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強強碰撞
相柳元氣未複,在定海神珠上輸入一道元氣,簡單的留下一縷烙印,暫時能夠運用,卻也沒有太過用心。
巫祖祭壇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中,在被相柳以之生生祭煉了數十顆星辰之後仍舊沒有多大變化,還是那麽斑駁破敗,密密麻麻的創痕缺口看上去觸目驚心,讓人感覺似乎這祭壇已然腐朽廢弛,不需多久就會隨風塵而歿。
羅沙第一次見到巫祖祭壇時就為之折服,那股透露著蠻荒氣息的粗獷,恢宏,狂放暴戾,讓他有一種錯覺,似乎回到了茹毛飲血的時代,烈日曝曬下江河幹枯,空氣中都冒著煙而噙不到半點水分。一群披著葉蔓圍著獸皮的人跳著古怪的舞蹈,念誦吟唱著詭譎的音調,絲毫不在乎似乎一摩擦就能燃起火焰的烈陽……
每次站在祭壇前麵,羅沙都能感覺到體內真氣的蠢動,那股深入骨髓的氣勁融於血脈,巫祖祭壇讓他整個人都熱血翻湧,像是麵對著億萬年的人事更迭,沉思感慨;又像是站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狂風呼嘯卷著沙塵,沙礫抽打在肌膚上,幹澀又生疼。
祭壇上湧出的混沌氣流如尖針般從全身毛孔刺入,饒是羅沙以絕強法訣修成不死之身卻仍舊簌簌顫抖,不斷的有汗水淋漓而下,卻又瞬息間被熱氣蒸幹,氤氳成一片水霧。
除卻混沌氣流外,還有一絲絲的玄黃之氣從祭壇上剝離出來,依相柳所說,也要讓羅沙吞吐吸收。
羅沙曾好奇問道玄黃之氣能結成防禦之寶,辟易諸法,如何不取而煉之卻被相柳駁斥。真正的神魔不死身本就是強橫之極,刀劍難傷,雷火不懼,何須外物來助力,就算是要用外物,亦須是殺伐利器這話驚得守鶴童子都是一番心驚膽戰,生怕這個絕世凶魔哪天興起把自己也鎮入祭壇之中。
也正是因為這樣,定海神珠這等妙物亦不在相柳眼中,也隻是拿來玩耍,並未真個就去苦心祭煉。
羅沙能清楚的感受到混沌氣流跟玄黃之氣融入身軀後身體的變化,由內而外,五髒六腑,筋絡骨骼,肌肉皮膚,都泛著微暗而古樸的光澤,連肌體的紋路都如金線蠶絲般泛著凜冽的光華。
相柳修煉了好一陣子,駕馭著祭壇又光臨下一顆星辰。
而此時在相柳得到定海神珠的那顆星球上,已然是靈氣幹涸生機全無,卻施施然來了一位青衫道人。
水孽師。
水孽師身上籠罩著一團五彩雲煙,看上去飄渺不定,如夢如幻。他正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下微微歎氣。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一顆定海神珠的蹤跡,是出自這顆星辰上一個喚作“水神門”的掌教,曾有人見他運用過此物,水孽師追本溯源直奔此處,卻沒想到這星辰像是被人生生剝掉了皮肉放幹了精血,隻剩下一副枯骨殘骸。
水孽師修為何等精深,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卻是吃驚不已,暗暗道是哪裏出來的高明神魔修士,竟而已然達到了星辰祭神而且如此純熟無漏的地步。
不過這事關他的證道之路,好容易尋到一絲線索水孽師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而且就算是真的星辰祭神他也不怵。
靜靜站在龜裂的大地上,看著遠處山巒已經幹枯到像是沙土壘砌而成,風過塵起,漫天洋洋灑灑。
水孽師臉色忽然一動,感應到極遙遠處氣機波動,縱然隔了兩重星域依然是如此的霸道強悍,五彩琉璃般的光華裹住,動念間就憑空挪移到了那處讓他感到驚訝的氣息波動之地。
林峰睜開眼看到木元時,先是有一絲驚喜旋即就被一股濃濃的怨忿淹沒,從石台上輕巧的跳下身來,幾步飛掠到了木元跟前,直勾勾的盯著木元的眼睛。
“怎麽了?”木元笑著問道。
“哼”林峰餘光掃過一邊的燕子淇,心頭更加抑鬱,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越發為自家姑姑鳴不平。…,
木元上次離開後林雪姿終究按捺不住偷偷抹淚一次卻正巧被林峰撞見,這小家夥人小鬼大,又極是聰敏,很容易就想到木元身上。現在看到燕子淇那嫵媚勾人的模樣,小心肝也不禁一番“砰砰”跳動,卻仍然不陰不陽的道,“師傅你眼光也忒差了些……”
木元這才恍然,笑罵道,“你這小子不老實修行去,跟我來扯這些烏七八糟的破事,看師傅我不罰你麵壁十年”
林峰撇了撇嘴,“罰便罰了,師傅的眼光我還是要置疑的,這人哪有我姑姑那般的好。”
木元笑道,“我已經見過林師妹了,他讓我帶你走,不過看你年紀還小,需要正經的時間來錘煉前三層打好基礎,說不定我很快就會回去。”
林峰倒是很乖巧的“嗯”了一聲,雖然師徒兩人相處時間不算長,但架不住林峰年紀小,很容易對木元這等強者有仰慕的情緒,對這個師傅倒是很敬服。
木元摸了摸他的腦袋,掌心一旋就現出一道門戶,泛著光漪漲大,隨手凝了道符訊隨著林峰一同塞進了門戶之內,直接傳遞到陰陽神光洞天中去了。
那道符訊自然是諭知蒼龍子來照顧自己這個弟子,讓他靜靜的在洞天中修行消磨。
送走了林峰木元即刻就出發,要去見羅沙。
這一次木元沒耽誤時間,直接催動玉虛通天殿撕裂虛空,直奔太極圖所推演的位置附近。
燕子淇卻還不知道玉虛通天殿有這般功能,先前隻見過木元徒手裂虛空,連這件法器都有這般效用著實讓人驚訝。
要知道,穿梭虛空的法門法器都是極為罕見,哪裏能如木元這般齊全。
在虛空亂流中浮沉跌宕,太極圖仍在不停的運轉推算,木元忽然間臉色一變,反饋回來的訊息竟是帶著一股警兆。
“莫非是羅沙遇上了什麽凶險,連我一去都是凶險莫測,會是什麽人要對他出手?”
木元沉聲道,“待會兒你就在殿內莫要出來,這一趟看來還有些危險……”
“嗯?”燕子淇微微詫異,她雖然隻是不死之身,但對於修行旨要常識還是了如指掌的。天地之間,合道為尊,能讓木元說危險的,那會是什麽?
木元暗暗感應,元神中的眾帝之台現在不斷吞吐紫氣,反倒是不斷的反饋回潺潺元氣——那是四皇封印不斷汲取乾坤老魔的精血,而封印本身已然元氣渾厚不需滋補,隻能流瀉出來,反倒便宜了木元。
“時日雖然尚短,乾坤老魔的精氣未曾全數攫取出來,但即便再封印一個不滅魔頭進去想來也無妨,根本打不破封印”
覺得有些底氣,木元並沒有為推演的預兆嚇倒,隻是靜靜的長吸了幾口氣。
推演之術本就是趨吉避凶,像大衍道場的邵雍,本身戰鬥力不強,卻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這種本事。
而對武力值跟推算術都有研究的,天耳星君、天機星君等人,搶的便是打人先下手,不被人算計,反設圈套困敵求勝。
但無論是誰,在遇到凶險的預兆下多半是不會湊上前去。木元現在的作為,倒有些類似周化生修的通天劍道——管你算計不算計,就算陰謀再深,老子也是一劍劈開,隻要你死了,什麽算計都沒用
當然,木元比不了周化生的犀利,好在他手段比較多。
水孽師趕到彼處時,正是相柳駕馭著巫祖祭壇在一顆星辰上擺舞大手段,靈氣、血水、碎肉、骨骼還有數不清的金丹、道果、元神在半空裏匯聚成各式各樣的洪流,卻都抵擋不住這座看上去破敗而廢弛的祭壇,紛紛隱沒其中。
水孽師也不是什麽慈悲之人,修道修到這個地步,若是能殺戮億萬生靈而得進益他也會毫不猶豫去做,他隻是有些震驚這人的手段。
相柳也發現了他的蹤跡,咧嘴一笑,倒是有些驚奇的道,“元神入道竟然到了這個地步,委實不錯……”
這口氣,完全就是以一副長輩的口氣來點評,不是誇讚。
水孽師淡淡的道,“有一粒定海神珠是不是在前輩手裏,此乃我證道所需,還望前輩不吝厚賜,銘感五內”
定海神珠之間氣機勾連,此物又是水孽師跨入純陽的關鍵,也已經在相柳身上感受到了此物的存在。
“你說這個麽?”相柳指尖上滴溜溜轉動著那顆定海神珠,嗡嗡笑道,“在我這裏,就是不想給你”
定海神珠並沒有被相柳深入了解,但不妨礙他垂涎水孽師這樣一個半步純陽的大高手,一口吞吃,或是文火慢熬,想必都很爽口,對於恢複元氣很有幫助。
水孽師也並不認為對方會輕易交出,各自說了一句話,很有默契的動開了手。
水孽師不曉得有多久沒跟人正經鬥過法,上次險險的在天道封神碑下救出了木元,那是高深層次上的境界之鬥,來不得半點虛假,但眼前這魔頭顯然有些虛弱,元氣未複。水孽師大約也猜出對方境界估計在自己之上,這才讓他有些小小的驚訝。
若非能看出相柳眼中那抹毫不掩飾的貪婪殺虐,水孽師倒真不介意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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