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總會有那麽幾天

“回陛下,太子殿下方才派了人來稟,途中出了意外,車馬受驚,耽誤了時辰,現在應該已經到宮門口了。”

車馬受驚什麽的,明顯是有人故意而為,雖然不知道目的何在,到底是讓鳳離六皇子,傾城公主還有北域王等人受了驚。此番,太子應該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交代才會遲到的。

“太子駕到!鳳離國六皇子,傾城公主到!北域王到……”

守在瓊華宮門口的太監扯開了嗓門兒通報,太子為首,鳳離六皇子與傾城公主還有北域王三人並肩緊隨其後。還有一些使臣和隨侍,都跟著魚貫而入。

“兒臣來遲,還請父皇責罰。”太子一進來,直接跪下來請罪,先下手為強,這一手玩兒得還是漂亮。

“先起身入座,稍後再稟。”觴帝自然不會因為太子遲到就當著別國使臣的麵兒責罰於他,除非,他是想昭示自己對這個兒子的不滿,想要褫奪了其太子之位。

“寒煙(傾城,赫連祁……)見過夙鬱皇,夙鬱皇萬福金安。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安好。”都是別國使臣,行禮之時自然不可能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個行禮,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隻要禮數周到,觴帝也不會多加為難。

果然,幾人朝觴帝一拜,觴帝便麵容含笑,大手一揮,叫了“免禮”,然後還親自賜座,也足見夙鬱王朝的禮儀也是極為周全的。觴帝作為夙鬱天子,並沒有看不起別國來使,即便是來求助的赫連祁,也得了他的禮遇。

“聽聞在來的路上遇到野馬驚魂,讓皇子公主還有北域王受驚了。朕定然命人嚴查此事,給三位一個交代。”觴帝故意在開宴之前提起此事,也算是和太子一樣的目的,先發製人。畢竟是太子大婚,人家來觀禮,若是在夙鬱出了事兒,累得夙鬱名聲不好,人家也瞧不上他這個夙鬱皇。

倒是鳳寒煙,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心下把夙鬱皇和自家父皇一對比,高低立見。虧得夙鬱皇好手段,如果換做鳳離皇,為了做麵子顯示他的皇威,鐵定最先對太子發難。

這就是神一樣的對手和豬一樣的隊友的區別。

“區區小事,太子已然處置妥當,夙鬱皇不必記掛。”幸得一旁鳳舞歌扯了他的衣擺,鳳寒煙才回過神來。

“是啊,不過是意外而已,陛下何須介懷。”比起六皇子的不冷不熱,赫連祁說話倒是謙和得多,果然是一副有求於人的態度。

“此事暫且不提,不若與朕同飲此杯中酒,就當給貴客壓驚?”觴帝率先舉起了杯盞,不論是後妃還是下麵的大臣都紛紛響應,齊聲敬鳳離皇子公主還有北域王三人,算是為他們壓驚。

鳳寒煙漫不經心地舉起杯盞,麵兒上笑得燦若桃李,卻見對麵有一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免蹙起了眉。

他因為生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自小就多遭人輕慢,不管是宮廷中還是朝中上下,背地裏皆以他的長相取樂。甚至他的好哥哥,私下裏也與幾個臣下閑扯,若是能得他這個弟弟暖床,便是死後入那阿鼻地獄,也不枉此生。還有鳳霖老兒的那些後妃,一麵兒對他不屑,一麵兒又覬覦他的容顏……從小經曆過的糟心事兒數不勝數,鳳寒煙與夙鬱流景的遭遇竟然還有幾分相似。

景王是厭惡女子,麵如惡鬼,不良於行;而鳳離六皇子卻因為生得太好,被人多番輕慢侮辱,不管是男女,他都厭惡。當然,鳳舞歌這個長姐除外。

所以,在見到有人用那種“火熱”的目光看著自己時,鳳寒煙立刻沒了好臉色。甚至,沒發現自己在夙鬱皇麵前失儀。

“可是宮酒不和六皇子的口味?”見眾人都飲了此盞,唯獨鳳寒煙執盞不動,觴帝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要皺眉了。不過,觴帝麵兒上依舊客客氣氣,絲毫不見怒色。

“非也,陛下的宮酒香醇,寒煙聞著已然迷醉,竟是舍不得喝了它。”鳳寒煙看了一眼杯中美酒,說起謊話來竟然完全不臉紅。

他哪裏是舍不得喝那杯酒,分明是在走神。

可是,人家話裏話外都把觴帝誇了個遍,在這個時候,觴帝身為東道主也不可能因此給人家甩臉子。

“哦?這是宮裏珍藏的玉露酒,若是六皇子喜歡,朕命人送你兩壇便是。”觴帝哪裏不知道他是敷衍自己,隻是順著六皇子的目光看去,他的對麵坐著的,赫然是定國侯那一桌。

六皇子自然也是察覺到了觴帝的目光,順勢一笑:“謝陛下美意,既然是陛下贈美酒,那寒煙便卻之不恭了。”

“皇子不必客氣,想吃什麽盡管吩咐行館下人,他們自會準備周到。”夙鬱泱泱大國,什麽美酒沒有?宮裏的玉露酒,除了宮中重要宴會,基本上不會拿出來見人。可這會兒卻開口就是送兩壇給鳳離六皇子,也足見其大度。

“那便多謝陛下了。”六皇子從容應對,又覺得自己在宴會上一枝獨秀不太好玩,於是便挑起了話頭,“不知寒煙對麵坐著的是哪家小姐,寒煙見眾人都舉起杯盞喝過了美酒,這位小姐為何連杯盞都為碰?”

這是,紅果果的挑釁?

沒等旁邊雲破曉提醒,臨晚鏡自己就把鳳寒煙的話聽了進去,此時嬌軀一震,精神十足!找麻煩的一上來就對上了她,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眾人見鳳離六皇子把話頭對準了臨晚鏡,明裏暗裏都是指她禮數不周,觴帝親賜的美酒都敢不喝,這不是故意擺架子嗎?

臨晚鏡是定國侯的女兒,朝臣都知道定國侯對女兒的愛護,此番被別國皇子拿了錯處,大家也樂得看定國侯的熱鬧。

而臨家大小姐自從上次在瓊華宴上出盡了風頭,奪了燕都第一貴女的美譽,就平白拉了不少仇恨。現下見那俊美不凡的六皇子找她的麻煩,自然個個都卯足了勁兒要看她的笑話。

“鏡兒丫頭,今兒個怎麽不喝酒?”觴帝倒是沒有像眾人預料之中那樣發火,反而是一副長輩愛護晚輩的姿態,問話的時候都不免比平日裏多了幾分親近。

“咳咳,陛下,女兒家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是不宜飲酒的。”臨晚鏡倒是沒刻意多做解釋,隻朝觴帝拋了一個“您懂的”的眼神兒。

觴帝似懂非懂,隨即得旁邊皇後提醒,才恍然大悟。

郭皇後也是對臨家這位大小姐佩服之極,在宮中設宴的這種場合,她也敢由著性子來。觴帝的麵子都敢駁,隻因為她月信來了?

還有,陛下那一副寬宏大量好相處的模樣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恃寵而驕的,不正是犯了他的忌諱嗎?定國侯一門,果然盛寵不衰。不過,聽說臨家大小姐與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走得頗近,想來二人關係是極好的。而那臨家本就與太後不睦,臨晚鏡又得了景王親睞。若是以後她能說服景王幫寸太子,自家兒子的地位定然更加穩固。

想到這裏,郭皇後也樂得給臨家大小姐賣個好,還幫她在觴帝麵前美言了幾句。

觴帝本來就沒打算怪責臨晚鏡,又聽皇後說起女兒家信期飲酒容易傷身,自然對她又多了幾分寬容。

原本太後娘娘還想以此拿了臨晚鏡的短處,卻不想被自家兒子一句話給差點氣死。

明了緣由,觴帝再次看向鳳離六皇子:“這丫頭是定國侯嫡女,侯府大小姐,她身子不適,不宜飲酒,皇子就不要與之計較了。”

言語之中,不乏維護之意。

那些想看定國侯熱鬧的朝臣,想看臨家大小姐笑話的女眷,皆是一臉失望之色。沒想到,即便是在這種國宴上,陛下也偏寵著定國侯府。雖然大家都心有不甘,卻都拿她沒辦法。

就連紀茯苓,也隻是捏緊了手裏的絹帕。她倒是沒想過臨晚鏡那個賤丫頭能夠通過這麽一件小事獲罪,可陛下竟然一句斥責都沒有。這心偏的,都十萬八千裏去了。

“哦,原來是聲名赫赫的臨家大小姐,寒煙這廂有禮了。”原來她就是昨日那個當眾拂了安王顏麵,橫衝直撞出城門,又逼得自己的馬車不得不讓道的女人嗎?

原本以為能夠得夙鬱景王的心,這臨家大小姐肯定姿容絕色,頭腦也是一等一的聰明。不曾想,竟然是如此花癡的女子!若說臨家大小姐是坐在她旁邊那位,他倒是更願意相信一點。瞧她旁邊的女子,容貌竟然不比自家皇姐差一分半點,就連那禮數,也是極為周全的。她往哪兒一坐,姿勢得體,雍容華貴,嫻淑靜雅,場中多半女子有所不及。

六皇子說的人,自然就是雲破曉。若是臨晚鏡得知鳳寒煙的想法,隻怕會笑得一臉得瑟。她家曉曉自然是最好的,曉曉是被她軟磨硬泡求著來充場麵的,當然比這場中所有女人都好!在臨晚鏡看來,雲破曉就是最好的女子,自有我花開後百花殺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