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漪關上洞府大門,而後一揮手,一幅卷軸立即自虛空中出現,輕盈漂浮在眼前。
她將其打開,赫然就是之前在魔淵洞府中的那張壁畫——道祖講學圖!
之前,被這幅畫卷入其中後,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會被吞噬掉,自此身死道消。
可誰知,她進入畫卷之後,卻成為了認真聽講的一員!
也是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前世的她所得到的那本丹書符的經卷,根本就不是全部的丹書符傳承!
這幅畫卷才是!
而這幅畫卷,名叫丹書殘卷,之所以叫殘卷,是因為這隻是道祖昔日閑暇時所著的符籙隨筆,並不完整。
丹書殘卷在道祖身邊久了,便有了靈智。
道祖隕落後,它遺落在此地,設下重重苛刻的考驗,耐心地等待自己的新主。
之前,薛清漪在魔淵洞府中時使用神魂之力震懾靈界妖鬼,誤打誤撞地觸動丹書殘卷的絕殺機製,卻沒有被殺掉,便被認為她這樣的強者才配做自己的主人,於是就強行將她卷入其中,又強行認她為主,逼迫她做道祖的最後一任弟子。
就這樣,薛清漪離奇地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她在殘卷中待了一個月之久,以道祖關門弟子的身份,重新跟著畫中道祖殘留的神識,接受丹書符的傳承。
出去之後,她就發現外麵的世界,時間僅僅過去了三天!
她還親眼撞見了陸斬星被妖鬼追殺。
想來,是這幫妖鬼當時以為她通過那道石牆逃了出去,便前去追殺,結果恰好遇到了還堵在那裏等著報複她的陸斬星,就誤以為陸斬星是與她一夥的。
不過,當時薛清漪不但沒有出手相助,還故意跟著,幾次將陸斬星的藏身之地透露給妖鬼,令陸斬星無法修養,隻能不停地狼狽逃竄。
之後,她才又趁這幫妖鬼不在,折返回那處洞府之中,拿到了一顆藏在石壁之中的錦盒。
錦盒裏放著一支紫色的毛筆,乃是道祖生前畫符所用的愛物,名叫千秋筆。
得到了這些東西,薛清漪思考接下來該如何。
最終,在她遇到兩名來魔淵曆練的劍修弟子時,果斷裝暈,被他們帶回自己的宗門照顧,並將那塊被她動了手腳的留影石交給他們,請他們送到流雲道宗……
這兩人便是凝霜劍派的陳雪沉與雲風晚。
她利用了這二人,可他們卻對自己倍加信任。
在與他們分別時,她送的那兩道符籙,是自己在殘卷中學習時所製,不但可以防範危險,且上麵還留下了她的兩道神識。
一旦兩道符籙上的神識禁製被觸動,她就會立即察覺到,無論相隔多久都會趕來相救。
若萬一來得晚了,她也會通過殘留的神識知曉是誰害死了他們,以後為他們報仇。
薛清漪之所以以此作為答謝,是因為前世,大概在兩年之後,凝霜劍派會慘遭滅門,從掌門到弟子無一幸免,盡數被殺。
修真界這種弱肉強食的事情很常見,其中牽扯到的恩恩怨怨也太過複雜,非她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
是以,她便隻能顧得上陳雪沉和雲風晚二人了。
此時,薛清漪意念一動,身影鑽入殘卷中,繼續接受丹書符的傳承。
她在裏麵又待了兩個月。
外麵則隻過去了六天。
第七天時,洞府門口傳來動靜。
薛清漪神識感應到,立即從殘卷中出來,假裝在打坐休息。
果然下一刻,紀見的身影就出現了:“二師姐,師尊叫我來接你去主峰大殿,他說有事要問你。”
薛清漪睜開眼睛,望向紀見。
紀見則眼神閃躲,似有心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薛清漪直覺這幾日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她眉心一動,神識探入之前留在紀見體內的那張丹書符裏,很快,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了然於心。
原來,自上次她向紀見傾訴自己的委屈,後來,紀見竟當真跑到赤霞峰的執法堂大牢裏,要求對那名被關押的邪修施展搜魂術。
這並非小事。
負責掌管執法堂的三長老沈濯塵聽到弟子匯報時,蘇幼窈也在。
她跟著沈濯塵一道來到大牢中,一臉不解地詢問紀見為何突然要對一名邪修施展搜魂術,還說這邪修已經知錯且決心改邪歸正,三師叔也已經決定要放了這名邪修。
紀見一聽她所說,便立即將對邪修施展搜魂術一事拋之腦後……眼睜睜看著那名邪修被放走了。
此時,薛清漪通過丹書符了解到這裏,就收回了神識。
她明白。
紀見再見到她會如此心虛,是因為邪修被放走,她的那些委屈便永遠隻能成為委屈,真相不可能大白,她會一直背負著這個勾結邪修毒害小師妹的罪名。
他又沒保護到她,並為此心中堆滿了愧疚。
好在薛清漪早就不再對流雲道宗的任何人有所幻想。
提議對邪修施展搜魂術,隻是一次嚐試,她自己也知道這極有可能被蘇幼窈從中作梗,根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走吧。”薛清漪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語氣淡淡地對紀見說道。
“哦,好。”紀見一路帶著她很快到了峰頂的大殿之中。
謝華章端坐在主位上。
不出意外的,蘇幼窈也在。
“二師姐,這幾日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她一看見薛清漪來到,便立即上前,主動拉住她的手,細細地摩挲著。
“用不著你假惺惺的關心!”薛清漪頓時又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果斷抽出自己的手,與她拉開距離。
而後,她看向謝華章,道,“師尊找弟子可是有事?”
話音一落。
謝華章望向她,抬手一動。
薛清漪整個被一股強悍無匹的引力拉動,瞬間到了他麵前。
他則抬手落在她的發頂,神識就探入——又是搜魂術嗎?
薛清漪突然心中悲鳴。
她抬眸望著他,眼淚就猶如掉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自眼眶中滾落,砸到謝華章另一隻手的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令他修長如玉的手指倏然一動。
神識才剛剛觸碰到的強烈悲意,更令他心魂似被輕輕一扯。
“哭什麽?”謝華章薄唇一動,冷聲問道。
他俊眸平靜無波,然而抬起的手落下,神識也被收回。
“弟子隻是想起了幼時初見師尊時的情形,那時候,師尊撫摸弟子發頂時的動作,很溫柔。”薛清漪含淚的眼眸如秋水盈波,惹人憐惜,聲音哽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