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陸定回頭過去,正看到拉法一步一步走過來,腳步沉重,目光森冷,一動不動地鎖定王動天。

陸定心中猛地一跳,這才記起兩人之間的恩怨來。

“王動天,你還認得我嗎?”拉法死死地盯住王動天的眼睛。

王動天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手下敗將何止千萬,誰知你是誰?”

“哼!你當然不想記得我是誰,但你化成灰,我都不會忘記你!國師大人!”拉法咬牙切齒,伸手在臉上一抹,麵容迅即改變。

雖然一樣的英俊,但五官輪廓已經截然不同,整張臉說不出的蒼白,而陽光也被憂鬱所取代。此時的拉法,哪裏還是陽光與邪氣混合的混沌天使,分明隻是一個憂鬱的青衫少年。

驚愕,慢慢出現在王動天的臉上。

“十三王子殿下!”

“難得,你還記得我!”因為激動,拉法蒼白的臉龐上燃起不健康的紅色。

“唉!”王動天輕歎一聲,“王某一生無敵,神懼魔怕,俯仰無愧天地,唯一對不起的人,也就隻有你!當年一念之差,鑄下大錯,這十年來,每當午夜夢回,常常汗濕夾背,導致進境寸步不前。今日將死之時能重遇殿下,能死在你手裏,也算是一件幸事!你動手吧!”

“那我這就成全你!”拉法怒吼一聲,太陽神槍燃起熊熊的金色火焰,對著王動天的額頭就刺了過去。

“叮!”陸定橫黑暗戰神之劍一架,擋住太陽神槍,喝道:“拉法,殺人不過頭點地,太陽真火所過之處魂魄兩消,王動天好歹是一代強者,你這樣做未免過了!”

“過了?當日這老賊想要殺我時,還不是要我形神俱滅?那又過不過?”

陸定皺眉道:“此一時,彼一時!你要當著我的麵做這樣慘無人道的事,就需要經過我這一關!”

“你……”拉法雙目通紅,臉色陰晴不定,卻拿陸定毫無辦法,忽然瞥見格萊芙,當即冷笑道:“你不要我殺王動天也可以,那我現在就將我全身羽毛焚掉!我提醒你,你剛才雖然取得了幾根斷羽,卻無法完全恢複她的記憶!”說時太陽神槍一橫,炙熱的真火距離背上羽翼隻有毫厘之差了。

“什麽記憶?”格萊芙茫然。

“沒什麽!”陸定輕輕拍拍她的小手,抬頭冷冷對拉法道,“你少威脅我!記憶複與不複,都是小事,人命卻是關天!”

“你……你這混蛋!”拉法氣得暴跳如雷,持槍雙手顫抖一陣,卻終於拿陸定無法,最後長槍在地一劃,割出一道深深溝壑,“剛才我欠你一個情,現在還給你!自今之後,你我是敵非友!他日相逢,不死不休!”隨即目光掃向王動天,“國師大人,希望你今後都能托庇在他**偷生!”說完橫槍出了園子。

華清園裏就隻剩下了陸定、格萊芙和王動天。

王動天長歎一聲,道:“懷斯,你心胸之廣,遠超常人,我自問不如。雖然這場爭鬥,終究是你贏了,但為師心裏還是很高興!”

“為師?”陸定腦筋瞬間短路。

王動天微微一笑,吟道:“一懷清夢斯人瘦,半生浮萍名動天。”

“轟隆!”

一懷清夢斯人瘦,半生浮萍名動天!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個霹靂,炸在陸定腦海。隨著這個咒語,又是一串記憶像膠片一樣在腦中走馬燈一樣閃過——情形與當日“回憶”起懷斯和王動天的大戰時一模一樣。塵封的往事,如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深山習武,東海垂釣,名動京華……

連接起來的畫麵,顛覆了懷斯的童年。

從出生開始一直到十六歲出道,懷斯的記憶與現在陸定所看到的記憶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在原來的記憶裏,懷斯是一個孤兒,靠著自身傑出的天賦,在東海邊蓬萊山上悟透操靈術,由此進入當世頂級強者的行列,之後在歐文世家一戰時終於遇到此生最大的對頭王動天,並結下深仇大恨,最後遠走亡靈森林……

更新後的記憶顯示,懷斯最初的記憶裏就有王動天的身影,這個慈祥的老者,一手撫養他長大,並傳授他操靈術,直到懷斯名動天下——世上哪有那麽多無師自通的天才?任何傑出的人才最初的知識都是源自不斷地學習!

直到懷斯十五歲那年,兩人在世間最強大力量的問題上出現了巨大的爭執。

兩人在東海邊煮酒時的一段對話清晰地為這段往事做出了佐證:

懷斯:“老師,昨天你說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是源自對巔峰感覺的不斷追求,可是學生對這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征服並不能促使我不斷向上,反而是上次你返回帝都時,青龍大陸的龍船西征想要搶占這蓬萊山的鳥語花香,危急時學生的實力超過往常十倍,竟然召喚出了‘明鑽幽靈’,可見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是對萬物的愛,而不是對它們的征服。”

王動天:“蠢材!你所謂的愛,不過是源於你對已征服物業的保護,物如此,人也如此!世間所有的愛,都不過如此!”

懷斯:“老師,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愛之於物於人,都是奉獻而已,因為給他們帶來快樂而快樂,因為其悲傷而悲傷,和征服的巔峰感覺完全不同。”

王動天:“有什麽區別嗎?不管愛也好,恨也好,都隻是一時情緒,是前往巔峰路上的推力而已,一旦到達最高境界,你自然就會絕情棄愛,以為攀登更巔峰的階梯!”

沉默半晌。

懷斯:“老師,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不如就用事實來驗證吧!我這就下山,去繁華的人世找一個人來愛,強大我的力量,當我認為實力足夠時,就會向你發起挑戰。”

王動天:“你想清楚了,與我挑戰,你就會是我的敵人,到時我不會手下留情。”

懷斯:“老師養我教我,恩重如山,如果學生一點犧牲,能為老師印證出這世間最重要的難題,一死何惜?”

王動天:“好!那我現在就封印你的記憶,從今往後,你我是敵非友……”

懷斯:“老師,我……不想忘記您!”

更久的沉默。

王動天:“好吧!如果那一天是你擊敗我,你的記憶會自我複蘇,隻要你記得‘一懷清夢斯人瘦,半生浮萍名動天’……”

在此之後,懷斯下山,遠走天風城,遭遇格萊芙。一年後,應懷斯之邀,王動天出現在沉龍峽,那一場大戰的最後,懷斯敗北。王動天對著毫無抵抗力的懷斯猶豫再三,最後長歎一聲,終究沒有下殺手,而是封印了格萊芙的記憶,並對懷斯重新洗腦,讓他遠赴亡靈森林去尋找奧普羅斯之羽,希望借著這樣的曆練,能讓懷斯變得更強。

隻是王動天怎麽也想不到,幾個月後懷斯從亡靈森林出來後,竟然真的變得強大無匹,而且還親手將自己擊敗。

原來自己以為找到的真相,依然隻是一場假象。

原來王動天竟然是懷斯的老師!難怪之前他看到自己時眼裏有著巨大的失望!

隻是……

曾經身負的血仇,原來隻是一個挑戰!

曾經的罪惡元凶,竟是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師!

曾經的白骨累累,為的隻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理念之爭。

這是怎樣的真相?

如果懷斯還活在世上,以他灑脫的個性,怕隻是哈哈一笑,上前給王動天來一個擁抱,大聲說“老頭你輸了,記得晚上請我燒烤”。隻是陸定……安靜從容的少年

,在這一刻感到深深的絕望。

要拯救的,原來並不需要自己拯救。

要努力的,要堅持的,原來都隻是一場戲!

從亡靈森林到天風城,不遠萬裏而來,曾經的千辛萬苦,不過是一個人的試煉。悲劇的是,試煉的人到死再不記得自己的試煉,自己到底是什麽立場?

陸定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王動天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贏得了你的堅持,怎麽反而不高興?”

“我該高興嗎?”陸定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格萊芙一直在一旁聽著,卻並不了解陸定的腦海裏發生的事,聽得一頭霧水,擔心問道:“我的情人啊,你到底是誰?你和王叔叔又是什麽關係?”

陸定苦笑道:“我能知道就好了!”

自己究竟是誰?陸定還是懷斯?自己和王動天又是什麽關係?帶著懷斯的軀體回歸的英雄,幫他實踐諾言的俠客,冒充他學生的無恥之徒?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難解難分。

格萊芙認真看了他一陣,忽然笑了:“我不管你是誰,我隻知道你忽然闖入我家裏要帶我浪跡天下,這就夠了。”

這當然不夠,我能帶你走嗎?帶你去哪裏?曾經的海誓山盟,還是今後的如影隨形?我憑什麽這樣做,又為什麽要這樣做?

一想到這裏,陸定連苦笑都沒了力氣。

他本就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一下子卻麵對了世間最複雜的感情,腦袋就變成了一團漿糊,再沒了任何的思路。

剪不斷,理還亂。

王動天看他一臉茫然,不由皺眉道:“幾月不見,你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現在你贏了,隻要你殺死我,你就是天下第一的操靈師了,為什麽還不動手?”

“我要殺你做什麽?”陸定搖搖頭,“我要做那天下第一的操靈師又有什麽用?我要的,你們又都給不了我!”

“笨蛋,你要的不就是我嗎?”格萊芙忽然親熱地挽住了他的手。

“是啊!你千辛萬苦,要的不就是你的愛情嗎?懷斯!”王動天也奇道。

“你們都不明白。”陸定搖搖頭。

這一刻,他隻覺得深深的疲倦。經曆了這樣巨大的落差,現在他隻想回家,安安靜靜地睡上幾天,將這些事全都忘記。可洞穿終極虛空的秘密,自己都不清楚,那麽以王動天的境界也是不清楚的吧,回家的路在何方?

中間極點,什麽才是中間極點?

淵博如海的羅亦文不知道,見多識廣的鬼財神不知道,甚至是告訴陸定中間極點存在的紫大師也隻是知道一個模糊的概念,既沒有真的見過,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歸路茫茫,而眼前的事又該怎麽處理?

格萊芙的記憶還回複不回複?自己是否要告訴所有的人,自己並不是布魯諾.懷斯?

下一步何去何從?

陸定忽然覺得意興闌珊。他對格萊芙道:“格萊芙小姐,你回去吧!我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在格萊芙一臉茫然的時候,又已掉頭對王動天:“老師,你也回吧!”說完轉身,一步一步朝園外走去。

隻是他剛走過兩步,忽覺前方空間極點大量蠢動,本能地朝旁邊一閃,隨即就見前方虛空破裂出一個大大的黑洞,一團金色的東西從洞口飛了出來,掠過天鵝羽毛的沉沒之池,一下砸在了陸定腳下。

“什麽東西?”陸定吃了一驚,精神絲掃描上去,並瞬間變成千絲萬縷的牢籠,將來物鎖定,然後他就大吃了一驚,“拉法!”

拉法還是拉法,隻是現在他昏迷不醒,鮮血淋漓,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膚,二十四對羽翼全部折斷,一身神甲更是支離破碎,沒有一塊完整的鱗甲!

“啊!”陸定大驚,忍不住帶著格萊芙倒退了一步。王動天忍不住重重吸了口氣,沉聲道:“李牧雲,你終於還是來了!”

李牧雲?忽聽一個蒼老的大笑聲道:“老王,過了這麽多年,你竟然還能一下就認出哥來,哥實在是太感動了!”

這個聲音……陸定心中一跳。

聲音落下時,一個峨冠博帶的老者忽然出現在池水的彼端,大踏步跨了過來。他背負雙手,走得也不算快,但給格萊芙的感覺卻是似乎他從來沒有動過,不知怎麽就一下到了自己眼前。

陸定卻看得清楚,這人速度非但不慢,簡直是快得離譜,因為他每一步跨出去的時候,正好是一個時間極點流動到他腳下的時候,而身體在虛空裏的運行,每一個動作無不合乎時間極點的流逝速度,這使得他任何一個動作都完全跟隨了時間的腳步,在別人看來就根本是時間沒有動而他卻已改變了地方!

簡單地說,他做了一連串的動作,卻居然是沒有消耗任何的時間。最關鍵的是他這樣做並不是以霸道的力量強行凝固了時間,而是跟隨了時間的腳步,每一個動作都是行雲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這讓陸定想到了一個在網上曾經被用到爛俗的詞:天人合一。

老者最後停在了拉法身前。

這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老人。他滿臉都是蒼老的枯皮,歲月用風刀霜劍毫不留情地在他臉上細細雕刻,眉毛胡子都已白得和雪的顏色一樣,而枯瘦的身材好像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要不是剛剛他和王動天之前的對話,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老得似乎連路都走不動的家夥就是傳說中的劍仙李牧雲!

但他真的就是李牧雲。王動天本來已經被陸定打翻在地,連苟延殘喘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看到他過來,當即強撐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以一種倔強得一塌糊塗的姿態狠狠地瞪著他。

“嘿,老王,站都站不起來了,你還非要親自迎接哥,你說這叫哥怎麽好意思?坐下坐下!”李牧雲的手對著王動天的肩膀虛虛地按了兩下。

這兩下看似平常,陸定卻一眼看出他舉手投足間,卻有兩道強悍的氣流射出。那氣流隱約就是無形劍氣,一射出後就將王動天身體四周的空間極點給完全控製,並讓極點以驚人的速度移動,造成空間膨脹從而產生巨大的壓力。

排山倒海的壓力從雙肩落下,王動天臉色慘白,卻奮起全身的精神力,在自己肩上形成兩道無形的念力結界,苦苦支撐,不讓那壓力將自己壓倒。隻是他被青龍之怒所傷,早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支撐了兩下,就已是汗流滿麵,臉漲得通紅,身體搖搖欲墜。

陸定看得不忍,就要出手相助,李牧雲卻已是哈哈一笑:“老王啊,你這臭脾氣還是不肯改一改。”袍袖一揮,所有劍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王動天陡然壓力一失,險些沒當場跳起來,好歹他也是一代宗師,精神力已經收發由心,及時將力量收回,才算是沒有當場出醜。

“混、蛋!”王動天恨得咬牙切齒。

李牧雲卻根本不理他,而是大笑著走向陸定:“好小子!這才幾天不見,竟然連王動天都被你打得滿地找牙!不錯,不錯,不枉老夫在千風之嶺救你一條小命。”

“啊……真的是您啊,老先生!”陸定又驚又喜。

當日千風之嶺陸定和拉法一場大戰,陸定雖然最終戰勝拉法,卻引得青龍血脈力量反噬,險些沒有暴體而亡,最後多虧一個神秘人相助,以一種神秘的方式替他疏通了筋脈。隻是那人來去無蹤,陸定由始至終沒有見過他真麵目,剛剛聽到李牧雲聲音時就覺得有些像,沒想到竟然真的就是。

“哈哈!難得你還記得

老夫!”

“先生對我有救命大恩,陸定不敢有片刻忘記!”陸定說著就下跪行禮,卻被李牧雲一把攔住:“別別別!雖然你這一跪我絕對受得起,不過你要是跪了我,你師父臉上可不好看!”

陸定回頭去看王動天,果然後者臉色冰冷,顯然是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雖然王動天並不是自己老師,但因為懷斯的關係,陸定隻能幹咳了兩聲,再沒了後話。

李牧雲道:“哎呀!你師父是個老古董,你也不用管他!來來來,我們趕快開始吧!”

“開始什麽?”陸定愕然。

“打架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喂喂喂!小夥子,你可不能賴賬啊!上次我救你的時候你可答應了的,到天風城來是要和我好好打一場的!你可不能學你師父一樣言而無信啊!”

“姓李的!我什麽時候言而無信了?”王動天氣得吹胡子瞪眼。

“哈哈!你還想不認賬?你假冒我的名義,滿城的撒下戰書,約我出城比武,最後我來了,你自己怎麽反而不來了?”

“這個……”王動天當場傻了,“我隻是著急回京,才發了帖子引自己學生過來,怎麽會想到你竟然真的會來?”

原來如此!

陸定一下全明白了。

原來滿城的戰書居然是王動天發下的。他知道陸定可能到了天風城,卻怕陸定礙於自己的名氣,不敢入城,這才想了個計策,假裝調虎離山,隻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李牧雲竟然真的就在天風城,而且還透過拉法來算計他。

這其中的曲折離奇,**氣回腸,都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瞎貓撞到死耗子。

想明白了,陸定很有些哭笑不得,然後他看見地麵的拉法蠕動了一下,這才想起拉法應該是李牧雲的人,不由奇道:“李老先生,拉法他……”

“哦!沒事!我對他也沒有別的看法。隻是剛剛我看他好像又變強了不少,就和他比試了一下,誰想他這麽不中用,被我一劍就刺得全身沒一塊好肉了!失敗,相當的失敗!”李牧雲說到後來,不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一劍就搞成這樣了?陸定倒吸了一口涼氣。拉法的實力他是知道的,李牧雲一劍就能將他傷成這樣,劍法實在已經是強得匪夷所思。

格萊芙本來正茫然得一塌糊塗,心裏在想陸定剛才的話,看見李牧雲看陸定的眼光灼灼生輝,不由驚道:“老先生,你不是想和懷斯大哥也打一場的吧?”

“嗬嗬,這小妮子真聰明!我喜歡……哈,不用這樣看我,老子一把年紀了,對你可沒有興趣!好了小子,別唧唧歪歪地了,來來來,和老子好好打上一架!”

李牧雲挽起了衣袖。

陸定想起當日千風之嶺的約定,再加上他和王動天的恩恩怨怨,如果今天自己不將李牧雲擊敗,王動天多半凶多吉少。最後他長歎一聲,道:“那好吧,李先生!”

“哈哈!太好了,快來吧!用你最厲害的招式招呼我吧,不用客氣!對了,我看老王是被你一拳打傷的吧,來來來,就用你的拳頭!”

陸定搖頭道:“我的拳腳威力太大,對您施展不敬,我還是用兵器吧!”說著將黑暗戰神之劍拿了出來,對著北風一揚,已經化作了青龍偃月刀,而他本人也變成了蜀中猛將的關羽化身。

“他媽的!你太看不起我了吧?”李牧雲當場不幹了,“我聽說蜀中猛將隻是青龍血脈第五個變身,你就用這來應付我李牧雲?”

陸定微笑道:“我已領悟青龍血脈至高變身,不管任何變身都有驚天動地的神威,並不局限於某一方麵。先生當世強者,應該明白‘無招勝有招’的道理,任何手段一旦練到最高境界,都是返璞歸真,怎樣用都是強的……”

“行了行了!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廢話卻一大堆!你不肯用最高變身,我打得你用就是!”李牧雲最後大叫一聲,手指一點,一道劍氣已經迎著陸定麵門射了過來。

李牧雲號稱“劍仙”,這隨手一劍也是非同小可,劍氣過處,一連串的空間極點和時間極點就被穿心而過,時空瞬間發生紊亂。任何一個沒有領會到時空奧妙的人,在這樣的混亂麵前,根本就沒有躲避的可能。這也是四大強者一直寂寞的原因所在,不到他們境界的人,根本無法和他們平等對話。

隻是這一劍到來時,陸定卻也是隨手一揮偃月刀,月白色弧形刀氣爆射而出,正好迎上劍氣。兩股氣勁一交,無聲無息,全部消失得幹幹淨淨,混亂的時空瞬間回複了正常。

“好小子,果然有狂的資本!”李牧雲大喜,右手五指虛抓,藍光暴閃,手心裏已多了一把三尺長的鐵劍,“放開你身邊的小妞,老子要和你殺個痛快!”

陸定目光望向格萊芙,後者沒等他說話已是溫柔一笑,道:“你放心去,你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最後輕輕拍拍陸定的手背,主動退到一邊。

這樣的女人,才算得上紅顏知己,難怪懷斯會對她一見鍾情生死不悔。可惜這是懷斯的未婚妻……

陸定搖搖頭,將一切雜念驅除,雙手提刀凝氣,整個人立刻好像變成了一座高峰,而他身體四周的空間瞬間凝固,時間也在這一刻停頓。

王動天在一旁看著,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小子僅僅是一個握刀的姿勢就已經讓時空停止,自己輸給他就不算冤了。想到這個天才的少年親手打敗了自己,而他竟然還是自己的徒弟,一時間他也不知該感慨還是驕傲。

李牧雲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神色,也深吸了一口氣道:“果然厲害!我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渴望戰鬥!”說話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勢也變得完全不同。如果說剛才他還僅僅是一個張狂囂張的話,現在就變得氣壯山河。

雙方散發驚人的氣勢,已經讓兩人之間的時空在這一刻完全的停止。是以在格拉芙的眼裏,兩個人接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像兩尊雕塑一樣對望。但同為四大強者的王動天,卻透過凝固的時空,看清楚了兩人接下來的戰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張嘴從頭到尾就沒有合上過。

深知對方和自己一樣掌握了時空的秘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在接下來的戰鬥裏放棄了對時空的爭奪,而是以最簡單的招式和最快的速度,開始了激烈的拚殺。

“鏗鏗鏘鏘……”甚至沒有再用刀氣和劍氣的試探,兩人直接刀劍相交。

李牧雲的劍法早在幾百年前就已名動天下,每一劍都已然是在時空間隙裏刺出,好像奔騰的大海,滔滔不絕,但陸定的刀法卻是源自南陽臥龍的隆中對策,每一刀都極盡世間巧妙之能事,總能於不可思議的角度奇峰突出,如大山連綿,浩瀚無邊。

因為沒有時間的計量,兩個人誰也不知打了多久,隻是感覺刀劍的速度幾乎是同一時間低於了光速,然後兩個人就同時住了手。

“你們……打完了?”格萊芙從都到尾都沒有看見兩人動手,隻是源於女人的直覺,因此很有些不肯定。

“嗬嗬,是的。”陸定微笑。

“怎樣?誰贏了?”格萊芙顯得有些緊張。

“不分勝負吧!”

“行了小子,你別朝我臉上貼金!”李牧雲擺擺手,“老子比你多學兩百年,還打不贏你,已經算是輸了。再說你可比我年輕,真要再打下去,你拖體力都把我拖死了!青龍血脈,真是強大啊!”

“真的嗎?”格萊芙又驚又喜,“懷斯,你一下將當世兩大強者都打贏了。你現在就是世上最強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