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9 章 收取
經曆了初見時的喜悅，感受到體內黑白雙球的變化，冥空反而沉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破除心障，又生死相濟，終而即將突破瓶頸，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跨入不滅之境，凝結不滅魔靈！
黑白雙球旋轉如飛，黑白素芒大盛，彼此開始滲透交融。
石劍震顫，七彩飛旋。
生死兩種力量如潮水般灌入冥空體內，使得他的法力在到了圓滿之後仍舊無休止的遞增急漲，全身的肌膚都像充氣的皮球般鼓漲起來。
以前的冥空就算悟透了生死法則，但生仍是生，死仍是死，兩者涇渭分明，隻有當催動的一刻才能互轉互化。但現在，黑白雙球正自打破壁障，兩團光芒開始融合彼此。
在兩團光球中隱約有一根無形的鎖鏈，正自不斷的凝聚出真正的形體來！
黑白雙球各自吐出一縷素芒，如雲光明滅，更有無數的符文在其中閃爍吞吐，而串聯起這些符文的，便是大道痕跡！
道紋與符文混合生死玄光，凝成一條鏽跡斑斑的鎖鏈，貫通生死，連接陰陽。
隨著這根鎖鏈的成型，冥空吸收的元氣也越來越多，不旋踵便轉化為自身真氣，撐爆了筋絡，震**穴竅。
然而無論是龜裂的穴竅還是斷裂的筋脈，都在轉眼間便彌合痊愈。滔滔不絕的真氣越來越多，冥空的身體簡直就像是個無底的淵洞，大肆吸收元力。
丹田中的真氣儲存漸漸也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地步，這些真氣如雲團般烘托著黑白雙球漸漸浮升，走脈絡，升膻中，至泥丸！
轟！
識海中的一切忽然崩滅，萬籟俱寂，歸於虛無。
這是死亡的力量！
這種滅亡是萬物皆消，就連虛空都不得存。識海中幻化的一切都往最中央一點塌陷，這情形就像是洇開的墨汁擴散的反過程般。
然而當萬物萬有歸於一點，終至虛無，卻又有一股飽漲的力量自虛無中生出，瞬間又蓬勃的揮灑開來。
這是創生的力量！
一陰一陽，一生一死，如天地崩塌，如開天辟地！
識海無盡的蔓延開去，那一點虛無中卻誕生出兩團光球，為一根道紋凝聚的鎖鏈貫通，如陰陽盤旋的太極圖，處於不斷的旋轉中，無始無終！
這，就是冥空的不滅魔靈！
…………
…………
所有人中自然是周化生最先站起，隻因生命古樹雖然神奇，但對他來說亦無非是加固生命本源，更重要的還是仰仗此樹來解救敖鸞。
隻是到底如何救治，雖然見到了古樹，周化生仍舊茫無頭緒，既然此事是長右仙子提出，自然還要等她醒過來再求教。
幾人中自然要數冥空的過程最為漫長，隻因他凝聚魔靈是按部就班的積蓄而成，沒有任何瑕疵，既非豁然開朗的那種靈光一閃亦不是臨陣突破那種一蹴而就，可以說是最為常見的那種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他尚如此，參悟青帝木神法對木元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當句芒魔神在丹田內呼嘯生風尖翎乍舞的一刻木元便收功而起，肉身中生機如泉，神清氣爽。
看著周化生站在樹下仰著頭望的入神，木元站前幾步，笑著道，“在想什麽？”
過了好大一會兒周化生才淡淡的道，“我在想該怎麽把這株樹斫斷！”
木元啞然失笑，“我還道曆經生死後的周化生會變得柔和些，不似以前那樣專橫霸道呢！”
周化生仍舊不動聲色，“我不否認你說的有理，隻是知曉了生死之間大恐怖，我更要專橫，對待一切更要果決，隻有這樣才不會讓自己再次陷入絕境險地，這也是教訓！”
木元苦笑，沒有再說話。
同樣的經曆對不同的人來說得到的經驗教訓也是不同的，各自感悟各自感受，誰都強求不得。
或許在周化生看來木元行事太過優柔，而在木元覺來周化生行事就未免太過果決而不留餘地。
這也是觀念上的差別，既然誰都沒辦法改變誰，反倒不如不在這上麵糾纏太多。
周化生在古樹上看了很久也沒看出什麽頭緒，若是他們有隱疾在身自然是直接將古樹煉入自身，氣息潤養便能把傷勢治療。敖鸞卻做不到這一點，概因修為尚在煉氣階段也還罷了，就連最為強橫的九爪金龍之身在這麽長時間裏也飽經淩虐，實在是虛弱到了極點，根本不可能煉化這般命力強橫的古樹。
轉頭回顧，感受到冥空身上晉升不滅時獨有的氣息，尤其是在死亡絕域內沛然莫之能禦的死亡氣息，震**出的大道神紋也盡是死亡法則，周化生的臉色有些凝重。
無論是誰，見過冥空那神鬼莫測匪夷所思的手段，恐怕都不會平靜！
尤其是當冥空的修為再次晉升，普天之下，恐怕真的就沒有人能製的住了。
這種感覺卻並不是憂慮，隻因即便冥空晉升不滅境，周化生再也奈何不了他，他卻也無法奈何周化生。隻是桀驁不馴如周化生，一想到這世間畢竟還有自己無法掌控的人心裏未免有些不舒服罷了。
抑或許任何人都有這種感覺，隻是或濃或淡或強或弱不同。
“這個人真正成長起來了，天下之大，果然奇才疊出，讓人驚歎……”
兩人正自慨歎，長右仙子也已然從入定中起身。
她從生命古樹中得益顯然比木元還要多，冷豔的麵容煥發出較之往常還要亮麗的光彩，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虛無縹緲，恍如雲煙間若隱若現的春山。
木元心中也頗為歡喜，從長右仙子舉止間也能分辨出她對自己的芥蒂不再那麽深。
“這株古樹果然如傳說中一般，死中求生，便是生之極致！此樹對我分外緊要，必然要做出一些焚琴煮鶴的行徑了。”
長右仙子心中所想宣之於口，言明要將之納入九轉乾坤鼎中，以強沛渾然的生命之力滋養鼎身，說不好還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此舉是否會有不妥？”
領教過死亡絕域死氣的厲害，周化生不免有些擔憂。
從陣勢分布的角度來說，生命古樹位於死亡絕域的中央，無疑是作為陣眼的存在，如今一旦將之挪走，誰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變故。
木元現在有著幾分對長右仙子的討好之意，當即笑道，“無妨，失卻了生命古樹的死亡絕域也無非引得死氣暴亂一些，過上或許千年或許萬年，便如陰極陽生般又會有新的古樹萌芽。”說著轉頭對長右仙子道，“既是對你有用取了便是。”
周化生見木元難得露出這副麵容，心下也不由生出幾分淡淡的莫名笑意。
長右仙子一拍鼎身，鼎中登時霞光噴射，億萬縷先天清氣如遊絲亂竄，瞬間鋪天蓋地。
這些清氣遊絲接觸的明明都是虛空，卻直接沒入其中消失不見，宛如紮到了土壤之中。
鼎中仍舊在無休止的噴吐清氣，那些已然沒入虛空的絲線還在不斷的延長，似乎探向莫名未知處。
這般舉動瞞不過在場的幾人，他們都能清晰的感覺到絲線環繞在生命古樹外百丈之地，卻在樹下擴成一個巨大的圓圈。而從鼎中灌注到絲線中的先天清氣就像流淌在溝渠中的溪水，在絲線的末梢處噴湧開來，綿延恣**，在這個巨大的圓圈裏灌滿了清氣！
這種手段並不高明，卻是以實打實的強沛元氣為根底。
當樹下的圓圈鋪滿了清氣，萬千絲線卻恍如都被長右仙子拿捏在手，用力的一提！
轟！
生命古樹上流淌傾瀉下來的光輝登時如夜晚隨著湖麵波動的月光，產生了一種光影交錯的迷亂感。
這情形就似漁夫收網，隻是被兜在網中的這條魚當真是如虎鯨猛鯊，到底能不能成功也要看漁夫跟巨魚的角力。
被兜在網裏的魚實在太難扯動，整個水麵都劇烈晃動起來。
這水麵，自然便是承載萬物的虛空！
九轉乾坤鼎懸於上方，生命古樹巋然不動，兩者角力，虛空動**，在猛烈的力量對撞中變得千瘡百孔。
這些破爛的瘡孔中流淌出漆黑如墨的汁水，而這汁水一接觸外界便立刻汽化升騰，腥臭逼人。
“是死氣，好濃鬱的死氣！”
木元心中一動，殊為驚歎。
此時生命古樹亦搖晃起萬千光彩，整株樹的脈絡在此刻透出樹皮顯現出來，隱約可見其中流淌的便是這些漆黑的死氣凝聚成的汁水。
“誰能想象的到，這生命氣息濃鬱無比精純無暇的古樹竟是汲取這般腥臭的死氣成長起來！”
木元伸手一招，從虛空瘡孔中流淌出的死水為其吸引，登時洶湧而來。
丹田中玄冥魔神登時又顯化而出，大肆吞吐。
這些死氣雖然極其厲害，但坐鎮於生命古樹之旁便不足為患，有備無患的周化生心中一動，屈指一彈，戮仙劍炸吐而出，化作一道遊龍般的長虹，當空遊走，竟而亦能吸收這些死水入劍身。
也就是在這裏，若是換做生命古樹撐開的百丈虛空外，抵擋尚且不及，他便對這些死氣無可奈何，更遑論吸收來磨礪劍鋒了。
正自鞏固不滅境的冥空也受益良多，識海中的不滅魔靈生死交融再也不分彼此，雖然也能吸收生氣來化轉死氣，終究還有轉化這一層，不比此刻，生死氣息盡皆飽滿，身上的氣息登時以可見的速度增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