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是董小姐的奶媽在買菜的時候,跟菜市場賣瓜的王婆說的,我當時正在旁邊吃瓜,覺得有趣,便停下來多聽了一會兒。”
“她說,縣學裏的很多學生,都對董小姐有意思,為了一睹芳容,經常偷偷爬上董家大院的院牆,看董小姐在池塘裏喂魚,董教諭不止一次拿棍子攆過他們。”
“董教諭這一次物色女婿,也是為了讓縣學裏的學生死心,以後專心讀書,不要再打董小姐的歪主意。”
“這些書生也是好笑,一個個滿嘴之乎者也,背地裏卻偷偷爬人家的院牆,這跟那些偷雞摸狗之輩有什麽兩樣?”
“難怪董教諭看不上他們,如果換做是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這些好色的窮酸書生!”
阿四笑著向林毅開口解釋道。
聞言,林毅眉頭不由皺得更緊,道:
“這不對吧,我怎麽聽那幾個書生說,隻要他們有人能夠金榜題名,董教諭就會把董小姐許配給他,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董教諭不喜歡縣學的學生,怎麽會對他們許下這種承諾?”
“你小子該不會是為了賞錢,信口胡說騙我的吧?”
說著,林毅向阿四投去了一個充滿審視的目光。
見狀,阿四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連忙對林毅開口道:
“客官,我不知道您是聽誰這麽說的,但我阿四可是雲溪縣裏出了名的老實人?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董小姐的奶媽這麽說,我怎麽敢汙蔑縣學的學生,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見阿四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林毅這才咧嘴一笑,從桌子上夾起一個大雞腿,對他開口說道:
“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瞧你把你給嚇的,這個雞腿給你,如果有需要,我會再叫你的!”
“多謝客官!”
聽到林毅這麽說,阿四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連忙從他手中接過那個雞腿,退出了客房。
但他才剛剛出門,便看到胡三娘鬼鬼祟祟趴在窗邊,似乎是在偷聽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道:
“老……”
然而,他“老”字才剛剛說出口,嘴巴就被胡三娘堵住了,連忙將到了嘴邊的話硬憋回去。
“噓!下去再說。”
見他安靜下來,胡三娘這才對他小聲開口說道。
因為兩人距離比較近,而胡三娘身上穿的抹胸開口又很低。
所以,阿四一低頭,便看到了兩團白花花的大饅頭。
小阿四不由瞬間抬起了頭。
“小色胚,眼睛再敢亂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注意到阿四不老實的眼神,胡三娘不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用衣服擋住胸口,轉身往樓下走去。
見狀,阿四不由尷尬得滿臉漲紅,連忙捂著褲襠,動作僵硬地跟在她的後麵,往樓下走去。
“那位公子都跟你說了什麽?”
到了樓下之後,胡三娘神色嚴肅地對阿四開口說道。
說著,從阿四手中搶過雞腿,張嘴啃了起來。
頓時滿嘴流油,看上去格外誘人。
見狀,阿四不由忍不住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隨後一臉委屈,對胡三娘開口說道:
“沒說什麽,就是問了一句,城裏晚上為什麽沒人出來。”
“你是怎麽回答的?”胡三娘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還能怎麽回答,當然是如實回答了。”阿四不假思索道。
聞言,胡三娘眼神不由驟然變冷,一臉憤怒地用雞腿指著阿四,道:
“你……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跟外地人說太多嗎?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
因為太過生氣,胸口劇烈起伏。
頓時掀起一陣波浪。
看著麵前白花花的雞腿。
小阿四忍不住抬起頭來。
口水直流。
隨後眼神躲閃,一臉心虛道:
“您放心,老板娘,我什麽也沒說,就說了一句咱們雲溪縣妖怪比較多而已,不會給您帶來麻煩的!”
“緝妖司的事,你沒亂說吧?”
胡三娘目光審視道。
阿四連忙搖頭,道:
“沒有,緝妖司的人睚眥必報,我哪裏敢說他們的壞話?”
聽到他怎麽說,胡三娘這才半信半疑,接著開口說道:
“除了這件事情,那位公子還問了什麽?”
阿四猶豫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詞句,隨後方才開口說道:
“客官還問我,董小姐長得漂不漂亮?”
聞言,胡三娘不由瞬間咧起嘴角,輕蔑一笑,道:
“你是怎麽回答的?”
“董小姐當然長得漂亮了……”
阿四脫口而出道。
但他話還沒有說完,便注意到胡三娘看自己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臉色不由驟然一變,連忙改口說道:
“當然了,與老板娘相比,董小姐還是略遜一籌,嘿嘿!”
“算你還有一點眼光。”
聽到阿四這麽說,胡三娘這才喜笑顏開。
隨後接著開口問道:
“除了這些,那位公子還有沒有問其他事情,比如宋統領上吊自殺的事?”
“沒有,他是剛來的外地人,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件事情?而且,縣衙不是發布了公告,不許民間私底下討論此事嗎?”
“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亂說。”
這一回,阿四說的是實話。
隨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隻見他忽然麵露好奇之色,對胡三娘開口說道:
“老板娘,您是不是也覺得宋統領死得有些蹊蹺?”
聞言,胡三娘不由衝他翻了一個白眼,語氣略微有些輕蔑,道:
“不管宋統領的死有沒有蹊蹺,都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店小二應該關心的,每個月拿著五十文錢的工資,操心大人物的事情幹什麽?”
“趕緊給客人燒洗腳水去,嘴巴給我閉緊一點,我做的可是小本買賣,別給我惹麻煩!”
“是,老板娘,我這就去燒水。”
阿四尷尬撓頭道。
他是沒有多大本事,但當個吃瓜群眾還不行嗎?
老板娘的胸雖然很大。
但氣量卻是小極了。
難怪賺不到錢……
不過,有這二十文錢,今晚倒是可以去後街的巷子裏找小翠快活快活。
老板娘天天穿得這麽清涼,隻能看不能摸,真是讓人火大……
……
“大人,剛剛收到大源府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新任緝妖司統領已經在上任的路上了。”
同一時間,雲溪縣衙後院,縣衙主簿沈望秋神色恭敬地對一名身著家居常服的中年文士開口說道。
中年文士叫趙三泰,是雲溪縣的縣令。
此刻他正在院中賞月。
旁邊有兩個年輕貌美的侍女在伺候。
一個半跪在地上給他捏腿。
一個拿著酒壺在旁邊給他倒酒。
此外,在庭院中央,還有幾個身姿曼妙的美人在月光下跳舞。
這樣的生活,簡直比帝王還享受。
看得沈望秋心裏十分羨慕。
“來得倒是挺快的,知道他是什麽境界嗎?”
趙三泰神色略微有些輕蔑地開口說道。
目光落在領舞的舞姬身上,一刻也沒有移開過。
“八品後期。”沈望秋神色恭敬道。
聞言,趙三泰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忽然端起酒杯,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不過就是區區八品後期而已,不足為懼。”
“差人去緝妖司問問,新任統領到了沒有,要是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本縣令要為他接風洗塵。”
“希望他識相一點,不要學宋遠誌,貪得無厭,妄圖跟老子分庭抗禮,哼!”
說到這裏,趙三泰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隨後走到舞台上麵,伸手輕輕挑起那個舞姬的尖下巴,笑容邪惡地對她開口說道:
“走,到本縣令的房間跳舞去,我教你!”
說罷,他便在那名舞姬的驚呼聲中,將她用力抱了起來,快步往臥室走去。
“不要這樣,大人……”
“哈哈哈!”
……
在破廟裏麵,那幾個書生告訴林毅,隻要他們四人之中,有人能夠金榜題名,董教諭就會把女兒許配給他們。
但從阿四口中,林毅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說法。
這不禁讓林毅更加懷疑,這個董小姐有很大的問題。
因為如果他們和阿四都沒有說謊的話,那麽說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董小姐。
因為在那幾個書生的包袱裏麵,有董小姐寫給他們的信。
這說明,他們私底下曾經有過書信往來。
甚至是更加親密的接觸和交流。
但按照阿四的說法,董教諭並不喜歡縣學裏的學生,而且還打算將女兒嫁出去,讓縣學裏的學生不要再心存幻想,怎麽可能會向他們許下這樣的承諾?
所以,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董小姐杜撰出來的。
因為隻有她親口所說,沐子禮等人才不會產生懷疑。
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林毅想不明白。
不管是私底下與這些書生來往,還是將自己當成籌碼,激化沐子禮等人的矛盾,這都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會做的事情。
這個董小姐行為舉止如此古怪,若能從她身上挖出點什麽,必定能夠調查清楚沐子禮等人的真正死因。
但問題是,她是一個深閨大小姐,還沒等他進門,董教諭就會拿著掃把將他趕出來,他要如何才能接觸到她呢?
想到這裏,林毅不由微微皺起眉頭,犯起了難。
“客官,洗腳水來了!”
就在林毅正皺眉沉思的時候,房門外麵,忽然傳了阿四的聲音。
聞言,林毅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衝著門外開口說道:
“門沒關,進來吧!”
“好的,客官。”
阿四笑著開口說道。
說罷,他便端著洗腳水走進房間裏麵,非常殷勤地幫林毅脫鞋洗腳。
見狀,林毅這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從錢袋裏麵,掏出十個銅板,塞到阿四衣服前麵的口袋,笑著對他開口說道:
“阿四,你消息比較靈通,知道在哪裏能夠見到董小姐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
阿四尷尬撓頭道。
隨後,他眼睛忽然一亮,一臉興奮地對林毅開口說道:
“我知道一個人肯定知道董小姐的行蹤。”
“什麽人?”林毅一臉期待道。
“董府的馬夫。”
阿四笑著開口說道:“董小姐每次出門,都會坐馬車,她的行蹤,他肯定了如指掌。”
“有道理。”
林毅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隨後接著對阿四開口說道:
“那馬夫你認識嗎?”
“不認識。”
阿四微微搖頭,“但如果客官有需要的話,小人可以認識一下,不過,打點董府馬夫,可能需要花點銀子,您懂的,嘿嘿。”
說到這裏,阿四忽然衝著林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
但眼睛裏,卻透出一絲精明勁兒。
“錢不是問題,隻要你把事情辦妥就行。”
林毅笑著搖頭道。
說罷,他便直接拿出一錠銀子,塞進了阿四的口袋。
見狀,阿四不由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不光給林毅洗腳,還給他捏腿捏肩捶背。
態度之熱情,就差以身相許了。
……
“師爺,剛剛縣衙那邊來人了,說新任統領已經在上任的路上了,要咱們盯緊一點,隻要看到新任統領出現,立即派人通知他們。”
同一時間,緝妖司後院,一名身穿白衣的緝妖校尉,看起來有些緊張地對陳誌良開口說道。
陳誌良是雲溪縣緝妖司分堂的師爺。
宋遠誌死後,他不僅接過了緝妖司一把手的位置,還把宋遠誌的小嬌妻勾搭上了床。
體驗到了上位的美妙滋味。
對他來說,這兩天是他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
他原以為,就算緝妖司不讓他接替宋遠誌的統領之位,最快也要等個十天半個月,才會派遣新的黑衣統領來雲溪縣赴任。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才過了幾天滋潤的好日子而已,新任緝妖司統領竟然這麽快就來了。
這可真是一個噩耗啊!
不過,難受歸難受,新官上任,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所以,陳誌良不敢怠慢,而是立即對那名白衣校尉開口說道:
“你現在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兄弟們,讓他們這幾天都收斂一點,該幹嘛幹嘛,別讓新任統領一來就挑咱們的毛病。”
“另外,讓他們嘴巴都嚴實一點,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要拎得清楚,小心禍從口出,步了張運的後塵!”
“是,師爺。”那名緝妖司校尉神色恭敬道。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去。
但就在這時,陳誌良卻是突然喊住了他,道:
“等等,你現在立即派兩個機靈一點的,穿著便衣到城裏的客棧和酒樓打聽一下,這兩天有沒有可疑的外地人出現,要是發現了,立馬回來通知我,不要打草驚蛇,以免新任統領微服私訪,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