沈括,他摸摸頭發不說話。“快去吧,奶油味、她的最愛。你有話趕快說,她下午3:40的車票回去,我走了。”
“許言,謝謝你。”他傻嗨嗨的抱著一桶,身上那一身滿是汽油和塵灰的工作服,把他那張帥氣英俊的臉印成小醜,我真想回去朝那個爆米花桶裏丟一枚ying幣。我揮揮手讓他快點進去。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想,他們會說些什麽。我擅自做主喊來沈括,希望對玥蓉而言是一個驚喜。這次我幫他們見麵,下次誰能幫我呢?
當沈括站在她麵前,她差點沒認出來。沈括傻傻的微笑,胸前那隻桶正好做了他的護盾。舒玥蓉緩緩起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她眼睛花了?竟然把許言看成沈括!人群在他們周圍來來回回,腳下的草被風吹的微微顫動,她絲毫沒有感覺外邊的一切。
“你的爆米花。”沈括伸出雙手,舒玥蓉接過去,嚐了一個,眼淚在打轉。她把桶放在草坪上,細細打量眼前這個人,灰頭土臉,滿身汙漬,不過她確定——這是她大半年來一直魂牽夢繞的人。
“沈括……”她深深相擁,嘴裏不停喊這個名字。思念,讓她悲傷、讓她瘋狂、讓她在隱忍了6個月之後終於爆發。
“你快起開,我身上全是油,弄到你身上洗不掉。”不管他怎麽說舒玥蓉就是不起開,沈括像安撫小貓那樣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也好想你。”他那麽深情的五個字,讓舒玥蓉停止爆發,她也很溫柔的答應:我想你。
他們一起坐下,舒玥蓉靠在他肩上,像平常一樣,似乎他們沒分開過。
沈括知道時間緊迫,他要把他心中所有的疑慮問出來。等舒玥蓉心情平複,他慢慢說:“蓉蓉,你是不是有事瞞我?你爸爸是不是看不上我?”
舒玥蓉措手不及,他怎麽會這麽問難道他覺察到什麽?“沒有。”
“那為什麽你回去那麽長時間都不怎麽和我聯係?我感覺你怪怪的。電話、短信、微信、視頻,你好像都不怎麽聯係我。”
“沈括,我確實遇到點事,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有什麽事是連我都不能說的?”
“現在真的不能說……”
“你是不是要出國留學?”
舒玥蓉愣在那裏噗嗤一笑。
“你笑什麽?你們有錢人不都這樣嗎?你回去半年每次我們打電話都是速戰速決,我不得不懷疑你。從你的行為上看,我堅信我的推論。這半年來你一直在準備出國的事情,所以你時間緊迫;你怕告訴我之後會讓我難過,所以你又一直瞞著我。”
“不是的。”
“那是為什麽?”
“沈括,你陪我走走吧!好久沒挽你的胳膊一起散步了!”
他們專挑人少的夾道走,各自訴說自己的事情,誰都沒再提別的。兜兜轉轉很快要到三點,沈括終於按耐不住。
“下次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沈括揪一把樹葉,使勁搓,扔出老遠。
“你看到前麵那樹桃花了嗎?我們去拍張照片吧!”舒玥蓉不由分說拉住他跑過去,正好樹下坐著一對姐弟。姐姐正在給吃的滿嘴是蛋撻的弟弟擰果汁瓶。
舒玥蓉走上去問:“你好,能幫我們拍張照片嗎?”舒莊放下果汁,欣然接受。
“把你的手機拿出來。”沈括掏出手機給舒玥蓉,她又遞給舒莊,舒莊接過手機調好距離哢啪一聲,完美定格。
“美女,能讓你弟弟給我們讓個座嗎?我們想坐著拍一張。”
“可以。”舒莊答應舒玥蓉的要求,撤走舒生。接著又是幾張美圖,當舒莊還手機的時候,她看見這對情侶的笑容,自己也很開心。
舒莊喊上舒生往前走,身後看完照片的舒玥蓉連忙喊謝謝,她搖搖手說不謝。確實不用謝,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美女真漂亮!”舒玥蓉感歎,沈括完全沒有聽見,他還沉浸在將要分開的悲傷之中。
送舒玥蓉走後,沈括垂頭喪氣回到廠裏,直到下班也不能專心幹事,他知道,他的心和舒玥蓉一起到了宗州。
舒玥蓉離開之後,我收到她的信息,看完內容之後我就安心了,隻要她開心,我做什麽都可以。同樣,隻要舒莊開心,我做什麽都願意。
在客廳度來度去,最終還是躲到廁所撥通舒莊的手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