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開封血月高空懸 北鬥誅邪破萬業
蔡知常定睛一看,來人氣宇軒昂,也是穿得一身黑色絲綢鐵律衙官服,麵如白玉,劍眉星目,好一個翩翩公子哥!纖細手指夾了三根發著寒光的銀針,正沒有好氣地看著蔡知常,這一開口,一叉腰一翹手指,蔡知常算是知道是誰了,“你個小道士正是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欺淩良家婦女!看我夏魁大俠來好好懲治你這個宵小之徒!”
蔡知常無奈地搖了搖頭,忍痛將插在龜尾穴的銀針給用力拔了下來,小葵的手法真是越來越準了,銀針簡直神出鬼沒,突然感覺下身一麻,腰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覺。蔡知常先是一愣看著手中那根銀針,之後又看了看小葵,隨後又想到了什麽,怒目圓睜對著眼神飄忽不定,四處看的柯小可大聲罵道,
“你個吃裏扒外的混賬!小葵銀針上抹得是什麽東西!快些把解藥給我!”
柯小可吹著口哨,也不搭理蔡知常,隻是站在小葵身後,對蔡知常愛理不理的,小葵仰著頭衝柯小可使了個眼色,柯小可頓時嬉皮笑臉唯唯諾諾地點頭哈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了蔡知常。
蔡知常吃了解藥,小葵則是領著昌靈進了房裏,說是要幫昌靈裝扮一番。柯小可一見小葵走了,對蔡知常連連道歉,說是被小葵脅迫的,銀針上抹毒也是衙裏要求的。
兩人打鬧了一番,算是太平下來了。小葵則是領著昌靈走了出來,昌靈如今看來身材微胖,麵相凶惡,活脫脫一個街上惡霸的樣子,小葵則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是自己和昌靈的兩個麵具是從沈步江那裏討要過來的玩具。蔡知常和柯小可心中寒意淩然,萬萬是不能得罪女人,隻因為昌靈跟夏進走得稍稍近些,就把昌靈弄成了這幅樣子,自己卻是個玉麵書生,嘖嘖嘖。
蔡知常和柯小可勸外出兩人萬萬不可說話,由他們兩人來交際就行了。又去道衍那裏報到,小葵硬是要去,道衍也沒辦法,囑托了一番不要誤了大事,四個人便上路出發了。
夏進此時真的是痛不欲生,秦晉天天折磨著夏進,讓其與自己拆招,天天被毆打,身上沒一塊好的地方,秦晉的內息卻也是神奇,每日經過他這麽一番調息,身上的皮肉傷就好了不少。
兩個人就這麽打打走走,秦晉給他問路上遇見的丐幫弟子“討要”了一套衣服,讓夏進換上。夏進也穿得習慣,自己在廣陵做苦寒書生的時候衣服也沒比這件舒服到哪裏去,就是樣子看上去好一些罷了。
秦晉也沒銀兩,兩個人一路吃吃喝喝也是靠秦晉“討要”手段,江湖傳聞盛期,說是丐幫又多了一個藍眸煞神領著自家徒弟打家劫舍劫富濟貧。
雖說江湖中那些不懂內情的人看著熱鬧以為是丐幫的又一尊高手,其實懂內情的或是成名較早的名門弟子們卻是都知道,那是昆侖的人下山來中原了。
王文昭安坐在榻上,擺弄著手中的白玉棋子,一雙虎目若有所思閃出陣陣精光,眉頭微微皺起,眼角的皺紋像是枯樹的枝椏一般延展開來。一頭銀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白色長袍像瀑布一般傾瀉下來落在榻下。
麵前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麵容凶惡,臉上的胡子猶如一根根鐵針呲楞開來,一張大嘴咧開笑著,一對三寸長的虎牙露在外麵好不嚇人。一雙銅鈴大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王文昭手中的白玉棋子。
壯漢張了張口,用與其外貌極不相稱的輕柔甜美聲音輕輕說道:“大人,江湖傳聞,藍眸已經出現,帶著夏進一路奔赴開封。”
王文昭眼中略微露出訝色,“哦?如此有趣?”
壯漢接語說道:“藍眸並不是少年人,是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看其的樣子,有點像十幾年前的那人。”
王文昭緩緩地起了身,將手中白玉棋子投進了一旁的紅木棋盒之中,用一手支著腦袋看著壯漢:“常烈,你家祖上是不是與藍眸有些過節?”
常烈微微一愣,開口答道:“我家祖是與藍眸有些許過節,但是幾代藍眸間行事各不相同,所以再無遇見過。”
王文昭饒有興趣地看著常烈輕聲說道:“那個藍眸是上一代的,喚作秦晉,與夏寒淩是死敵,不,應該說是整個昆侖和藍眸們跟夏寒淩都是死敵。如今夏進在藍眸身邊,看來其中必有文章,還有將監察直隸的那個假夏進的人馬盡數調走。
那個夏進想來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語畢,王文昭起身舒了舒筋骨,渾身上下劈啪作響,“英傑會,老夫好久沒去見過了,如今這個老胳膊老腿卻是要動一動了,叫上廣陵窯子裏的江文濤,讓他隨我去開封,咱們會會老朋友。”
常烈應聲答應下來,邁著大步正想離開屋子,身後傳來了王文昭幽幽的話語聲:“對了,常烈,這次英傑會,你也去罷,會會江湖豪傑,還有夏進不是你的對手,你不用擔心,你隻要好好把心思放在這一代的藍眸身上就行了,算算日子,也應該出世了。”
常烈聞言,並沒有轉頭,一雙鐵拳緊緊握了一下,筋骨中蘊含的黑色血氣渾厚撕裂空氣爆發出來,猶如一朵朵黑炎在空中凝集成了黑色蓮華,朵朵綻開。
常烈柔聲細語地應答道:“大人放心,這藍眸隻要不是化境之人,我殺他如宰雞屠狗。”
今夜月色如血,紅色月亮怪異的懸在了夜空之中,整個月亮又帶有些霧氣,將月亮籠罩得朦朦朧朧。
本來春天應是微風中帶著些許暖意,但是在開封城外,亂葬崗處,微風中帶著些許血腥味和寒意,一堆堆屍骨胡亂擺放著,發出陣陣屍臭,蛇蟲鼠蟻在其中肆意穿行撕咬吞噬著那些殘缺的屍體。
一頭戴鬥笠的黃袍男子靜靜地坐在一堆屍骨旁邊,黃袍背後赫然印著一太極樣式,隻是這太極圖與尋常的太極圖不同,尋常的太極圖是黑白陰陽魚,此人袍子上的太極樣式則是紅白陰陽魚,那紅色,紅得異常妖豔,鮮紅如血,又微微發紫透出血液凝固之後的顏色。一頭血色頭發隨意紮了紮像是一根衝天辮豎在腦後。
黃袍道人懷中抱著一把樣式古舊的黑色唐刀,刀鞘與刀柄之間原本貼著一張黃紙血字的老舊符咒,如今已經斷成兩截,仍是死死地黏在刀鞘和刀柄上。
道人像是死去了一般,不發出任何的聲響和一絲絲溫度,如同一件死物跟四周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
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個死地的寧靜,七個身影手執長劍身著藍色道袍逼至那個道人身前,七人對視一眼,抽出腰間長劍,踱著步法,快速地集結成青城派看家劍陣,北鬥誅邪劍陣!
劍光寒芒映著紅色月光,劍陣仿佛如引動了天地氣息,隨著七人步法一穩,映照天上北鬥七星對位,劍芒顏色漸漸從白色變成幽幽黃光,點點黃色光粒隨風飄散開來,劍陣的浩然氣勢一觸即發!
身處劍陣陣眼領首之人,發聲喝道:“血太極!你罪孽深重,肆意屠戮!我們青城七子如今前來取你狗命!你若是知道好歹,趕緊扔掉手中魔刀!我們念你同為玄門一脈,隨我們去青城山領受十劍天罰,若是挺過便留你一條狗命!”
血太極一語不發,仍是一動不動,靜靜地坐在那堆屍骨旁邊,像是一尊石像。
青城七子對了對眼神,又是大喝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動手!”
劍陣開始漸漸轉動起來,七人氣息引動內力交融,整個陣法發出炫麗多彩的光芒,劍陣中的內息開始慢慢往裏緊縮,產生莫大的壓力,仿佛要把血太極生生碾碎!
氣勢已經如此宏大!何況殺招!七子陣眼一劍刺出六劍相隨,七劍又發出萬般變化,生出七七四十九劍毫無死角帶著劍芒衝著血太極刺去!
這七七四十九劍之下,若是血太極不防,定當會被劍芒及劍氣生生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