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原本還不相信,鎮南王意圖造反。

但現在看來,鎮南王不僅私自豢養妖怪,還廣納江湖人士,確實有謀反的意圖。

亂世即將到來,他必須得抓緊時間修煉,將修為提升上來,才能在亂世之中自保。

林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不再開口多說。

而李小天則是在這個時候,抬頭望向李悠然,神色充滿輕蔑,對他開口說道:

“李大人,如果不是看在你和元統領的麵子上,我早就已經把這個酒樓給砸了。”

“我已經給過你麵子了,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金刀門一個麵子,不要再管這件事情?”

“你……”

酒樓裏麵,有不少客人,見李小天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他這個縣令,李悠然不由瞬間氣得滿臉漲紅。

但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始終都說不出口。

因為金刀門背後,是鎮南王府。

一旦與金刀門徹底撕破臉皮,他這個縣令就別想坐安穩了。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要是他今天讓步了,李小天肯定會覺得他好欺負,以後勢必會更加得寸進尺。

到時候,他想要約束金刀門的人,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想到這裏,李悠然不由用力攥緊了拳頭,隨後猛一咬牙,對李小天開口說道:

“本官就是看在金刀門門主德高望重的份上,才會對你們處處忍讓,你要是識相,就趕緊帶著你們金刀門的人離開,本官可以對你們網開一麵,但你今天要是敢在本官麵前,對酒樓掌櫃動手,便是藐視王法,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不要,本官也一定要拿你治罪!”

聞言,李小天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平日裏見了他就敢老鼠見了貓一樣,唯唯諾諾的雲川縣縣令,今天竟然如此硬氣。

隻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李悠然一眼,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方才咧起嘴角,露出一抹充滿玩味的笑容,道:

“我沒有聽錯吧,李悠然,你竟然要為了一個小小的酒樓掌櫃,跟我們金刀門徹底撕破臉皮,你知道得罪我們金刀門會是什麽下場嗎?”

“你確定你已經做好準備,與我們金刀門為敵了嗎?”

聞言,李悠然臉色不由變得更加難看。

他自然知道,一旦與金刀門徹底識破臉皮,事後絕對會遭到他們的報複。

可他畢竟是一縣父母官,要是讓李小天當著他的麵,傷害城中百姓,他還有何臉麵向朝廷交代?

一邊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一邊是肩膀上扛著的責任。

孰輕孰重,到底應該如何取舍,李悠然內心的天平,一時間不由搖擺不定,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李大人,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是酒樓掌櫃有錯在先,要不還是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了。”

就在李悠然正內心掙紮的時候,元正熊看出了他的為難,便笑著走上前去,幫他打了圓場。

希望他能夠就著這個台階下來,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錯誤的決定。

聞言,李小天嘴角不由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充滿得意的笑容。

但他們都低估了李悠然的勇氣和決心。

他雖然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可他也有濟世安民的夢想。

他以前確實怕過。

怕得罪鎮南王,丟了頭頂這頂烏紗帽,甚至是性命。

可正是這份膽怯,讓他看不起自己。

夜裏經常輾轉難眠,譴責自己的怯弱和無能。

苟活確實能長命,但他的內心,卻始終不得安寧。

這一次,李悠然不打算再忍讓了。

反正人到頭來都有一死。

與其看別人的臉色,唯唯諾諾過一輩子。

到了最後,落得一個貪官汙吏的罵名。

還不如像個男子漢一樣,堂堂正正地站出來,替百姓做一回主,也不枉他這十年寒窗苦讀。

隻見他轉頭望向元正熊,一臉正義凜然地對他開口說道:

“不,剛剛我在樓上聽得清清楚楚,酒樓掌櫃沒有做錯,是李小天尋釁鬧事,藐視王法,作為雲川縣的父母官,要是這件事情我不敢管,以後還有何顏麵見雲川縣的諸位父老鄉親?”

聞言,元正熊不由呆呆地愣了一下。

看著他的眼神之中,充滿震驚之色。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膽小怕事的李悠然嗎?

為什麽……

老子突然覺得他今天的樣子有點帥呢?

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的李悠然,元正熊一時間,不由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林毅也感到非常欽佩。

因為李悠然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才是文人風骨。

林毅喜歡這樣的文人,也佩服這樣的文人。

就衝他這句話,今天金刀門的人,要是敢對他不利,林毅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李小天,本官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走不走?”

就在林毅心中正充滿感慨的時候,隻見李悠然轉頭望向李小天,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他,語氣充滿威嚴和霸氣地對他開口說道。

聞言,李小天臉色不由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隻見他看著李悠然的眼神,充滿冰冷的殺意,道:

“好,很好,看來你今天是鐵了心要與我們金刀門作對,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把我抓起來!”

說罷,他上前一步,一腳高高抬起,就要踩碎酒樓掌櫃的膝蓋。

但就在他的腳,即將落在酒樓掌櫃膝蓋上麵的時候,麵前卻是突然閃過一道黑影。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便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緊隨其後,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將站在他身後的幾名護衛,全部撞倒在地。

“媽的,哪個該死的混蛋,竟敢偷襲本公子……”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李小天一臉氣急敗壞地開口說道。

但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驟然架在他的脖子上麵,李小天身體不由瞬間僵住,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出手之人,自然就是林毅。

隻見看著李小天的眼神,充滿輕蔑之色,道:

“不想死就趕緊滾!!!”

“好的,我馬上滾!”

直到這時,李小天方才看清楚,出手之人,原來是站在李悠然身旁的那名年輕刀客。

表麵順從,內心實則對他充滿了怨恨。

說罷,他便深深看了林毅一眼,將他的模樣刻在心底。

隨後帶著幾名護衛,落荒而逃。

“多謝少俠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受老朽一拜!”

得救之後,酒樓掌櫃立即走到林毅麵前,一臉感激地對他開口說道。

說著,他就要向林毅磕頭拜謝。

見狀,林毅連忙將他扶起來,微笑著搖頭道:

“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掌櫃的不必行此大禮。”

“要謝的話,你還是感謝李縣令和元統領吧,如果不是他們請我來你的酒樓吃飯,我也沒有機會出手救你。”

“多謝李大人和元統領,替小人主持公道,請受小人一拜!”

元正熊剛才說的那句話,酒樓掌櫃其實聽到了,但他卻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向李悠然和元正熊磕頭拜謝道。

聞言,元正熊不禁有些尷尬。

一時間,分不清楚,酒樓掌櫃是在感謝他,還是在嘲諷他。

隻能輕輕咳嗽一聲,以此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至於李悠然,則是喜憂參半,從樓上走下來,將酒樓掌櫃從地上扶了起來,故作鎮定地對他開口說道:

“金刀門欺人太甚,你放心,掌櫃的,回去之後,本官便立即上報朝廷,狀告他們這些年來胡作非為,侵占百姓的種種罪過,我相信朝廷一定不會對他們放任不管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您這句話,小人就放心了!”

酒樓掌櫃心裏邊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李小天事後帶著金刀門的人回來報複。

現在,有李悠然這句話,他心中懸著的這顆石頭,總算是可以落地了。

而在場圍觀的一眾百姓,也紛紛拍手叫好,直呼李悠然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青天。

李悠然已經很久沒有聽過百姓這樣稱讚自己了。

心中原本還很擔心。

但在聽到在場百姓發自內心的稱讚之後,他突然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

不就是想要搞一些下作手段報複本官嗎?

有本事就來!

謀害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

他就不信了,鎮南王真的可以隻手遮天!

“李大人今天的表現,真是令元某慚愧啊!”

回到包廂裏麵之後,元正熊一臉慚愧地對李悠然開口說道。

身為堂堂一個八品巔峰的武者,可膽子卻比李悠然區區一介文弱書生還要更小,他這些年真是白練了。

“元統領言重了,本官也就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今天如果不是林老弟出手,本官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收場?”李悠然苦笑著搖頭道。

李小天實在是太囂張了。

完全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林毅及時出手阻止,酒樓掌櫃的腿就廢了。

就算他真的把李小天抓起來,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都怪他沒用,對金刀門百般忍讓,才會造成如今這個被動的局麵。

想到這裏,李悠然不由暗暗歎了口氣,隨後舉起酒杯,一臉感激地對林毅開口說道:

“林老弟,你又幫了我一回,這杯酒,我敬你!”

說罷,他便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見狀,林毅連忙舉起酒杯,回敬了他一杯。

隨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隻見他眉頭忽然輕輕皺了起來,對李悠然開口說道:

“李大人,那金刀門少主,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善茬,雖然今天跑了,但以後肯定會懷恨在心,伺機報複,不知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聞言,李悠然不由再次歎了口氣,道:

“還能怎麽辦,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畢竟是朝廷命官,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是看在朝廷的份上,他們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過分。”

“反倒是你,林老弟,你隻是一介白身,無依無靠,今天又打傷了金刀門少主,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為了穩妥起見,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最好今天晚上就走,免得夜長夢多。”

林毅確實有離開雲川縣的打算。

但現在,他還不能走。

因為李悠然嘴上雖然說得非常輕鬆,可他知道,他隻是不想讓他擔心而已。

同為武者,他實在是太了解這些江湖人士做事的方式了。

就算李悠然是一縣之主又怎麽樣?

對於一個六品巔峰的武者來說,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殺掉,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

而隻要找不到殺人的證據,再加上有鎮南王幫忙,誰能夠動得了金刀門的人?

隻怕他前腳剛走,金刀門的人,後腳就把李悠然給殺了。

畢竟收了人家三千兩銀子,林毅打算,在離開之前,先幫李悠然解決掉這個麻煩再走。

不過,這件事情,他不打算告訴李悠然和元正熊。

因為金刀門畢竟依附於鎮南王門下。

對金刀門出手,便是在挑釁鎮南王的權威。

林毅現在,還沒有跟鎮南王正麵硬剛的實力。

不是他信不過李悠然和元正熊,而是這件事情,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對他來說比較安全。

所以,麵對李悠然的提議,林毅並沒有拒絕,而是裝作一臉不忿的樣子,輕聲歎了口氣,對李悠然開口說道:

“為今之計,也隻有如此了,林某敬二位大人一杯!”

說罷,他便舉起酒杯,敬了李、元二人。

隨後帶著銀兩,告辭離去。

見狀,元正熊不由麵露羨慕之色,對李悠然開口說道:

“還是林老弟好啊,孤身一人,自由自在,想走就走,不像咱們,拖家帶口,明知道有危險,也得堅守在這裏。”

聞言,李悠然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忽然站起身來,一臉鄭重地朝著元正熊抱拳行了一禮,道:

“這件事情,全是我一個人的主張,與你無關,你不用擔心,元統領,倘若我遭遇不測,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的妻兒,還請你幫忙照拂一下!”

見狀,元正熊不由輕聲歎了口氣,隨後麵露敬佩之色,朝著李悠然恭敬抱拳回了一禮,道:

“李大人心懷百姓,真是令元某佩服不已,你放心,倘若真有那一天,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不要,本統領也會護你妻兒周全,然後再徐徐圖之,伺機為你申冤昭雪!”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相見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