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在嗎？”
仁生藥鋪裏，林毅腰挎大刀，對一名正在櫃台後麵忙碌的夥計開口說道。
“我師父正在午睡，你們午後再來吧！”
那名夥計頭也不回地開口說道。
聞言，林毅不由咧起嘴角，麵露冷笑道：
“徒弟生死不知，他這個做師父的倒是睡得挺香的，趕緊讓他出來見我，要不然就讓他自己去找徒弟！”
聽到他這麽說，那名夥計這才轉過頭來，見林毅身上穿著緝妖司的衣服，臉色不由驟然一變，連忙開口說道：
“原來是各位緝妖司的大人，我師父已經等候多時，你們請隨我來！”
說罷，他便帶著林毅三人往藥鋪後院走去。
王郎中名叫王仁，正躺在院子裏的一張搖椅上睡覺。
見林毅三人到來，他連忙站起來，朝著他們恭敬抱拳行了一禮，道：
“在下王仁，見過三位大人！”
“我叫林毅，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我問你，你失蹤的那個徒弟，叫什麽名字？他是什麽時候失蹤的？你為什麽會懷疑他已經遭了妖怪的毒手？”
林毅微微皺眉道。
徒弟丟了，做師父的不出門去找，反而在家裏高枕無憂，這有些違反常理。
林毅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
“失蹤的人，是我的大弟子，叫做阿泰，他是三天前到虎頭山采藥的時候失蹤的，我聽人說那裏有虎妖出沒，阿泰肯定是被虎妖叼走的，你們一定要除去那頭虎妖，為阿泰報仇啊！”
王仁看起來有些激動地開口說道。
“虎頭山有虎妖出沒，這件事情你是聽誰說的？”
林毅接著開口問道。
“這……我還真忘了，您也知道，人一旦上了歲數，記憶力就會變差，反正是街頭鄰居們在閑聊的時候說的，大人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出去打聽打聽。”
王仁苦笑著搖頭道。
說話的時候，眼神略微有些躲閃，不敢直視林毅的眼睛。
見狀，林毅不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
“阿泰平日裏為人怎麽樣，可有與人結怨？”
“沒有，阿泰是一個好孩子，從來沒有與人打過架，更不可能與人結怨。”
王仁不假思索地開口回答道。
“你確定？”
見他回答得這麽肯定，林毅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當然了，我是他師父，從小看著他長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王仁非常肯定地開口說道。
然而，他話才剛剛說完，那名將林毅三人帶來的夥計便一臉不以為然地開口說道：
“師父，我和師兄不是經常打架嗎？”
聞言，王仁不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你們那是菜雞互啄，能叫打架嗎？這裏沒有你的事，趕緊出去，別插我嘴！”
“是，師父，我知道錯了。”
見王仁生氣，那名夥計連忙開口認錯。
說罷，他便立即轉身離去。
見狀，王仁這才轉頭望向林毅，衝著他尷尬一笑，道：
“阿泰和阿寬，年紀相仿，師兄弟之間，平日裏有點小摩擦，小打小鬧，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您可千萬別多想啊，大人。”
“阿泰失蹤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還有，他身上有沒有什麽易於辨認的特征？”
林毅冷冷開口問道。
他總覺得王仁沒有跟他說實話。
但現在證據不足，還無法證明他在說謊。
林毅隻能隱忍不發，以免打草驚蛇。
“阿泰嘴巴左邊有一個黑痣，至於衣服，我記得好像是綠色的。”王仁麵露追憶之色道。
“行，今天就先問到這裏，在案情調查清楚之前，你不得離開東山縣，要隨叫隨到，配合我們調查，記住了嗎？”
林毅輕輕點頭道。
“沒問題，隻要能幫阿泰報仇，你們要我做什麽都行。”
王仁笑著開口回答道。
“阿泰雖然失蹤了，但不一定就是死在虎妖手裏，你若有時間，還是應該多出去找找，說不定會有其他的線索。”
林毅冷笑著開口說道。
說罷，他深深看了王仁一眼，隨後方才轉頭望向張軍和李忠，對他們兩個開口說道：
“走吧，去虎頭山，看看是否真的有虎妖。”
……
“老大，你是懷疑阿泰死於謀殺嗎？”
離開仁和藥鋪之後，張軍一臉好奇地開口問道。
“是的，王郎中丟了徒弟，卻一點都不傷心和著急，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林毅輕輕點頭道。
“您懷疑阿泰的失蹤跟他有關？”
張軍有些驚訝地開口問道。
聽林毅這麽一說，他這才意識到，王郎中確實表現得非常淡定，不像是一個師父該有的正常反應。
“現在還不確定，但我總覺得王郎中沒有對我們說實話。”林毅微微皺眉道。
“那還等什麽，直接把他抓起來，大刑伺候，還怕他不招？”
李忠冷笑著開口說道。
他們以前跟著沈金就是這樣辦案的。
遇事不決，先上大刑。
大力會出奇跡。
“沒有證據就抓人，這不是胡來嗎？”
“還是先去虎頭山吧，萬一真有虎妖作祟，必須得盡快解決掉才行，以免讓祂傷害到其他百姓。”
林毅微微搖頭道。
他知道沈金是酷吏出身，為了立功，私底下幹了不少屈打成招的事情。
而且在緝妖司裏，像他這樣的人有不少。
但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別人怎麽做他管不著，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
“是，老大，我知道錯了。”
聽到林毅這麽說，李忠連忙非常從心地開口說道。
他其實並非大奸大惡之徒，隻是習慣使然而已。
因為大家都是這麽做的。
所以，他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麽不妥。
不過，既然林毅不喜歡，他自然不會堅持。
畢竟，阿泰是死是活，跟他無關。
他隻要辦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但要是因此得罪了林毅這個頂頭上司，那就實在是太劃不來了。
所以，他才會這麽快就認錯。
“沒事，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嚴刑拷打，容易屈打成招，影響對於案情的判斷，咱們是執法者，掌握著百姓的生死，更應該如履薄冰，小心謹慎一些，以免造成冤假錯案，悔恨終身！”
見李忠看起來有些緊張，林毅連忙開口解釋道。
他自然知道，李忠隻是想要盡快查清此案而已，並沒有想要屈打成招的意思。
但習慣的力量，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習慣，就意味著難以改變。
林毅雖然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想法。
但在這件事情上麵，林毅還是覺得有必要堅持的。
因為倘若法律被藐視，整個社會和國家就會陷入混亂當中。
一旦激起民憤，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林班頭教訓的是，李忠記住了！”
李忠原本並沒有把林毅的話放在心上，但聽到他這麽說之後，他方才意識到了這麽做的危害性，忍不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忽然想到，他以前經手辦的那些案子，要是有屈打成招的人怎麽辦？
他雖然不是一個好人。
但他也不想平白無故害人性命啊！
這一回，他是真怕了……
“你明白就好，走吧，去虎頭山，王郎中有沒有說謊，去了那裏就知道了。”
聽到李忠這麽說，林毅這才笑著對他開口說道。
雖然他這幾句話不一定就能夠改變李忠，但要是不說，便一定沒用。
正所謂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便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