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微哭笑不得,她本來也不想掃家人的興,可是今日她真的不能跟她們一起去。
“爹,娘,哥哥,我今日要去公主府,公主她……找我有些事。”
謝崇凜劍眉緊皺,“這麽重要的日子,你怎麽能不到場呢。公主與你素來交好,這樣吧,爹代你跟公主解釋,她必定會理解的。”
“爹,與公主無關,我已經不想再看見薛家的人了。”
謝見微知道,謝崇凜想讓她去看斬首的目的,是希望見證過仇人慘死的她,鬱結的心情能好受些,但謝見微實際上已經很平靜了,她隻想慢慢淡忘薛家的所有人和事,走向新的人生。
謝崇凜從謝見微的眸中看出了她的意思,她能這麽快走出來,謝家人都很欣慰,謝夫人走上前,含淚抱了一下女兒。
“晏晏,你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以後再也沒有什麽能阻礙你了。”
謝崇凜:“去見公主散散心也好,這些破事兒都不要想。要不幹脆多住幾日,想必公主也不會介意的。”
謝景沅皺了皺眉,“可我記得太子還在公主府。晏晏,你若住的話,記得離他遠一些。”
謝景之看向毓秀:“毓秀,你可要照顧好晏晏。”
毓秀眼神飄忽,趕緊點了點頭。
“好了!晏晏,你快去吧,以前的事兒有爹娘幫你盯著,你放心。景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你妹妹去安排馬車!”
謝見微被爹娘兄長推上了去公主府的馬車,謝夫人在車下笑著叮囑她:
“不著急回來,若是想和公主多聚聚,娘讓人收拾了你的衣裳送到公主府去,好好玩。”
馬車緩緩駛離將軍府,毓秀神情微妙,心想若是老爺夫人知道,小姐去公主府是為了見太子殿下,會不會後悔這麽殷勤地推著謝見微去公主府。
將軍府的馬車停在了巷子裏,謝見微喬裝打扮後從角門進了公主府。
今日是傅平野第二次施針,周玉璋說到後麵每一次施針,風險都多一分,謝見微實在沒辦法安靜地在將軍府等消息。
“謝姨姨~”
小魚兒和淵哥兒一道撲進了謝見微懷裏,小魚兒奶聲奶氣的告狀:“謝姨姨,父王壞,他偷偷去見你,不帶我和哥哥!”
淵哥兒也抿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滿眼控訴。
謝見微忍不住一笑,“你們怎麽會知道的?”
“前幾天下雪的時候,父王一整晚也沒有回來,騙我和哥哥是去辦公事,可我第二天在父王身上聞到了謝姨姨的味道!”
小魚兒含著一泡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謝姨姨,你更喜歡和父王困覺嘛?”
謝見微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抬手捂住了小魚兒的嘴。
她滿臉嚴肅道:“小魚兒,以後這種話不可以在外麵說,知道嗎?”
小魚兒被捂住嘴巴不能說話,淵哥兒代勞:“弟弟知道的,因為這裏沒有別人,弟弟才問的。”
小魚兒點了點頭。
謝見微鬆了口氣,放開了他,“你父王那天晚上……就是陪著謝姨姨賞雪,沒有、睡覺。”
謝見微這話說的沒什麽底氣,因為她後頭在傅平野懷裏睡著了,睜眼的時候在床榻上,房裏已經沒了傅平野的身影。
她還以為傅平野前半夜就已經回去了,沒想到……是一整晚都在將軍府陪她?
謝見微想的出神,小魚兒和淵哥兒對視了一眼,危機感爆棚。
謝姨姨現在有可能做他們娘親了,可他們沒預料到,謝姨姨可能會被父王搶走哇!
父王這麽大的人了,怎麽睡覺還要別人陪著呢?
謝見微站起身道:“你們父王人呢?”
淵哥兒:“父王已經讓周叔叔施針啦。”
謝見微一愣,“這麽急?”
這一等一直到晌午過後,傅長枝看起來比上次緊張許多,手心不停的冒汗,裘雲崢給她擦了好幾回。
直到未時,正殿大門才打開,周玉璋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眾人一齊擁了上去,傅長枝道:“怎麽樣!無咎他沒事了吧?”
“公主放心,殿下體內的毒素已經解了,隻要再休養幾天,便可恢複如初。”
傅長枝長舒了一口氣,低頭擦拭著眼淚。
謝見微有些懵,“毒解了?不是要下三次針嗎?”
周玉璋:“是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在下也覺得殿下太任性,急於解毒有太大的風險,別的不提,下針時的疼痛本就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緩和的時間久,痛感才能減弱。”
謝見微臉色有些泛白,她看向一旁跟著周玉璋出來的三個暗衛,額上都帶著汗。
周玉璋道:“第一次時隻要柳太醫一人便能壓製住殿下,這次四個人一起,還險些沒將人按住。”
眼看傅長枝腳下發軟,周玉璋連忙道:“不過殿下意誌力強,靠自己也忍下來了。若是以前這會兒是清醒的,但此次消耗太大,殿下才睡過去。”
傅長枝扶著額,靠著裘雲崢站了起來,“我去找人進宮和母後說一聲。周神醫,這次實在太謝謝你了,請你到前院休息吧。”
周玉璋看了眼謝見微,笑著應下了傅長枝。
傅長枝臨走前還捎走了小魚兒和淵哥兒。
殿前頓時隻剩下謝見微,她好半晌才回過神,緩緩走進了殿中。
穿過重疊的紗帳,躺在**的人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什麽夢魘,謝見微就著床沿坐了下來,沒幾息,有隻手就慢慢挪到了她的袖口,順著衣裳碰到她的小指,然後順勢把她的手緊緊攥在了掌心。
謝見微本來盯著他看得出神,忽然手被攥住,眼皮猛地跳了跳。
她試探著掙脫,但沒想到傅平野即便睡著力氣也極大,謝見微見掙不開,隻能放任他牽著自己。
她抬手試著撫平傅平野眉間的折痕,輕聲呢喃:
“等你醒了……再找你算賬。”
也不知傅平野是不是聽見了,神情漸漸趨於平靜,不再似方才那樣眉頭緊皺。
謝見微被他牽著離開不了,隻能靠在床柱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感覺到牽著她的那隻手微微顫抖,謝見微迷茫地往身旁看去,對上的是傅平野滿是血絲通紅的雙眸。
謝見微身子僵直,甫一對上恢複記憶的傅平野,她有些不知該說什麽。
沒想到忽然被一道大力扯了過去,謝見微摔進傅平野懷中,掙紮了兩下後被他死死摟住,力氣大到仿佛要把她揉碎融在骨髓中,傅平野的鼻息打在謝見微頸間,燙得她忍不住戰栗,可下一瞬,肩頸處就傳來滾燙的濕意。
謝見微一怔。
傅平野……哭了?
謝見微放鬆了下來,她試著去抱傅平野,手撫著他的後腦。
好半晌以後,身下人的顫抖才平息下來,謝見微皺著眉問道:“傅平野?你怎麽了?”
傅平野喘息微重,一直到現在腦袋還是疼得快要裂開。
以前的記憶,失憶這一個月發生的事,和他方才的夢交織在一起,傅平野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畢竟夢裏的一切太真實。
他抱著謝見微的牌位閉上眼睛,睜開眼看見謝見微的時候,夢中和現實交錯,傅平野完全控製不住情緒,淚灑當場。
謝見微見他久久不答,有些慌了,邊掙紮邊道:“我去找周玉璋!”
“別動。”
傅平野聲音沙啞,語氣卻不容置疑,他扣著謝見微的腰身,鐵箍似的掙脫不開。
謝見微倒不是不肯讓他抱,隻是他狀態不對,謝見微焦急道:“傅平野,你聽話,先讓周玉璋來給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