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歡進門,撲麵而來的是一種灰蒙蒙壓抑的氣氛,整個黎家都籠罩在巨大的死亡陰影裏。

雯珺眼神渙散的坐在沙發上,雙眼空洞,仿佛一尊衰敗的石象。

看到岑歡來了,她眼皮也沒動一下,岑歡跟她打招呼,恍若未聞。

岑歡隻好悻悻的去別處,從進來到現在,她就沒看到黎璟深。

岑歡看雯珺現在的狀態也不敢多問。

岑歡心裏越來越害怕,黎璟深身陷囫圇,不管出於哪方麵,都對他不利。

他現在又在哪兒,黎家也不見人。

徐夢瑤從樓上下來,看到岑歡離遠點就跟她招手,她看著臉色不來好,灰白一片,眼角下灰嚴重。

徐夢瑤看到岑歡就開始苦兮兮的說,“你總算來了,家裏嚇死人了。”

徐夢瑤搓著胳膊,感覺渾身都在冒冷汗,陰風陣陣。

從昨晚到現在她眼睛都沒敢合上過,聽說黎盈死的時候,眼珠子都往外突。

“黎璟深呢?他昨晚不是過來了,怎麽沒看到他。”岑歡眉眼染著急躁,心也跟著快要蹦出來。

話音剛落,看到黎璟深幾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簇擁下走在前麵從樓上下來。

岑歡見到黎璟深直接把徐夢瑤撇下去找黎璟深,挽著他的胳膊。

黎璟深撫著她柔順的長發,輕聲說,“沒事的,別怕。”

岑歡一顆心懸的老高,平常冷靜的性子也隨著破防,她帶著哭腔說,“我怎麽能不怕,黎盈的事跟你有關吧,該怎麽辦啊?”

黎璟深濃眉微蹙,“為什麽跟我有關係?沒有的事。”

岑歡訝然的睜大眼睛,她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狀況。

黎璟深說,“是周子初把黎盈掐死了。”

黎璟深語氣淡淡的在敘述,心情複雜,他是厭惡黎盈,但黎盈是他的妹妹,不可能不被影響到心情。

黎盈年紀不大,被自己的丈夫掐死,下場讓人唏噓。

岑歡心猛地抽搐,黎盈竟然是被周子初給掐死了。

她黯然的閉上眼睛,臉色灰白。

她到現在都不能釋懷,那天為什麽要跟周子初去吃那碗黃魚麵,一切孽緣的開始。

“周子初被警察帶走了?”岑歡問的問題別人聽起來很弱智,但是她吃不準,會不會黎家已經把周子初解決了。

殺人未必會是死刑,落在黎家人手裏,周子初活不了。

“嗯,被警察給帶走了,你懷著孕先回去,我忙完再回家陪你。”黎璟深拍拍岑歡的肩膀讓她先走。

沒把話說明白,死了人了,對孕婦不好,沾染上晦氣。

岑歡不放心的遠遠看著雯珺,這時候去安慰,怕火上澆油,她現在應該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黎璟深送岑歡到門口,就被陳管家叫走,商量黎盈的葬禮細節。

按照她生前的性子,肯定喜歡風風光光的。

天賜奶聲奶氣的問奶奶說,“媽媽呢?媽媽呢。”

一句話雯珺崩潰破碎的心又一次破防,嘴唇嗡動的抱著天賜,“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要等天賜長大了以後才能回來,有奶奶陪著你,奶奶會一直在你身邊。”

孩子誰帶的跟誰親,天賜沒有問爸爸去哪裏,繼續掰著手裏的奧特曼。

他不知道,媽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每天晚上都是媽媽陪著他一起睡覺。

天賜昨天晚上沒有等到媽媽,哭了一夜家裏的傭人輪著翻安撫。

黎成朗看母親心力交瘁的樣子,坐到沙發上長腿劈開,臉上看不出一點傷心的模樣,“媽您要當心身體,黎盈是沒福氣命薄,看人眼神不行,引狼入室。”

這時候黎成朗還在這裏說風涼話,雯珺質問,“你妹妹沒了,你怎麽一點也不傷心?狼心狗肺的東西。”

黎成朗被罵,心裏抱屈的撇撇嘴。

“我怎麽不傷心啊,傷心了一晚上了。”黎成朗指著自己的眼睛,“眼睛都哭腫了。”

少一個人,少一個人分錢,黎成朗昨天晚上琢磨了一夜,黎家的產業,黎璟深獨立在外,他看不上這些。

如果黎璟深放棄繼承權,他以後的日子不要太逍遙好過,母親給黎盈投資的公司,現在黎盈死了,總要有個人接管。

黎璟深又不會摻和,黎成朗想到這些,腰板挺直了不少。

黎成朗看著在沙發上的天賜,主動站出來承諾說,“以後我就把天賜當成我親兒子對待,可憐他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還是爸爸把媽媽給殺了,這心裏陰影得多大啊。”

雯珺氣不可遏,拿起茶幾上的茶盞就往黎成朗的身上砸過去。

滾燙的茶水灑了黎成朗一聲,他疼嗷叫了幾聲,五官擰巴在一塊。

徐夢瑤冷眼旁觀的看著往槍口上撞的黎成朗,嫁給廢物是一輩子的不幸。

夫妻這麽多年,她越來越懷疑,黎成朗是不是智商有問題。

她早就對這個男人沒了愛情,如果不是錢跟孩子支撐著,真想離了算了。

黎璟深讓黎成朗先去把衣裳換了,別在這兒添堵。

雯珺對黎璟深的怨恨更深,哪怕黎璟深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忙前忙後料理黎盈的事。

“現在的結果,你滿意了?你妹妹再也不能來煩你了。”雯珺越想越心酸替黎盈不值。

“黎盈很喜歡你,總是二哥二哥的叫你,她就渴望著兄長的愛,你是怎麽對她的,臨死之前還要被你欺負唾罵,還是為了個外人。”雯珺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她的命太苦了,黎璟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黎璟深黑眸沉沉的看著雯珺,這時候最好閉嘴等著她發泄出來,其餘的一句話也不說。

“黎盈的身後事你來安排。”雯珺咬牙切齒的說,“周子初的命不能留,我要讓他給黎盈陪葬。”

黎璟深說,“交給法律來解決,這些不是我們能說的算的。”

雯珺理智全無的用手砸著沙發,“沒辦法就去想辦法,殺人償命,周子初死一次都難解我的心頭恨。”

黎璟深沒有做聲。

雯珺決心已定,“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也要放在周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