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歡瞳孔一縮,攥緊拳頭問道:“他可有帶什麽東西來?人?還是——”
傅意歡第一反應便是背後那人又在陷害他,上次淩北直接把屍體扔在了齊王府,並未找上門,這次親自上門,恐怕來者不善。
管事:“好像……好像沒有。”
說話間,淩北已經被領到內院,他拱手衝傅意歡作揖。
傅意歡皮笑肉不笑道:“皇兄有何指示?莫不是又有人在背後陷害本王?皇兄是明白人,應該知道上次是有人刻意挑撥。”
淩北淡淡道:“殿下讓我把這個交給王爺。”
淩北拿出一張紙條,傅意歡伸手接過。
“殿下說,在這裏王爺能找到想要的人。”
不等傅意歡回話,淩北便頷首離開了,王府的護衛不敢攔,讓他閑庭信步走出了齊王府。
傅意歡眯了眯眸,他看得出傅平野是希望他自己找到幕後的人,他也許是知道了什麽,這意思是想和他聯手先除掉此人?
傅意歡展開信紙,看完後揉皺,吩咐道:“找幾個人,今晚跟本王走。”
入夜後,花街柳巷紅燈高掛,曖昧的脂粉香氣在柳巷蔓延,靠在樓閣上的姑娘嫵媚多情,勾著不少男子往花樓裏近。
鴇母熱情接客,忽然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走了進來,為首的帶著麵具,但氣質不凡。
“公、公子樓上請,您這些人……您這是?”
鴇母一度懷疑是官府來人了,背在身後的手衝龜公打手勢。
傅意歡皺著眉道:“柳枝是你這裏的姑娘?”
鴇母鬆了口氣,不是熟客不能準確報出她這裏姑娘的名字,鴇母笑著說:“是啊是啊,您找柳枝啊,可惜她現在有客人了……”
傅意歡一揮手,身後的侍衛便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
鴇母話鋒一轉:“柳枝就在樓上,您先到暖閣歇歇,我馬上把她帶來。”
傅意歡提步就往樓上走,他身後的侍衛也緊隨其後,鴇母瞠目結舌:“公子,您這些侍衛可不能……”
“廢話什麽,這麽多銀子不夠我們吃幾壺酒?”傅意歡推開鴇母上了樓。
沒過多久,房外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鴇母拖著柳枝的手勸道:“你就忍忍,到時候銀子我多給你兩成……”
柳枝一聽說房裏人多,臉都嚇白了,被鴇母推進門後,強擠出一個笑容,正要開口,一個侍衛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將人抵在了柱子上。
“不許叫。”侍衛捂住她的嘴。
另一人抽出一張紙亮到她麵前,“認識嗎?”
柳枝滿眼驚恐,不斷點頭,傅意歡走上前,“人在哪裏?”
柳枝被鬆開,乖乖說道:“他、他就躲在我房間裏——就在最末尾的房間裏!”
傅意歡給了侍衛一個眼神,很快侍衛便拖著畫師回到了房間。
畫師撲跪在地,張嘴便什麽都說了:“別殺我,我也是一時見錢眼開,我不知道他們畫那個畫像,是想對太子妃娘娘不利,求您放過我,放過我!”
他這麽老實倒是省了傅意歡的事,他走上前問:“是忠義公府的人讓你畫的?”
“是!是!彭少爺與我是舊相識,我曾給他畫過幾幅畫,我畫得快,他前幾日找我讓我幫他畫幾十張人像,說事成後給我一大筆銀子,我就……我就畫了……”
誰知沒過幾日,他那張畫像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畫師怕得要死,擔心被太子府找上門,便一直躲在花娘的房間裏。
傅意歡冷了眼睛,沉聲道:“他有沒有說過,那張人像他是從哪裏得來的?”
“沒有,他隻讓我畫,別的什麽都沒說。”
柳枝在一旁瑟瑟發抖,若知道有今日,她死也不會收留這個男人。
“這事兒和我沒關係!我、我能不能走了?”
傅意歡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柳枝如獲大赦,逃也似的跑向門口,傅意歡擰著眉,忽然道:“慢著,回來!”
他突然想起雲晏說的那句話,這幾日在查畫師的消息,那個叛徒的事情他還沒查清。
傅意歡取出另一張畫像,遞到柳枝麵前,“見沒見過這個男人?”
柳枝掃了一眼,趕緊搖頭,過了幾息她又猶豫道:“有、有點眼熟。”
“認真看!”傅意歡把畫甩給她。
柳枝在花街這裏混了很長時間,和這些窯姐大部分都熟。
她顫顫道:“好像……好像在蘭香身邊見過這個人。是蘭香的熟客……不過很久不來了……”
“蘭香,蘭香是街尾花巷的人。”
傅意歡懶得再挪個地方,吩咐侍衛帶柳枝去認人,把蘭香帶回了花樓。
蘭香看完畫像,淚如雨下,“我認得他,是高昌,他現在人在哪裏?他為何不來找我?”
“人已經死了。”傅意歡挺直了背脊,他有預感,從蘭香這裏能問出他想要的真相。
“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在找害他之人,他見你的時候可跟你透露過什麽!”
“果然,果然如此。”蘭香捂著臉哭了起來,“前不久他來找我,一臉愁容,我問他什麽他也不肯說,就說以後可能不能再來找我……他給了我一個包袱,說讓我拿著那些銀子贖身……”
很明顯蘭香對那人動了真情,並未離開花巷,侍衛把她的包袱取了來,將裏麵的東西倒在了桌上。
傅意歡一一翻過,大部分是他府裏賞賜的東西,還有一些明顯更珍貴些,他一個侍衛是絕不可能拿到的。
傅意歡從最底下找出一個小金碗,他翻過碗底,那上頭刻了個印章。
是個潦草的胤字。
傅意歡牙關緊咬,金碗在手裏慢慢變了形。
胤王的亡妻是忠義公府夫人的姐姐,這就對上了。
胤王,他的好皇叔,看似芝蘭玉樹雲淡風輕的閑人,竟包藏著這等心思!
傅意歡命手底下人料理好柳枝這幾人,便氣衝衝的上了馬車離去。
花樓旁茶坊裏喝茶的人撂下酒錢,身形隱沒在夜色中。
太子府
謝見微剛翻完這個月的賬本,困頓地打了個哈欠。
倚在一旁看折子的傅平野撂下奏疏走了過去,從後攬住了她。
“困了?”
謝見微懶懶靠向他,屋內沒旁人,她理直氣壯張開手,“嗯,抱我去睡覺。”
傅平野輕笑了聲,抱起她道:“水打好了,沐浴後再休息。”
“你幫我,這幾日看賬看的我頭疼,想休息,不想動。”
“好。”
二人剛走出屏風,就有人敲響了寢殿的門。
謝見微瞌睡蟲一掃而空,掙紮著從傅平野懷裏跳了下來。
傅平野麵露遺憾,不悅地說:“幹什麽?”
他的煩躁透過殿門傳達給了淩北。
“……”
多次撞破主子好事的倒黴蛋閉了閉眼,硬著頭皮道:“齊王已經找到人了。”
“知道了,滾。”
人麻溜地跑了,傅平野上前還想抱謝見微,謝見微已經清醒許多,躲開了他的懷抱。
“你把事情都告訴齊王了?”
“嗯,讓他自己查,得幾個月才有結果。”
再說要找的幾個人,都躲在花街柳巷,好男人是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就是查案也不行,在家陪夫人不香嗎?
傅平野趁謝見微思考把她一把抱起,像抱小孩似的,謝見微雙腿纏住他的腰才勉強保持平衡,眼尾紅了一片。
“你、你幹什麽?我不困了,我自己走。”
“沐浴。我幫你。”
“不必!我自己來!”
“你累了,乖一點。”
淺淺的浴桶翻濺出許多水在地上,蔓延著染濕了散落在地的錦裙和繡鞋。
夜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