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還能再見到你,天人兩隔,幸虧我心理素質好,活見鬼是什麽感覺?”黎璟深自嘲的笑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當年為了故意躲我,不至於讓你這麽大費周章弄假死這麽出戲,你知道我從來不是糾纏的人。”

林清然手中捧著一杯已經冷卻的咖啡,抬眸看著黎璟深。

時間似乎在他身上沒留下痕跡,依舊那麽冷峻瀟灑,隻不過褪去了當年的青澀,眼前的男人成熟深沉。

林清然眼眶泛紅,眼淚始終沒落下來,“有些事情我不想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也沒想過再出現在你麵前,回滬市之前我掙紮矛盾了很久,很怕再見到你,又很想知道你的消息。”

黎璟深心裏湧出一股莫名的疼痛,林清然還活著,她想躲著自己,他這些年為了她做的那些事算什麽,像是笑話。

黎璟深似笑非笑,嗓音清冷道,“不想說?”

林清然別過眼看著窗外,強忍著的眼淚還是沒控製住,“我回來隻想治好崽崽的病,我不能沒有他,我能活下去也是因為這個孩子。”

黎璟深不知道林清然究竟經曆了什麽,在他眼裏,那個溫柔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現在給人感覺除了疲憊就是沉重的痛苦,提到小孩子的時候,幾次哽咽的差點說不話。

黎璟深問,“他怎麽了?”

林清然聲音很低的開口,平靜的敘述,“先天性心髒病,體質又很弱,回滬市想治他的病,在排隊等著心髒移植,不知道能不能等的到。”

“幾歲了?”黎璟深想到那個小男孩,“七八歲了?”

“八歲。”

黎璟深心裏窒悶著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分手了,你馬上懷孕,時間夠緊湊的。”

那孩子是混血,誰知道林清然是跟哪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生的。

往事如噩夢般驟然襲來,刺的林清然的五髒六腑都跟著痛。

如果不是崽崽,她怎麽可能舍得跟黎璟深分開,卻也從不後悔,把崽崽生下來,有些人注定有緣無分。

“我要回醫院了,不放心崽崽一個人在病房,今天就這樣吧。”林清然局促的站起來,“聽說你還在寺廟給我立了牌位,撤了吧,我不值得你每一年都花那麽多錢。”

黎璟深眉目犀利,再情緒穩定的人,經曆這種事,情緒都會崩盤。

怒腔質問,“不值得為什麽不早說?當年你人間蒸發一樣,我處處尋你,你哪怕心軟一點,也不會藏到現在。”

林清然心髒被拉扯的劇痛,對現在的生活,無力又迷惘,“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麻煩了。”

黎璟深緊咬著牙根,修長的手指,指間泛白的握住咖啡杯,力氣大到幾乎快要把杯子捏碎,“伯父伯母呢,他們沒跟你一起回來?”

黎璟深眸光森冷,當年她去林清然家裏找她,她的父母哭天抹淚的,說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家子都在做戲給他看。

“我父親公司倒閉,崽崽生下沒多久,抑鬱而終,我母親承受不了,沒過多久,她也去世了!”

黎璟深眉峰緊擰,沒有安慰的語氣,硬邦邦的幾個字,“節哀順變。”

林清然抿唇,“已經很久了,該忘記的,早就忘記了。”

說完林清然要離開,看著她很趕時間的樣子焦灼難安,甚至不敢直視黎璟深的眼睛。

黎璟深的手機響了,是岑歡打來的,按了拒接,“我送你回去。”

林清然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是有些來不及了,“麻煩了,送我到醫院門口就行,崽崽在住院部。”

黎璟深起身,走在林清然的前麵。

林清然看黎璟深高大挺拔的背影,神經恍惚,觸景生情想到以前的事情,時光荏苒,已經回不去了。

黎璟深的車停在路邊,林清然手搭上副駕駛的門把手,抬起的手又落下。

隔著車窗,能看到黎璟深的副駕駛的位置上,處處充滿了另一個女人的痕跡,安全帶上捆著玩偶,這事黎璟深怎麽會做的出來,肯定是女孩子做的,喜歡這些可愛的娃娃。

“我坐後麵。”林清然彎腰上車,“你車裏很香,是香奈兒的香水邂逅吧。”

黎璟深這幾天一直在開這輛車,不覺得有什麽,岑歡身上的香水味,經常變來變去。

一路無言,黎璟深透著後視鏡看林清然,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直看著車窗外。

“你手機在響。”林清然收回視線提醒,“響了很久了,別錯過重要的電話。”

等紅燈的時候,黎璟深才拿起手機看,還是岑歡打來的。

手機扔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到了醫院門口,黎璟深準備也跟著林清然下車,要去看看岑歡。

“你不用再送我了,崽崽看到有叔叔過來,他又該多問了。”

黎璟深說,“我老婆在這裏住院。”

林清然尷尬的笑笑,為剛才說的話,感覺到可笑。

兩人在醫院門口分開,林清然看著黎璟深漸漸離遠的背影,搖頭歎氣。

“你怎麽回來了?”岑歡驚訝的看著黎璟深,“我以為你早就到家了,這麽快就想我了?”

“給我打電話打的那麽急,怕你出事,來看看你。”

岑歡胸口暖流湧入,舒舒服服笑眯眯的看著黎璟深,“然後你就特意跑回來看我的?我有這麽大麵子呀。”

“看你沒事也放心了。”

話沒說完,岑歡覺得不太對勁。

如果黎璟深擔心她,為什麽不接她電話,明明可以在電話裏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除非是當時他不方便接,還有別人在。

“打電話給我幹嘛?”

岑歡說,“閑著無聊,想問你到家沒到家,幾遍都沒人接,以為你又去公司開會了。”

她抬眸看著黎璟深,很敏感的發現,他從進來就顯得心不在焉,跟他說話要緩會兒才能回答。

“沒去,晚上我還是留下來陪你。”黎璟深看了眼時間,“有我在,你也沒那麽無聊。”

岑歡擰眉看他,抬手摸摸他的額頭,“怎麽了?無精打采的,身體不舒服嗎?”

黎璟深握住岑歡的手腕,抵在薄唇邊,溫柔的開口,“頭有點痛,緩一會兒就好了,我等會問一下醫生你什麽時候能出院,回家修養也比你在這裏成天嚷著無聊好。”

晚上的時候,岑歡剛說過想出院,黎璟深的表達的很明白,少作。

現在又想提前給她主動申請,誰知道受什麽刺激了。

岑歡手指著床頭的暖水瓶,“順便幫我接壺熱水,暖水瓶空了。”

黎璟深脫下外套,看樣子今晚是真的打算留下來,拿起床頭的暖水瓶,“我去熱水房。

黎璟深單手在褲子口袋裏摸手機,岑歡以為是在外套裏,也幫忙一起找。

摸到手機,她從口袋裏掏出來,帶出一張收銀小票,岑歡散了眼,看上麵的結賬時間,笑著問,“剛才你跟誰喝咖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