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也是滿麵歡喜,道:“唐哥!唐哥!”顧不得身邊的秋妙笛,也顧不得失禮,自山丘上奔跑而下。

秋妙笛心想:“原來的名字中有一個‘雲’字,”原來她的一番相思之意卻是為這少年而生。‘殘照影單,喬土之上都掛滿離愁,天遠故人,誰曾有一紙的消息,一字的慰問’,卻是因得不到這少年的一紙消息,一字的慰問而‘勿勿殘照,早覺閑愁掛喬木。’”

看那少年與這少女同向對方奔去,一聲“雲妹”,一句“唐哥”,緊緊的相擁在了一起。

這少女突然想起了身後不遠處的秋妙笛,心中嬌羞,與那少年分將開來,幽怨:“一個月前我收到你的消息,你說你十五日便即回返,於是我立在這裏,候你來歸,卻每每都失望而回。”

那少年道:“你每日都立在這裏等我嗎?”

這少女點了點頭道:“嗯!”

那少年似乎為她舉動感動,伸手與她四手相握,道了一聲:“雲妹!”

看到了不遠處的秋妙笛,問道:“他是誰?”這少女想起秋妙笛解她詞中相思之意,害羞地道:“他是……”那少年看她如此羞狀,隻道她受了秋妙笛欺侮不好言語,先入為主:“好個大膽之徒,竟敢欺侮我的雲妹。”伸手便自來抓。

這少女知他誤解了自己言語,但自己一個女孩子家,總不能開口叫道:“他沒有欺侮我。”於是隻叫了聲“唐哥!”希望他可以來聽自己解釋。

秋妙笛心想:“這少年怎這般好生沒有來由地向我出手?”伸手一撥,便將那少年一招化解開來。

這少女解釋道:“這位公子精音律,聽出了我蕭聲之中的不妥之處和缺陷之處,便向我指點了一二。”

秋妙笛心想:“這位姑娘即然解釋清了,你便當知我從未有過輕薄之舉,也自應該立時出手,可他仍這般攻我,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這少女看他對自己的話聽而不聞,麵上不禁有了慍色。

二人相對一掌各自相分。秋妙笛道:“唐兄誤會了。”

那姓唐的少年回頭去看,發現了那少女麵上的不慍之色,腦中一轉,笑著道:“雲妹的話我自然相信。也相信自己是誤會了兄台,不過我見你身負高招,便忍不住來試上一試,兄台勿怪。”

那少女聽了他那句“雲妹的話,我自然相信。”麵上的不慍之色刹時盡去。

秋妙笛心想:“你出手那麽重,那裏是在試我?若非我功力與你相當,隻怕早已傷在了你的手下。”口上卻是不說:“不怪!不怪!”對這少女道:“黃昏佳人,但願姑娘得那雲中一書,永不再缺一紙的消息,一字的安慰。”那少女心想:“他這雲中一書分明指的是方才為我所吹的那首《雲中錦書》,永不再缺一紙的消息,一字的安慰卻是在說,方才聽我之詞而識我之人。他這是要向我告別。”

那少年卻一頭霧水,一臉的茫然不解。

秋妙笛道:“多謝公子。”

那少年心想:“這小子在我麵前賣弄一堆我聽不

懂的玩意,好生可惡。若不是雲妹在這裏,怕惹得去妹不開心,否則我早將一掌斃了。”

果聽秋妙笛道:“在下告辭。”

那少女道:“公子好走。”

秋妙笛轉身下得山丘,回頭再望。隻見那少年和那少女同立一處,尤似壁人一對,不由心想:“可惜這姑娘吹的一手好蕭,卻是要吹給他那麽一個不通蕭,不懂蕭的人聽,而那人卻又不能聽她口上之曲,以曲解她心中之事,實在是可惜,可惜。”

他向東而行,過了渭水之畔,來到華山之下。

華山!五嶽之一。

雖不是五嶽中最高的,卻是五嶽中最險的。

在華山之下有一間茅屋,與那山青水秀之色渾為一體,山中有此一屋,一屋座落山間,雖不如大戶人家的宅地那般金壁輝煌,但也有一股自然的靈淨之氣。

這間茅屋他是最熟悉不過的。

他兒時的歲月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這裏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物。

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的人負手仰看天南,自言自語:“十年之後泰山下相逢一見,她音容貌竟是與當年一分無差,而我已有幾分憔悴,幾許蒼老,往日那般酒脫的風彩一去無回。”

秋妙笛心想:“‘十年後泰山之下相逢’看來師傅是遇到故人了。‘她音容笑貌竟是與當年一分無差’。這一句中的‘她’不知是男是女?”開口言道:“師傅雄發英姿,笑看古今,風彩依舊,甚而更勝以前。”白衣人轉過身來,道:“是笛兒!”

秋妙笛朝之施禮:“弟子拜見師傅。”

白衣人將他扶起:“快起來。”

眼中盡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關切之情。

秋妙笛道:“師傅,你老人家好嗎?”

白衣人笑道:“我老人家?我方才說自己有了幾分憔悴,幾許蒼老,你還說不是,如今卻叫我老人家,看來我真的是老了。”

秋妙笛道:“師傅正值英才,英姿博發更勝往者,如何是老了?倒是弟子相見之下,歡喜欣甚,一時間語無倫次了。”

白衣人喜道;“你不但會說話了,還知道說些為師喜歡聽的話。”

秋妙笛道:“弟子不過依實而言,那裏有那般的阿諛奉承。”

白衣人將他仔細打量了一通。秋妙笛道:“師傅在看什麽?”

白衣人道:“為師在看你這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秋妙笛道:“以前小的時候,師傅總是喜歡這麽看著我。”

白衣人道:“如今呢?”秋妙笛道:“如今師傅還是喜歡,這麽看著我。”

白衣人看了看他:“好好洗一洗你這一身的風塵仆仆。”

秋妙笛聽了他的話,到屋子後麵去搬洗澡用的浴盆。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很小,師傅他作了一張很小的浴盆。等到他長的大一些,便作了一張大些的俗盆,等他長得更大一些,大的作下的浴盆已容不下他時,又作了一張更大的浴盆。

而那第四張浴盆,

也是最大的那張浴盆,是他自己作的。

他記得在他十八歲那年,師傅告訴他:“你已經不小了,有許多事都可以作得來了,為什麽不試著自己去作一作?”於是他真的去試著,試著為自己作一張更大的浴盆。

可是那個看似簡單的浴盆作起來卻並不簡單。

一次一次地作都失敗了。

他有些氣餒,罷手不作了。

師傅告訴他:“無論作什麽事都不容易,要學會從失敗中尋找經驗,豎持作下去,便一定會成功的。”

他總是很聽師傅的話,這一次也不例外。

終於,他作成了。

也學會了許多許多,他發現一件小事中也會蘊含著大的道理。

每當洗澡時,坐在那個浴盆裏,他都有一種歡愉的感覺。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個浴盆是我親手作的。”

他將浴盆平平放在地上,在裏麵倒上了水。

他的人坐在裏麵。水洗去了他滿身的風塵仆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會想到蕭,將自己懷中的玉蕭取了出來,看著蕭,他想起了那個立在山丘之上的少女,那*的樣子,自言自語地吟起了那少女吹過的那首名為《八歸》的曲子:“秋江帶雨,寒江縈水,人瞰畫閣獨愁。煙蓑散響驚詩思,還被亂鷗飛去,秀句難續,冷眼盡歸圖畫上,認隔岸,微茫雲屋,想半屬,漁市樵村,欲暮竟燃竹。須信風流未老,憑持尊酒,慰此淒涼心目,一鞭南陌,幾篙官渡,賴有歌眉舒綠,隻匆匆殘照,早覺閑愁掛喬木。應難奈,故人無際,望徹淮山,相思無雁足。”

“你怎麽會吟這首詞?”那是師傅的音聲。

秋妙笛這才回過神來:“師傅!有什麽不妥嗎?”

那白衣人道;“一句‘一鞭南陌,幾篙官渡,賴有歌眉舒綠’,講的是詞中之人有歌妓在旁,歌酒相伴,聊供歡樂,你……你什麽時候也懂女人了?”

秋妙笛不由滿麵通紅:“弟子在一座酒樓中看到了此詞,隻覺得朗朗上口,便記在了心中,方才無事,信口念來,經師傅這麽一說,才解詞中之意。”

**********一個少年立在河邊,雙手一上一下,呈現出一個防守的姿勢。

在他的對麵立著兩個人,都是勁裝打扮,隻是一個手持流星錘,一個用的是金剛杵。一左一右將他攔住,手中的兵器也是持在當胸,一副可攻可守的樣子。

那少年問道:“你們何必咄咄*人呢?”

使錘的道:“你身後是河,河水那麽急,隻要掉下去就會被湍急的河水衝走,連個屍體也不會留下,你總不想去喂魚吧?”

使杵的道:“我們是奉了師傅之命,來請你回去的,我們請不到你,怎麽向師傅交待呢?沒有辦法,隻好如此了。”

那少年道:“你們先回去。”想了想道:“到了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去見師傅他老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