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竹剛才的話還久久懸浮在時越耳中。
他快速起身，坐到床邊，將一旁的女孩攬在懷中。
他此刻的心髒好像一塊海綿擦，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疼痛感是揪心的那種。
很多時刻，愛就是下意識的心疼和自覺虧欠。
這一瞬，抱著懷裏的女孩，時越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許久後，他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察覺到你明媚笑容的背後，滿是心酸與折磨。
對不起，那場大規模的網暴，我不是親曆者，沒法感同身受，體會你當時的心境。
對不起，好像我自以為是地認為你足夠堅強......
紀清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道歉，也不明白他心情為何突然如此沉重。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輕鬆，“老公，你別多想，那個時候就隻是有些失眠，所以在Chloe的建議下，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
“其實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更沒有抑鬱症。”
時越抱得更緊。
她向來如此，任何事情都習慣雲淡風輕地一筆帶過。
經曆的挫折也好，獲得的榮譽也罷，她都保持一顆平常心。
想到自己剛才還在因為Henry的那幾條信息而吃醋，時越更加羞愧難當。
兩個人關注的點不同，一位還在心疼得要命。
另一位已經思維跳脫，轉頭問時越：“老公，Henry不是說讓我帶個朋友嗎，那我正好帶上你。”
時越點頭，他正好也想見見那位Henry。
Henry收到紀清竹簡短的回複。
Zhu：【好啊，你把定位發我吧。】
*
作為在港城長大的人，Henry邀約在一家百年餐廳。
該餐廳建立於1866年，是一家懷舊複古餐廳。
Henry原本還有點期待與紀清竹的再次見麵，但他沒想到的是，與紀清竹一同赴約的，竟然是她的丈夫。
從Chloe口中得知紀清竹已婚的消息後，Henry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窺知欲。
他太好奇。
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男人，能讓紀清竹這樣的女孩心動。
他去國內的網站搜索了有關於紀清竹丈夫的信息。
他在網絡上的照片不多，單一張公司官網上的公式照，就能看出那是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照片雖不多，但有關於他的報道卻一搜就有一大堆。
基本全是他職業生涯中豐富的履曆，Henry不得不讚歎，他是個很厲害的商人。
但...當他看到他在各領域榮獲的獎項，才驚覺這是個多麽優秀的人才。
相較於他，Henry隻覺得自慚形穢。
後來轉念一想，也對，大概隻有那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熱烈又明豔的紀清竹。
餐廳內。
Henry的目光被門口走進來的那對男女吸引。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寬肩窄腰，身材比例絕佳。
清冷的麵容中，那雙狹長黑眸卻是帶著攻擊性的，給人一種不好靠近的高冷感。
矜貴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舉手投足間，都讓人明白，這個男人不簡單。
紀清竹挽著時越的胳膊來到Henry麵前，她還是喊他“傅嶼白”。
“這位是我丈夫，時越。”
時越自覺地伸手，語氣平平，“你好，Henry。”
他看什麽都是同一個眼神，很寡淡，不加任何感情，好像對任何事都是一副疲於應付的態度。
Henry回握住他的手，“時總，久仰大名。”
紀清竹做活躍氣氛的那個人，笑著調侃：“我老公這麽厲害啊，你在洛杉磯都知道他？”
下一秒，看到時越對紀清竹投去的溫柔眼神後，Henry才發現自己對他的認識太片麵了。
至少在紀清竹麵前，他周身所有的淡漠與疏離，全消失了。
Henry對紀清竹投以一個溫淡笑容，“聽Chloe說起過。”
同為男人，時越從他的眼神裏，就能敏銳察覺到他對紀清竹的異樣情愫。
時越的警覺性一下子上來了。
他摟著自己老婆，在Henry對麵落座。
時越寡言，Henry相較於他，性格會顯得活潑些。
他遞給對麵的小夫妻倆一份菜單，“你們看看想吃什麽？”
時越接過菜單，點了幾道紀清竹喜歡的菜。
中途紀清竹去衛生間補妝，餐桌上隻剩下時越與Henry麵對麵坐著。
兩個大男人四目相對，怎麽看都有些尷尬。
沉默許久後，時越突然開口：“Henry，我想知道小竹當初在你這兒做心理輔導時，情況嚴重嗎？”
Henry拿著水杯的手微微頓了下，神情略顯驚訝。
驚訝時越的直接，更驚訝紀清竹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他搖搖頭，婉拒道：“實在不好意思，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我不能向你透露這些。”
“哪怕你是她的丈夫，也不行。”
時越表示理解，“我隻是想知道，她那段時間，過得如何？”
Henry替他的茶杯斟滿水，輕歎了一口氣，“我隻能說，小竹的心理夠強大，你不需要擔心，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她。”
時越輕笑，心裏倒是有幾分不爽。
他自己的老婆，保護她還需要外人來提醒嗎！
趁著紀清竹還沒回來，時越又問：“Henry，你是在心理輔導期間喜歡上小竹的嗎？”
Henry訝異抬眸，自嘲一笑。
“這麽明顯嗎？我當初自己都搞不明白對小竹的感情，你卻一眼就能看出來？”
時越頓了幾秒，隻說：“男人的直覺。”
“像小竹那麽好的人，會對她動心一點兒也不奇怪。”
Henry觀察到他提及紀清竹時柔和的目光，那點尖銳的鋒芒被全部掩蓋。
實在是忍不住暗歎一句，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哪怕在情敵麵前，都能保持穩定的情緒。
盡管，他也不算什麽實質意義上的情敵。
Henry重重點頭，對時越的話表示高度認可。
“的確，所以你真的很幸福，那樣獨一無二的女孩，隻屬於你。”
時越這下是真的心滿意足的笑了。
和對麵這人聊了半天，就這一句是自己愛聽的。
紀清竹回來後，兩個男人已經恢複了沉默，各自吃著自己盤裏的菜。
她不禁懷疑，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這倆人就是這樣詭異的沉默了全程。
一頓飯吃完，在Henry去買單的時候，被服務員告知時越已經付完了。
Henry無奈，“時總，都說好了我請你們的，你這讓我很不好意思啊。”
“沒什麽，一頓飯而已，那段時間，謝謝你照顧小竹。”
他語氣仍舊是那樣疏離，但Henry察覺到，他是極為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