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英雄救美

皇後,帶著母儀天下的威嚴,麵無表情,像一朵牡丹雍容華貴,臉色的肌膚如少女的水嫩,唯獨不同的,她的青絲中有一縷白發,顯得格外刺眼。

石幽夢的眼眸再次眯起,細細盯著那縷白發,許久,才將目光落到太子身子,他揚起頭隨著皇後坐下的動作也坐下,一身黃色袍子,卻沒有慕容嘩的明黃,隻是黃色,不能和龍袍相提並論。而慕容嘩的卻是龍袍的布料,可見此人的狂野和霸氣,坐在使者的尊位上,優雅細細品茶,那淡淡紫色的眼眸隻是淡淡掃過所有人,似乎就已經了解了一二,眉宇間帶著冷靜沉重之色,和逍遙王不時對望一眼,隻是那一眼,卻似硝煙彌漫。

一個男子行色匆匆走太子身邊,隨之坐下,他一身書香氣,手中還拿著一卷書籍,坐到太子,低著頭,自顧自看著書籍,低聲搖頭晃腦著。

“別念了,放下你那些該死的書!”太子微微蹙眉,低聲訓斥道。

“不能放,大哥,讀書能使人明理,聖賢之書,豈能放下。”那男子微微側過身,背對著太子,低聲嘀咕著,繼續念叨著自己的書籍。若石幽夢沒有猜錯,他,就是十皇子南宮書。

“看看書兒比你懂事,至少懂得上進,你該好好學學!”太後憨笑道,那模樣更像一個和藹的長輩。

“皇奶奶折煞孫兒,孫兒豈能和大哥相提並論,孫兒就是喜歡讀書,也不枉費父皇取的這個名字。”十皇子溫和謙虛說道,小心翼翼將書籍放進懷中,一直不敢太後看那高高在上的太後和皇上。

石幽夢卻隻是靜靜看著,心中全是各種疑團。

“看你,讓本太子又被說了。”太子很顯然,有些不悅,用胳膊狠狠頂了一下十皇子。

十皇子的身子沒有太子那般魁梧,和一般的書生並無兩樣,哪經得起這一頂,身子瞬間倒在一邊,立馬爬了起來,低聲說道:“臣弟還是去下去好了,不惹大哥。”

“回來!”太子磨牙低聲怒道,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十皇子,十皇子這不是故意給他難堪嗎?可惡!真是書呆子。

十皇子依舊低著頭,乖乖坐回太子身邊,皇後悶悶看著這個舉動。

皇上至始至終一直不語,手中拿著一根珠釵,嚴肅地坐在龍椅上。

“無忌怎麽沒有來?”太後看到石幽夢身邊的位置是空的,隻是笑著問。

“回皇奶奶,五哥有事出巡了,沒能趕到,皇奶奶勿怪!”九皇子笑著回答,聲音恭敬,表麵的功夫他最拿手。

“太後這般關心南宮無忌,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啊,嗬嗬……”逍遙王大笑,譏諷之意毫不掩飾,這天下,誰人不知,南宮無忌受傷的時候,皇宮中的人歡天喜地慶賀,還封了一個殘王的名號,如今倒好,南宮無忌一個月前,開始大展身手,將定國中多少太子身邊的人都消滅,手段殘忍,令人聞風喪膽,這些人開始畏懼起南宮無忌。

太後依舊笑嗬嗬看著逍遙王,說道:“那是哀家的孫子,哀家豈會不關心?這是祭祖大典,凡是皇室中的人,都要參加。”

逍遙王的笑意更深,得意之色暴露在他的眉宇之間,說道:“那就太有趣了,他來不了!哈哈……”

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比起南宮無忌讓他忙得焦頭爛額,處理那一推破事,他算是下手輕了。不過短短三日而已,要怪,隻能怪雪峰上那個臭老頭,就算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都未必放他下山。

殘葉嘴角狠狠**了幾下,他知道雪峰的事情,少不了他攪局,可是事情卻被南宮無忌輕而易舉擺平,隻是,南宮無忌不知為何,不願意下山。

“好了,往年的祭奠都是無忌點燃著祭壇聖火,而今,無忌不在,就由殘王妃代勞吧。”太後依舊笑得溫和,話語間卻不容抗拒的命令。

皇上隻是點了點頭,目光移到石幽夢身上,石幽夢的神情淡淡。

“太後,皇上,點燃聖火是一件榮耀的事情,豈能是一介女流能擔任的?”一個一身將軍府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抗議道。

石幽夢低聲問道:“殘月,那人是誰?”

殘月彎下腰在石幽夢耳邊說道:“說話的那個就是花伯夷,花夫人的大哥,他身邊的那個是花仲武,花夫人的二哥,那邊的老頭,是花夫人的爹,掌管軍器所。”

太後臉上的笑容略微一收,看向花伯夷,問道:“那你說,誰最合適?”

“自然是當今太子,太子身份高貴,這祭奠大事,自然要由太子來點燃這聖火!”花伯夷的語聲高亢洪亮,如在殺場上的號角聲,帶動了不少人隨聲迎合。

“太子是最佳人選!”

“太子是最佳人選!請太後和皇上明鑒!”多少官員紛紛跪下回稟道。

石幽夢嘴角的譏誚之意毫不掩飾,盯著石丞相,似乎看穿了什麽,笑道:“那就由太子點火吧。”

“往年都是王爺點燃,而今,自然也是由王爺代勞,既然王爺不再,那這重大的事情,自然應該落在王妃身上,豈能說變就變?”一個官員指著那些跪著官員罵道。

石幽夢微微側頭,殘月立馬彎身低聲道:“那人是禮部侍郎林中,是太後的心腹!”

賢王微微蹙眉,這一唱一和的他的目光瞬間移到那祭台上,卻看不出一點不對。

“這點聖火的人往往都是定國未來的主,太子是皇上嫡子,也是定國的繼承人,他自然最有資格點這聖火。每年,百姓都看到底是誰點這聖火,意味著,誰將最得民心。這點聖火自然是要昭告天下,誰才是定國的儲君!”花伯夷大怒道,很顯然,他忍了很多年了。而今手握兵權,讓他連說話都挺直了腰板。

石幽夢微微蹙眉,原來點聖火還有這一層韻味?

太後勃然大怒:“放肆,你這是在咒哀家和皇上早日仙逝?來人,將他拖出去,重打三百軍棍!”

花伯夷一驚,雙膝猛然磕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帶著鮮血的氣味,染紅了盔甲下的褲子,臉色煞白,求饒道:“太後息怒,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

太子立馬站起來跪倒太後麵前,說道:“皇奶奶息怒,花將軍不過是個武將,皇奶奶不必因一個粗人動怒。要怪就責怪孫兒,孫兒不喜點這個聖火,這麽累的活還是留給五弟妹代勞。”

太後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賢王的眉宇卻更緊了一分,太後是何人?他不知,但是這麽慈眉善目的表象可以迷倒眾人,卻逃不過他的眼,總感覺其中必有詐。卻又看不出一絲一毫不對。

“不必再議,就五王妃去點燃聖火!”一直沉默的皇上淡淡道,慘白的手揮了揮,蒼老而沒有血色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石幽夢站起來,福了福身,至始至終,未發一言,原本她不想去點火,可是,一聽到點聖火的另一層含義,她知道她替南宮無忌去點聖火,意味著宣告天下,昔日的戰王又回來了,不但可以安定民心,更是為南宮無忌招攬賢能打下旗號。也算還南宮無忌的情吧。

“慢著!皇兄,五王妃不過女流之輩,怎麽也找個幫手吧?”賢王打開折扇笑道。依舊風流倜儻,桃花眼總是掛著風流之色的笑意。

皇上輕咳一聲,淡淡道:“準,由賢王選!”

“謝皇兄!”賢王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來,腳步輕浮早已經是他的習慣,收起手中的折扇,走到石幽夢身邊,低聲道:“祭台必有詐,我可沒有那小子武功高強,保護不了你,你自己選一個。”

石幽夢唇邊的笑意更濃,她自己足夠保護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淡淡道:“石洪!”

賢王手中的折扇一頓,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這個人居然和那小子一樣黑心,賢王大聲道:“石洪是五王妃的弟弟,血脈相連,就石洪!”

此言一出,石丞相的身子微微一晃,上前說道:“不可!洪兒不屬於皇家之人,況且年幼,怎能堪此大任?隻怕辱沒賢王的囑托,汙了這皇家聖地。”

“爹爹,不就是點火嗎?有何難?”石洪十四歲的少年,得意笑道,大步走出來,十四歲就已經是六品官府加身,他目光早已躍躍欲試,點聖火這事情,他做夢走向嚐試,今日點了這聖火,他日看誰還敢不聽從他的安排?石洪嘴角的肆意妄為之色毫不掩飾。

石幽夢微微低頭,嘴角的冷笑勾起,卻似有似無,如不注意,幾乎察覺不出,她比起剛才,多了一個淺淺的笑。

石丞相隻是求助的眼神看向太後。

“讓九皇子一同去就可,這石洪,不屬於皇室中人,不要汙了皇家聖地!”太後臉色的笑容少了一分,卻依舊笑道。

“母後,朕已經承諾賢王,由賢王選,豈能出爾反爾?就石洪吧!”皇上的語氣說得有氣無力,擺了擺手,不容再議。

太後的手微微一縮,卻藏在袖中,依舊笑著說道:“嗬嗬……準了!”

太後的食指輕輕抬起,她身邊的太監悄然往後走,慢慢轉移了方向。

石幽夢眉梢微揚,看了看石丞相,似乎再說‘如果有詐,那麽,我死了也會拉上你唯一的血脈!’

石丞相袖中的拳頭早已經攥緊,抬頭看了一眼太後後,神情微微放鬆了些許,卻依舊擔憂,盯著躍躍欲試的石洪。

石洪拿著火把,大搖大擺跟在石幽夢身後,低聲怒道:“傻子,你快點!爺還要點聖火呢。”

石幽夢嗤笑一聲,傻子?還是不改口?沒關係,就看看那個所謂的爹爹到底為我們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到了祭壇中間,石洪拿著火把,卻不願意將火把交給石幽夢。

“你想違背聖命?”石幽夢一道犀利的眼神射向石洪。

石洪憋著一口惡氣,磨著牙恨不得將石幽夢踢下祭台,悶悶將火把交到石幽夢手中。

一隻飛鳥悄無聲息落在樹上,殘葉的俊眸一停,對於飛鳥的出現,顯然有意思差異,長臂一伸,那鳥兒飛落在他臂膀上,他熟練地取下信箋。剛打開小紙條,他的臉色刷一下,瞬間變了。猛然抬頭,祭壇上石幽夢手中的火把已經落入聖火壇,巨大的祭台瞬間冒起熊熊的火焰,淹沒了石幽夢的身影。巨大的祭台,被狂風旋轉,火花的火焰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蓮花,飛快旋轉。

“祭台有問題!”殘葉大驚道,身子衝過去,卻被那詭異的火焰彈了回來。

十丈高的火牆,攔住眾人的腳步。驚恐聲,悲泣聲,石洪的呼救聲,哭喊聲,如鬼哭狼嚎在晴空之上回**著。石丞相如何能淡定呢?早已亂了方寸,卻苦於無奈沒有辦法,早已把撲滅聖火的方式忘得一幹二淨。太子悶悶吐了一口氣,死了也好,免得夜長夢多。身子微微靠後,仰天長歎一聲。

一抹紫色的身影卻瞬間沒入那十丈高的火焰中。慕容嘩那冷峻唯我獨尊的容顏帶著一絲困惑,淡紫色的瞳孔輕輕一縮,盯向那團帶著死亡氣息的聖火。逍遙王居然闖進這布下巫術的聖火,自尋死路,他可不會攔著,他身邊的孤鷹搖了搖頭,說道:“太子殿下,傳言逍遙王生性瀟灑脫俗,無拘無束,可卻喜歡執掌一切,做事冷酷無情,從不感情用事,屬下對他此舉很是不解,冒險闖入陣中,實屬不解。”

慕容嘩輕笑,依舊沉默,逍遙王確實是一個看似無拘無束,瀟灑不羈,骨子裏的驕傲和冷酷卻令人不可忽視,做事看似隨意,卻都穩拿大局,絲毫不馬虎,可是,這樣的舉動,很不符合他慣有的風格。這聖火明明是一個殺機重重的陷阱,逍遙王再肆意妄為也不可能沒有看到這個聖火中的危險,縱使再自傲自信,也不可能不看清這巫術就毫不猶豫撲進火中。

“冷美人?”慕容嘩薄唇慢慢溢出一個狂野的笑,看來是那個女子,他剛才還真沒注意這個逍遙王口中所謂的‘冷美人’,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讓南宮無忌捧在手心裏,又能讓逍遙王不顧性命舍身相救?

而大火中心,火勢圍攻,將兩個人困住。地板上突然有些動靜,鑽出一個太監。

石洪嚇得大哭大喊,癱坐在地上,看著四周的火焰慢慢收攏,一個黑影從祭壇下的暗道鑽了出來,閃進石幽夢的視線中,一個黑影閃進石洪身邊,石幽夢卻一把扣住那人的手,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瞬間扭斷那人的脖子,那屍首重重倒在石洪麵前,石洪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大喊大哭:“救命,救命!……爹,救我,救我,爹。”

“快救火!快!”石丞相力竭聲嘶,所有人都紛紛取水潑向火中。

“這是聖火,往裏潑水,無疑是火上澆油。”慕容嘩嗤笑一聲,慵懶拿起茶杯,悠然自得抿了一口,薄唇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漫不經心,見到他人生命垂危而不動聲色的人,這天下,數他慕容嘩,能袖手旁觀的同時,還樂意欣賞這驚心動魄的場麵!他很想知道,南宮無忌最愛的女人麵臨危險,南宮無忌不可能沒有得到一絲消息?那個腹黑的家夥,眼觀天下,今日這一場爭對他女人的陰謀,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殘葉和殘月黑鱗已經晚了一步,無法衝進這十丈高的火牆,火牆詭異旋轉,如狂風暴雨席卷。除了等待,別無選擇,一抹白影直衝進火中,沒人看清來人的容貌。

“別往裏潑水,住手!”殘葉大怒道,眾人瞬間沒了主意,更本不知道該怎麽做。

九皇子幾次欲進入祭壇,卻被無情一股強大的力量排斥回來,更無無法進入。

“來人,取龍虎泉水。”太後見那太監一直沒有出現,臉上帶著一絲焦慮,紅唇輕抿,吩咐道。

賢王手中的折扇緊緊捏緊,看向那熊熊大火,詭異地旋轉,吞噬著所有的一切,他的目光落回太後的臉上,他最善於察言觀色,這一刻,他竟看不懂太後的神情,而石丞相急得亂了方寸,在外麵就想往火裏衝,卻一次次被彈了回來。

“我的洪兒,我的兒啊……”石丞相早已老淚縱橫,亂了方寸,臉早已經紅得透明,額上脖子,青筋根根爆出,衝著聖火竭力哭喊著。石洪是他唯一的血脈,他的**。

石幽夢見石洪看到隧道,立馬往隧道鑽,她豈會讓他得逞?一隻腳狠狠踩下,直接踩斷了他的腳踝。

“啊……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本大爺不會放過你!”石洪吃疼大怒,口水四處飛濺,額上全是豆大的汗粒迸出,凶惡怒瞪石幽夢,突然火牆詭異旋轉,那原本最後的生機也被大火吞噬,石洪狠狠一拳擊打在地麵上,看著那原本狹小的隧道口淹沒在聖火中。石幽夢立馬催動內力,形成一個屏障。

“你最好護住本大爺,否者爹爹不會讓你好過!”石洪見石幽夢會武功,內力強大,他怒指石幽夢,戰戰兢兢用石丞相來威脅她。

石幽夢嗤笑一聲,猛然收回一半的內力,屏障瞬間縮小。

“啊……”石洪一隻手被聖火灼傷,大驚失色,痛哭收回手,爬到石幽夢身邊。

“你現在知道了?石丞相為你我準備的這場大火,是不是很感激他的這份厚禮?”石幽夢笑著,低眉冷眼盯著他,明明在笑,卻比怒還要讓人恐懼。

石洪剛才的氣焰早已經被石幽夢這一笑掐滅,驚慌失措大喊:“爹爹……救我,救我……”

石幽夢垂下眼簾,催動內力。

‘碰’一聲巨響,兩個強大的內力在火球中猛烈撞擊。石幽夢猛然睜開眼,自己卻已經被強行扣進一個懷抱中,那獨特的香氣,除了他,還能有誰?石幽夢抬起頭,隻見到那如夢似幻的容顏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焦慮。逍遙王站在三步之外,三個人的內力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屏障。

“救命!爹爹,救我……”石洪也在屏障內,大哭。看到南宮無忌和逍遙王,他的哭聲刹然而止,南宮無忌如神一般,讓他的心立馬安定下來,南宮無忌原本就是定國的神,定國的人無論出入何等惡劣的壞境,隻要他的出現,就能給他們帶來生的希望。

“王爺救命,王爺,王爺……”石洪破涕為笑,激動不已爬過去,卻被石幽夢一腳踩住他的衣服。

“我怎麽也要給石丞相個回禮吧?”石幽夢勾起一抹嗜血無情的笑,一腳踹在石洪的屁股上,石洪臉色大變,身子已經飛出屏障外,吞沒在大火中。

“啊……”他吃疼驚恐大吼,可是,沒有幾聲,就消失在火焰中,聖火依舊燃燒著。

“看來消息不假,你果然能站起來了!”逍遙王那狹長的丹鳳眼一眯,盯著南宮無忌的雙腿,那站在他麵前,英姿煥發,傲視蒼穹的人,就是南宮無忌!也隻有南宮無忌,才能和他匹敵!

“逍遙王的消息果然如蜘蛛一般無數不在,無所不及?”南宮無忌銳利如鷹的眼眸盯向逍遙王,那是王者慣有的桀鷙,冷眼盯著逍遙王,那洞察人心的眼眸似乎看穿了逍遙王,逍遙王為何衝進這火中?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彼此彼此!”逍遙王得意笑道,他的影閣不是一樣無所不及?

“愛妃,可有受傷?”南宮無忌一隻手催動內力,將毫無防備的石幽夢吸進懷中,大掌狠狠扣在她腰上,任她如何掙紮,都休想掙脫,似乎在宣誓他的獨占權。他卻沒有叫她‘夢兒’,取而代之的是‘愛妃’。

愛妃?石幽夢的心猛然一緊,眸底的碎光溢出,卻隻是苦澀一笑,見他安然無恙站在她麵前,她的心莫名奇妙地踏實了。她對於他又能行動自如的結果並不驚訝,那天,他已經又能走了,雖然,那是很不愉快的方式,但是,確實成功的顯兆。掙脫不開,石幽夢悶悶放棄掙紮,揚起頭說道:“沒有,可以放開了嗎?”

“沒想到你居然這般下血本,用碧血珠換一個小小的血參!”逍遙王揚眉笑道,看了看石幽夢,其實,若是他,他也會如此。

“逍遙王闖進這聖火中,不會隻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吧?”南宮無忌不但沒有放開石幽夢,反而扣得更緊,原本很沉靜的容顏,泛起一絲不悅,冷冷盯著逍遙王,說道。

“不過就是不想冷美人消香玉隕,這聖火被布下巫術,本王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來玩玩而已!”逍遙王說得輕巧,玩玩而已?隻怕連他自己都很驚訝自己失控的行為,根本沒有思考就闖進來,隻記得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她有危險’。說著,慢慢揚起那美麗妖嬈的玉顏,那狹長的丹鳳眼突起一道冷光,那屏障衝破了火球的端口。

眾人剛取來龍虎泉水,正欲滅火,火勢卻突然消失,一點不剩。

“冷美人,救命之恩,記得報答!”逍遙王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笑,那迷人的丹鳳眼一眯,盡燃起萬種風情,勝過那風流賢王萬分。他瀟灑抬腳,每一步都那麽隨意輕盈,可是每一步,眾人都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抬頭。

台下的還有被那南宮無忌嚇呆站在原地不動。

一個細小而癡愣的聲音響起:“王爺……站……站……起來了。王……王爺……”

南宮無忌脊梁挺拔,傲視蒼穹,那銳利如鷹的眸子,閃著不可忽視和侵犯的威嚴,一隻手緊緊扣住石幽夢的腰,霸道而帶著侵虐性。

殘月激動地張著嘴半天,紅唇狠狠顫抖著,卻發不出一個字。黑鱗很快回過神來,回頭看到殘月那模樣,撇撇嘴,手指一勾她的下巴,淡淡道:“你下巴掉了!真沒出息!”

那成千上萬的人,有驚訝,有恐懼,有驚喜,為人世間所有的表情,都在這一刻展露得淋漓盡致。

那淡紫色的瞳孔猛然一睜,卻慢慢一縮,唇角揚起一個淺淺的笑,狂野而鬥誌昂然。

突然,一個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我的兒啊……我的兒……”

太後的臉上刷一白,袖中白皙的手狠狠捏緊,那原本和藹的容顏早已鐵青,死死盯住那漆黑一片的黑炭,似乎在極力掩飾某種情緒。

“我的兒……”石丞相一隻手狠狠捶打心口,悲痛欲絕,昏倒在地。

“來人,將石丞相扶下去,宣太醫!”太後的臉色又恢複如此,淡淡道。

“太後,先將祭台之事查清!”南宮無忌的聲音,如那蒼穹之上的雄鷹,又似那天地之間的霸主。他的命令,從來沒有人敢違背,他,很少見到這個太後,今日見到,卻發現和十幾年前相比,除了頭發變白了,容貌竟然無一絲變化。他不像太子,九皇子十皇子那般稱呼她皇奶奶,而是‘太後’!

太後臉上淡淡的笑容又少了一分,養虎成患,這些年不聞不問,還真是給自己養了一個勁敵!卻再次揚起一個溫和慈愛的笑溫聲道:“無忌,你痊愈了?”

“看到本王痊愈,太後好像很不高興?”南宮無忌淡淡道,那銳利冷冽的眼眸,溢出一道寒光,神情淡淡,看不出一點情緒。

“嗬嗬……無忌這是責怪哀家對你不聞不問?還是責怪哀家沒有阻止你的父皇封你為殘王?”太後依舊溫柔和善笑道。

“本王無心與你一番口舌較量,不過,若有人膽敢再對本王的愛妃下毒手,本王定斬不饒!來人,將所有處理祭壇聖火一事的人統統拖出去!殺無赦!”南宮無忌毫不客氣下達命令。

太後欲言又止,最後沉默,皇後的臉色很不好,太子早已青筋百出,手中狠狠捏碎了酒杯,滿手鮮血都毫無察覺。十皇子從懷中掏出書籍,低著頭,沒不見他的神情。唯獨皇上,那蒼白的臉色,依舊有氣無力,一直沒有任何太大變化。

殘葉等人立馬行動,刑部的人也紛紛抄起家夥去追查名單,祭台之下驚恐聲細細響起。

“為什麽不查?”石幽夢蹙眉怒道。

南宮無忌低下頭,在石幽夢耳邊淡淡道:“查也是白查,石洪死在祭壇之上,石丞相可以洗脫罪名,若查了,隻會讓敵人將矛頭射向九弟,栽贓嫁禍,無所不用。放心,本王會將此人揪出來,給你一個公道。”

“不是還有一具屍首?可以從這個人身上查到是誰知道祭壇下的密道?”

“他們可以說是見到大火於是從密道去救你,你又有何話可對峙?”

石幽夢頓時沒了聲,查無結果,她不喜歡做無用功,隻能放棄。可是,他的聲音輕如春風,那淡淡的氣息纏繞在耳邊,讓她不由地想躲開,卻惹來腰間一陣疼。

南宮無忌再次收緊腰間的手臂,那沉寂的黑眸似深不見底的黑洞,吞沒了所有的一切。果然是軟硬不吃的女子,那劍眉微微輕蹙。

石幽夢催動內力要掙脫他,他真是喜怒無常,時而沉寂,時而溫柔,時而細心,時而霸道,時而腹黑,讓她無法看清他,哪怕一分,她都未曾看清這個心思深沉,難以揣測的人。

南宮無忌漆黑如墨的眸子突然暗沉,卻猝不及防一把將石幽夢扔了出去,石幽夢穩穩落在十丈之外,側頭看了一眼那祭台,南宮無忌的身影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妃,王妃,您嚇死奴婢了。”殘月激動上前,那可愛的小臉還掛著一道淚痕,很顯然是剛才急哭了,她進不去,隻能眼睜睜看著大火吞沒一切。

“既然王妃受了驚嚇,先回府休息!”皇上淡淡道,揮了揮手,看不出那蒼白的容顏下是何等心情。

石幽夢看了一眼地上的石丞相,眼神冷漠,失去兒子很痛是嗎?你可知姨娘失去她唯一的孩子有多痛?在你們眼裏,別人的性命就那麽卑微,你們的才尊貴?你可知,石穹被丟進雪地裏,姨娘是怎麽熬過來的?你很快就會親身體會這種失去至親之痛。花夫人,當年你設下的那場局,你一定很滿意姨娘撕心裂肺的嚎哭聲吧?我現在就想讓你好好體會,你唯一的兒子,死無全屍,這種痛不欲生,以淚洗麵的日子,你可要好好嚐嚐!

石幽夢的嘴角勾起一抹如惡魔般的笑,由著殘月攙扶,欲下山。

“這裏也沒有什麽有趣的,冷美人,本王也一同下山!”逍遙王瀟灑站起來,張揚一笑,那笑聲,陽光而洪亮,帶著魅惑的音色,回**在晴空之上。

石幽夢恍若未聞,優雅得腳步慢慢走下台階,隻留下一個妖魅美豔的背影,賢王打開折扇,臉上不以為然,心想:“走得這麽急,定然又受傷了!”

南宮無忌受傷,他早已經見怪不怪,若南宮無忌讓別人知道自己受傷了,那他才覺得奇怪了。自尊心太過於強的人,真是傷不起,賢王搖了搖頭。

至始至終沒有發現祭壇上南宮無忌曾經站著的位置,有幾滴豔如梅花綻放的鮮血,低落在青石上。

逍遙王大步走到石幽夢身邊,說道:“冷美人,怎麽說本王也算是為了你赴湯蹈火,你總不能這麽一直冷臉吧?”

石幽夢依舊聽不到,若無其事上了車,如來的時候那般靠著,拿起書籍,那冷漠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情緒。

殘葉依舊在處理事情沒有下來,隻派了一行隊伍下山護送,逍遙王騎上黑駿馬,那匹烈性的駿馬長嘯一聲,在他強勢的氣焰下慢慢屈服。

逍遙王勒緊韁繩,駿馬瞬間被他拉扯,前蹄飛揚在空中,他的英姿瀟灑,惹來無數人讚歎,殘月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失神?惱怒收起自己不爭氣的表情。

“這匹烈馬還真是烈,不過,本王喜歡!性格越是烈性越有意思,嗬嗬……”逍遙王張揚一笑,在他臉上似乎永遠看不到煩惱兩個字。

石幽夢揮了揮手,馬車開始前行。

“待它溫順得時候,你可能就沒了興致!”石幽夢的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書卷,漫不經心翻開一頁。

“可是這匹馬至始至終,都未有溫順的時候,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它溫順起來,又是何等風景?”逍遙王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指的就是石幽夢。

“定然不是你所期待的,有一種人,天生下來就喜歡挑戰,挑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可是,有些事物注定了不會是你的,就永遠都不會是你的。我奉勸你一句,適可而止!”石幽夢合上書,冷眼看向車旁騎著高頭大馬的逍遙王,一身英姿煥發,一世絕世風華,固然耀眼璀璨,卻隻能得到她的冷眼。

“本王想要得到的東西,哪怕是人,都為失過手,冷美人,你瞧好了。”逍遙王嘴角一勾,邪魅而迷惑眾人,那狹長的丹鳳眼閃著風情萬種的光芒,卻又帶著那隱隱可見的決心和執念。

石幽夢手一伸,車窗簾落下,擋住視線。

逍遙王狹長的丹鳳眼再次一眯,閃過一絲不悅,讓他不悅的事情或者人,隻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死,另一個就是永遠在他眼前消失。

羽翼挑眉看著他不悅的神色,真是太難得了。

“慕容嘩,你來做什麽?”逍遙王看到一身明黃色的男子騎著白馬策馬停在他身邊,微微蹙眉,冷冷道。

“逍遙王貌似並非本宮的太子妃吧?”慕容嘩那秀麗如那千山晚霞,明豔奪目,特別是那雙眼睛,泛著淡淡的紫光,撩人奪目。劍眉之間那唯我獨尊的狂野氣焰,不容忽視。

逍遙王那美麗的丹鳳眼猛然一睜,一襲紫色過一道冷冽的光芒,手中的利劍頓時舉起,開山劈石的威力,橫掃慕容嘩。慕容嘩那淡紫色的眼眸一眯,一把弓箭劃出一道蕭殺之氣,兩股濃烈的殺氣在半空中狠狠撞擊,卻讓那兩股強大的殺傷起四散,一道細細的光芒直射向殘月,殘月臉色一白,黑鱗一把揪住殘月往一邊躲,自己卻迎上那道劍氣。

車簾內一股強大的內力瞬間衝出,擋住那道劍氣,可是四周的侍衛,好幾個已經中招,身子重重倒在地上,無聲無息。這隻是那蕭殺之氣中最微妙的劍氣,就能讓這些人躲無可躲。

“走吧!”石幽夢淡淡道,毫不理會車外兩個人激烈的打鬥聲,可謂地動山搖,逍遙王眼中的興奮和邪魅,慕容嘩嘴角的狂野和弑殺之氣毫不掩飾。

黑鱗搖了搖頭趕著馬車,回頭看了一眼殘月,殘月很顯然沒有緩過神來,這就是強者的對決,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對決,以前殘葉都不讓她看到,原來是怕她被誤傷。

“太……可怕了。”殘月縮回雙腿,緊緊抱著雙臂,喃喃自語,她見過各種場麵,卻唯獨沒有見過這麽激烈的,那恐懼感,似乎隻要看到他們的眼睛,你就沒有活下去的奢望,那似宣判,宣判死亡的眼神。

“月兒,月兒……”黑鱗輕聲喚了她兩聲。殘月才恢複了平常,聳了聳肩,笑了一下。

黑鱗回頭看了看車簾後的石幽夢,開口道:“謝王妃救命之恩!”

“我沒有做什麽,不必謝我!”石幽夢淡淡道,依舊冷漠,隨意翻閱著手中的書。

黑鱗撇撇嘴說道:“月兒就這點出息,這麽一下子就被嚇到了,趕緊回府看看王爺還有什麽需要的。”

殘月一想到南宮無忌,臉上立馬浮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畢竟那是她最親的人,如今痊愈了,她能不開心嗎?可是一想到剛才祭台之上,石幽夢對南宮無忌的冷漠,她的笑容一下子又焉了,無奈撇頭瞄了一眼石幽夢。

“王妃,王爺對您的心思,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王妃可看清?”殘月壓低聲音,弱弱問一句。

石幽夢垂下眼簾,將書扔在一邊,靠在軟墊上不語。他對她什麽心思?生生世世?一生一世?心中一陣心跳伴隨一道寒氣入心,她運功護住心脈,不再言語。

“你不知道什麽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嗎?月兒,讓王妃自己冷靜一下吧,回府就能見到王爺了,這種事情,急不得!”黑鱗揮舞著鞭子,馬車很快回了京城。他相信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南宮無忌收服不了的人,隻是有些好奇,情場之上,他是否會用他慣用的強勢和冷酷來製服對方,腦袋裏似乎在亂想著某種情節,嘴角扯出一個賊賊的笑意。

突然一行家丁堵住了街道,慢慢悠悠跟隨著一個招搖過市的婦人,那婦人漫不經心隨意挑選著禮物,堵住了整條街道,卻無人敢表示不滿。黑鱗勒緊韁繩,馬車停下,他怒視那一行人,冷聲道:“讓開!我們王妃的道,誰敢擋!”

一個花枝招展打扮得婦人不悅地回頭,居然是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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