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光與暗
木元還在煉妖壺中，斬出了惡念，驅除種種負麵情緒，整個人就像是極度疲憊後洗了個熱水澡般透著舒爽愜意。
藏於識海最深處的真靈，生平所曆是最寶貴的財富，這些東西促進了修為的增進，對真靈來說卻也是後天沾染的因果，猶如明珠蒙上的塵土。
而今惡念斬盡，水枯則明珠出現，登時照耀開蒙蒙光輝，雖未拂盡埃塵，卻登時就現了光明。“,
一下子如登高望遠，壯觀山河，曆曆在目。
這感覺就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終於可以直起腰抬起頭眺望前方的路，原本被壓彎腰俯下身隻能看到的眼前腳下，如今卻能極目所望，看清路旁的風景，路上的溝壑和障礙。
道行上的進益固然可喜，而以魔種斬出的惡念化身，無疑讓他加深了對黑袍人的了解。
隱隱把握住稍遠的未來，察覺到聖嬰等人的危險，木元毫不猶豫的就讓惡屍君夜出馬了
。
君夜身兼多般，更重要的是通過魔種而掌握了黑袍人的神通。“”看
而今已然掌握的生死玄碑和荒神訣，這是因為三枚魔種取自的五陰老祖、楚雲飛和侯宇所精擅的這兩門，葬天魔棺和元墓的精義已經為石像所獲，相信不久就能參悟出來。
盡管如此，木元也沒想到君夜才出就撞見了黑袍人。
如果是木元自己，擊敗白象魔之後就算發現黑袍人也不會去挑釁，雖然君夜是他的惡念化身，畢竟非他自身，性情不同，行事風格也就不同。
三屍化身無主次之別，就算木元也不能掌控他們的行動跟思想。
雖然自己認為這時候跟黑袍人對上並不明智。但既然君夜做了，那也便做了。
木元也想知道，黑袍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如今的君夜是否能對付的了他。
“這些想要葬送萬界萬物的古怪生靈，讓我們見識一下你們的真正力量吧！”
………
幽光暗影被卷溺而起，連同天光一起洶洶消沒於黑袍人身上。君夜微微一怔，一股淡淡的威壓暴露出來，腳下的大地似乎為之一震。
九鼎鎮山河！
飄渺如霧的幽光外顯不變，內示沉凝。
光暗交接處，立時炸開隆隆不絕的雷音。
黑袍人巋然不動，一隻手掌向下輕按，被他所汲取吞噬的光明陡然如怒潮噴湧而出。
“活在死亡中的腐臭生物，你也能支配光明麽？”
君夜冷冷一笑，見光明如天河墜落人間。彌漫大地的暗影上突然裂開了無數的門戶，如洪流砸落大地上的光明濺開無數的碎屑如珠玉。
光暗交鋒，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黑袍人懸浮而立，就像一個中轉站，將天際的光明導引下來，悉數匯聚於己身，再醞釀做出驚天的咆哮噴射。
本來沒有實質的光與暗，交鋒時卻像冰與火。雙方都在不斷的消融。
黑袍人借天之力，竟是將神通別出心裁的使用。迥異於以往。
君夜亦源源不絕的從地下導引著黑暗的力量，雖然對黑袍人已經滿懷戒心，君夜仍覺得眼前的對峙超出了先前的想象。
因斬屍功成，無論是木元本身還是惡屍君夜，各自的道行可以說都超脫於這個世界中的絕大多數人，但在對未來的感應之中。黑袍人的蹤跡卻並不在其中。
關於黑袍人的一切，亦隻能從魔種的本源上感知，但魔種卻並不等於黑袍人的一切，許多秘密，就算是完全煉化了魔種。兩人還是不知道。
遠處山頂上的幾人完全陷入了震驚中，怎麽也沒想到從白象魔的挑釁最後竟然演化成眼前這副局麵
。
天地在震鳴，光暗在碰撞，整片遼闊的平原先是被化成了荒漠，而後大地變成了完全的黑暗世界，光明又從天而降，如洪瀑飛落。
光明如瀑，黑暗如海。
從黑袍人指掌間洶湧而出的光明發出浩大的奔騰之聲，砸落在大地上激**回響。光明所及，黑暗避散。而黑暗又如冤魂不散，在光明的衝擊下愈發氤氳升騰，宛似滾水潑雪彌漫起的水汽，每每在消耗之後又重新衍生，又將光明吞沒卷溺。
熾烈的光明在劇烈壓縮和摩擦下猶如燃燒的火焰，火焰是光明到了極致的燃燒。
暗影幽光飄渺如霧，截然分明的界限讓這黑暗變得似乎有了具體的形狀。在光明生成火焰時，黑暗也化作了水流。
光與暗，火與水，到底誰能勝出呢？
在綿延廣闊的戰場上操縱著無盡的能量對撞，即便是兩人都已極盡強大，持續時間一長也覺得疲憊。
這樣波瀾壯闊的戰鬥初始看時覺得激動人心，但久久不能分出勝負，觀戰者關心者既覺得焦躁也會覺得乏味。
聖嬰雖然真實年齡比樣貌身材要大了許多但終究也不過二十許，耐心最差，終於道，“四叔，不如咱們去幫幫師傅，現在是僵持不下勢均力敵，咱們一加入豈不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驅神大聖苦笑，還未說話，羅刹仙便訓斥道，“你懂什麽，這樣的戰鬥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隻怕是尚未靠近兩人，這看似輕柔飄**的光和暗就已經足以將我們殺死好幾回了……”
“這麽厲害？”
聖嬰吐了吐舌頭，雖然猶不怎麽相信，卻也沒再說上去幫忙的話。
“那黑袍人既然是吞吐光明來對陣，嗯，聖嬰師傅的黑暗，若是等到夕陽西下時黑暗自然會占據上風，我們隻需等待便是。”
驅神大聖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不錯，不錯，如今是僵持不下，待到夜晚來臨此消彼長，自然是我方更勝一籌。”
羅刹仙美眸生光，看的驅神大聖都微微失神，暗道自己這位嫂嫂當真是禍國殃民，著實太過魅惑。
這些人能想到的事情，交戰雙方自然也明白。
日頭西斜，黑袍人卻仍舊不溫不火。
君夜自然更有恃無恐，天色果然漸漸陰暗下來。
即便有月缺如鉤的殘光，終究不比青天白日的豔陽。
黑袍人吞吐的光明在日頭西沉的刹那微微一暗，旋即大放明光，竟是毫不弱於白日。
“原來是積蓄了不少的光明，可惜長夜漫漫，未知閣下可積攢的夠了？”
君夜明白單憑這手段肯定是贏不了黑袍人，而黑袍人在第一擊發現自己精擅的神通無效後便也轉以光明禦敵，自是因為光暗相克。但而今看來光明未必能趨盡黑暗，便又捏了一道法訣，登時出現了一座滾滾盤旋的大墓，開始吞噬遊離於地表上的暗影
。
說到底，黑袍人的本質還是葬送與吞噬，無論黑暗與光明。
君夜早有預料般，飛身而起，一拍手就是無盡陰冷黑暗的氣流，他也曉得如今聲勢未成，在黑袍人麵前還是要掩藏關於他們神通的氣息比較好，因此這氣流乃是源生自虛無越衡天。
虛無越衡天既能降服魔種，君夜雖還未能施展元墓，卻盡知其妙，以虛無籠罩大墓，大墓能夠葬送無盡，虛無卻空無所有，也是空有屠龍之技，卻無施展之處了！
轟隆！
繚繞著大墓的虛無之力衝天而起，竟是黑袍人毫不猶豫的引爆了其中的大墓，兩者同歸於湮滅。
耀眼的光明倏然散去，黑袍人竟是退走了。
君夜沒有追趕，滿地的暗影咕嘟咕嘟的縮攏而回，暗道一聲僥幸。
虛無越衡天的祭煉相當困難，即便是跟玄牝合二為一，又經木元以力多種手段硬生生的催生到純陽的級數，虛無之力卻未見得有多高明。
而且這虛無終究是以手段所衍生，並不是真正的虛無。
當初能降服魔種多半還是如引誘的成分居多。
方才與黑袍人親身對壘，一開始便讓對方的生死玄碑和葬天魔棺無功而返，最後的大墓也是如此，但其中也是黑袍人無往不利的神通無效導致的驚恐才讓他退去。
若是再僵持，大墓勢必能夠破困而出，震破虛無越衡天，屆時就會逼迫的君夜不得不施展黑袍人的神通來應敵，而其間高下，也很不好說。
總而言之，這稱不上勝利的勝利來的卻是因緣際會，極為僥幸。
但無論如何，一掃曾經為黑袍人所壓製的鬱悶，心懷大暢，像是掃清了真靈上的某些障礙和塵埃，道行又進步了一點。
“這次雖然有些僥幸，下次可就是實打實的要贏你了！”
君夜看著天際雲渺，心裏暗暗的道。
好勝之心，亦是執念。
廣闊的平原變作荒漠，君夜可沒有手段可以讓草木重新萌芽，也沒有這樣的想法。
“君夜師傅，怎的不殺了那黑袍的混蛋！”
聖嬰嘟囔著，對方把自家的門口變成這麽死寂的景致，無疑對他惡感大增。
君夜歎了口氣，“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次先放過他吧。”
撒謊，好像也算是負麵消極的一種念頭。
“那黑袍人想必就是白象魔產生異變的原因，想不到竟然變得如此棘手。”驅神大聖不無感慨的道，昔日不放在眼裏的對手，短短的時間裏竟然就蛻變到打敗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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