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才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一個詞來形容飛雕的感受了,因為這樣的奇恥大辱,休說是飛雕這樣的大人物,便是一般之人也是無法承受的。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的體驗到飛雕的那種痛苦,卻可以想象的到,從沈傲的腰間拔出刀來。沈傲還隻道怪才是要殺他,嚇得大叫道:“不!不!不要殺我!這不關我的事,求求你不要殺我。”卻聽“當,當……”的幾聲,原來怪才並沒有來殺自己,而是砍斷了那一根根縛在飛雕身上的鐵鏈:“雕兄,我來背你。”

飛雕搖了搖頭:“不!我的身上好髒。”

怪才道:“沒有關係,我背你,帶你離開這裏。”

飛雕想到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居然設計陷害自己,使出了這麽狠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讓自己生不能生,死不能死,而這個曆來被視為敵手的怪才居然不嫌棄自己身上的尿液臭,尿液騷,更加冒著生命危險來深入王府救自己出去,兩相對比這下,不禁又是感動,又是心痛。突然聽到了一陣兵刀交鳴之聲,怪才不由分說,便將飛雕縛在身上,挾持著沈傲來到室外。

隻見一個少年被一群武士圍攻,雙方激鬥正烈。

自正廳中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那張臉長的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王”字,還有一個花一樣的少女陪在那中年男子的身畔,兩個年輕人單手握劍,跟在那少女的身後,顯然也是極為重要的人物。

那些武士衝那中年男子和那少女行禮道:“參見王爺,參見郡主。”

沈飛雲道:“敢到王府來搗亂,給我圍起來。”

被那眾武士圍攻的少年正是秋妙笛,原來他一路向東,王爺之中防衛嚴密,到處都是明哨暗哨,他雖然處處小心,卻還是暴露了行跡,便與之纏鬥了起來,一下子退到了怪才的身邊。更加知道那個暗中指點的人要他們分成兩隊,就是要秋妙笛將王府的武士都吸引過去,這邊怪才方能順利救人。

怪才知道那中年男子顯赫就是武王沈飛雲,還有那個少女,他雖然不知道是誰,卻認出了她身後所立的那兩個少年——————莫言,唐卑,道:“原來你們都投棄了高枝。”

唐卑心知出賣師父,欺師滅祖是武林中最為不容,不恥之事,名大門派都處置的極力嚴厲,這等醜事若是傳出,那麽再也不能立足了,心中很是害怕,在怪才的冷眼*視之下,不由得將目光轉移到了別的地方,不敢與之接視。倒是莫言,神態一臉的坦然。

沈傲大叫:“爹,快救我呀。”

沈飛雲道:“傲兒,你不是在房裏嗎?怎麽會在這裏?”

沈傲怎麽也不敢說自己到地牢中的原因,再說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呀:“爹!不管怎麽說你先救我呀?”

沈飛雲命了許多侍衛埋伏起來,那些侍衛人人手持一個包袱樣的物事,那裏麵裝的都是火藥,他原來是想將來犯之人*到一個死角,再用火藥的巨大威力將他們統統消滅了,隻是未料兒子沈傲竟然失陷敵手。他雖然平日裏對沈傲的不爭氣甚是深惡痛絕,但那終究是自己的兒子,所謂投鼠忌器,便不敢用了。

沈飛雲道:“你隻要放開他,我就放你們安然離去。”

唐卑心想:“我師傅雙目雖然已瞎,但一身武功卻還是有的,如果放他離開,那麽他恨我將他害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會找我算帳,讓我死無喪身之地。”越想越是害怕,大叫道:“不能放他!不能放他!”

沈柔一記耳括打在他的臉上:“你連我爹的話都敢違抗。”

唐卑方才是由於內心驚恐,才幹出了這等事情,此時已經回過了神,知道這可是大大的挑戰了沈飛雲的威信,急忙衰求道:“屬下不敢!”

飛雕聽到有人站出來說話,這個人的聲音好熟好熟,正是自己的徒兒唐卑。對於這個徒兒如此對待自己,將他害成了這個樣子,如今卻還是不肯放過自己,他真是又氣又恨,從怪才背上掙脫著跳了下來,一把將沈蟲從怪才手中拉過來,五根手指用力地捏在沈蟲肩頭,直捏得肩骨寸斷,象是要寸斷了一樣。

武王沈飛雲見他如此的激動,一個失手或是控製不住就將立時要了沈蟲的命,便再也不敢有什麽妄動了。

飛雕一把抓起秋妙笛,將他扔了出去,秋妙笛借助被扔之力,一展輕功,便穩穩落在了房頂。

怪才道:“雕兄,我們一起走啊?”

飛雕搖搖頭:“走?不,才兄啊,我一生極為自負,何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還有何麵目去見那眾多的英雄?對於我這樣的人,隻能轟轟烈烈的戰死,也不肯窩窩囊囊的活著。我活著,隻是一個笑話,我犯下的錯誤就應該由我結束,就讓我親手來了斷吧。你走吧,走呀。”

怪才心知飛雕素來自負,一直都想在四大高手的比武中大獲全勝,如今雙眼已瞎,今生也是不能如願了,再加上在牢中被人用尿液澆身,那樣的奇恥

大辱讓他覺得自己再無作人的半點尊嚴,活著也隻會被人笑,讓人看不起。

飛雕用手中的鐵鏈一甩,鐵鏈立時便套在了一個侍衛的脖頸上,用力一收,便將那侍衛拉到了自己身邊,這一套一拉之間那侍衛頸骨已斷,人是活不成了,他奪了那個侍衛的火藥包。

沈飛雲見他雙眼已瞎,目不見物,卻還能憑著聽聲辨位的本事判定一個人的位置,給予迅速一擊,真是佩服極了。

飛雕道:“你叫唐卑過來,你叫他過來,我就放了你兒子。”

沈飛雲認真的對唐卑道:“好!你過去。”

飛雕厲聲:“我的好徒兒,你倒是過來呀,過來呀。”

他越是笑,唐卑就越是害怕,心有顧忌地道:“這……這……”

沈飛雲大聲道:“你還不快去?”

唐卑隻好硬著頭皮道:“是!”

沈傲心知飛雕恨他到牢中侮辱自己,隻怕也是會放他不過,於是右手一探,從衣袖中取出了一隻匕道,用力一刺,正中了飛雕胸前,他趁勢逃走。

飛雕也不去管他,撕開了火藥包的導火線,憑著雙耳的驚人聽力,判定了唐卑所在的位置,一個“擒龍手”擊出。唐卑見他這副樣子,心中懼而生畏,隻覺得肩頭一痛,卻是被抓住了肩甲骨,他心知飛雕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要是與自己同歸於盡,看著飛雕那手中的火藥包,看著那嗤嗤燃起的導火線,他咬緊了牙,顧不得肩頭的疼痛,用力刺出長劍,隻聽“噗”地一下,鮮血四飛,一件肢體應聲落在了地上。

原來是唐卑一下子斬斷了飛雕的左臂,長劍又刺,正好刺中那隻火藥包,長劍附帶著繼而又刺透了飛雕的右掌。這樣就等於是牢牢將那隻火藥包釘在了飛雕身上,唐卑看那導火線燃到了盡頭,是要爆炸了,縱身一躍,就在他剛剛躍出,隻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爆炸巨響,巨大的衝擊波推動著他和身子他的人重重跌了出來。

塵煙散去,隻見四周瓦礫一片,每個人都爬在地上,一臉的灰土,一臉的狼狽。

怪才大叫:“雕兄!”

沈飛雲看到牆頭上的怪才師徒:“追!”

※※※※※※※※※※※※※※※※※※※※※且說那日比武之後,天仙大怒將她好生的一頓訓斥。

隻因師傅看到了她與唐卑之間的眉來眼去,更加看出了秋妙笛對她的脈脈含情,雖不明白為什麽不讓她接觸男人,卻知道那一定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卻知道師傅的心一定很痛。

她一連拜了幾拜,以謝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她走時,始終沒有看到師傅轉過身來,隻是留給自己了一個背影,卻看到有一個白色的,象是水珠的物事落下來,那是淚珠,她知道師傅哭了。

說真話,她向來與師傅生活在一個島上,從未涉足過江湖,如今猛然身處世事,卻是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她隻知道去找唐卑,心中想的也是找到唐卑,因為她是自己最想的人,也因為那是她唯一認識的人,除了找他,自己還能找誰呢。她逢人便上前相問,是不是看到過一個年輕人,將唐卑的外貌說於人聽,希望會有人知道,有人問道:“小姑娘,你這樣沿途打聽一個男人作什麽?你認識他嗎?”

“莫非他是你的情人?”

她沒有問出個什麽結果,隻是不住地向前走,走得累了,便忍不住想歇一歇,看到前麵有個茶館,她走了進去,坐下來。

“娘,你看她?”

她向旁邊看了看,隻見說話的是一個少年,那少年顯得一副很興奮的樣子,對身邊的婦人:“娘,你看啊。”

那婦人向她望一眼,這一望讓她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

那少年癡癡:“娘,你看她,生得好美呀。”

叢雲心想自己一個女兒家,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被人指指點點,不由得想說那少年幾句,可看看那少年癡癡呆呆,就像一個傻子一樣,自己怎麽能去和這樣的一個人計較。

那少年喜道:“娘,你看她,她在看我呢。”

那婦人道:“我兒子生的好看,自然是有很多人爭著在看了。”

那少年撒嬌:“我不要別人看,看的話,也隻讓她一個人看。”

叢雲不由得臉頰一陣通紅,卻是低下了頭,聽到那少年吃吃在笑,便知是一直在看看自己,心中好生的著惱,隻聽得一陣笑意之聲,原來那母子二人吃過了東西,但那少年卻怎麽也不肯走,吃吃的看著她,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那婦人道:“你很喜歡她,對不對?”

那少年點點頭:“是呀,她長的好美呀,”

那婦人道:“那讓她作你的娘子好不好?”

那少年興奮:“好啊!這樣我就可以和她在一起玩了?”

那婦人對叢雲道:“跟我們走吧!”就像是料定了她不會反抗,一定會跟著自己走一樣。叢雲大怒,

心想:“這兒子不通道理,為娘的難道也不通道理嗎?”抽出劍來:“你們快些走,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那少年顯得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娘,她為什麽這麽凶?難道是她不願意和我一起玩?我對她那麽好,一心想和她玩,為什麽偏偏不和我玩?”說著竟哭了起來。

叢雲看這母子二人身上所著的衣衫與中原漢人大不相同,很是怪異,如今看到這少年已經這般年長卻還要哭,更要母親象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便覺很更加匪夷所思了,當下全身心戒備起來。

那婦人冷冷道:“要動武呀!”用手中的一根鐵杖攻了過去。

叢雲一交手便覺這個婦人功力好生深厚,自己的一記“蒼龍出海”擊在杖上,竟象是起不了什麽作用,於是催動功力,連交四招,每一招都是她全力一擊,隻因她已經功力催加到了極限,卻又象一枚枚石子投在了大海之中,渺無半點音訊。手中的鐵杖尤如大鐵錘一般的重兵器砸將下來,叢雲避無可避,隻好用劍抵擋,隻聽得“咣鋃”一聲,她覺得手臂如同被雷電擊到一般,麻痛難當,再也把持不了手中長劍,豁然脫手落地。

那婦人道:“臭丫頭,跟我們走吧。”

叢雲心知自己鬥不過他們,若是再強行反抗的話隻有自取其辱,隻好跟著他們母子。

那少年道:“我叫卡依,我娘名叫西雅,是蒙古國的國師,國師,你知道是什麽嗎?國師,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國師,你叫什麽名字?”

西雅伸手按在叢雲的肩頭,用力捏動她的肩甲骨,叢雲心想:“我鬥不過他們,為了活命自然是要跟他們走。可在有些問題上,卻絕不能妥協,否則的話便處處都要妥協了。”隻覺得肩甲骨就像是要寸斷了一樣,她強忍著,咬緊了牙關,心想就是這隻手臂廢了,也不能妥協。

西雅知她外表看來極是柔弱,但心中卻頗有原則,見用強是不行的,便放開了他,對卡依道:“無論她告不告訴你她叫什麽,她都已經是你的娘子了。”

叢雲本想說:“成親是要拜堂的,我又沒有和他拜堂成親,又怎麽會是他的娘子?”可轉念一想萬一西雅非*著她和那個傻兒子卡依拜堂成親怎麽辦?難道竟還真作他的娘子不成?想到這裏,話到嘴邊,卻又生生了咽了下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胡說什麽?”

卡依道:“是呀,是呀,你不告訴我也不打緊,我就叫你娘子好了。”

叢雲氣道:“誰是你的娘子了?”

卡依一路之上都“娘子,娘子,”的這麽叫,引得路人詫異萬分,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她一個少女怎麽和打扮這麽怪異的兩個人在一起?

為什麽那個癡癡傻傻的少年會叫她娘子,她這麽一個姑娘家怎麽肯去嫁了這麽一個人?

叢雲讓他不要叫了,可卡依那裏肯應,依舊是一口一個“娘子”叫個不停。

叢雲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家,女孩子最為注重的就是自己的聲譽,被一個男人這樣地叫,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不由得又氣又恨,心想:“我還有事要作呢,怎麽能跟著他們這樣的亂跑。”心想著如何脫身,便*道:“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了,家家戶戶張燈節彩的很是熱鬧,尤其是那些府呀,縣呀的更是好看的很,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卡依喜道:“好呀!好呀!有花燈看呀。”

西雅卻道:“我們對你們中原的什麽中秋節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

叢雲不禁有些失望,麵上的表情也低沉了下來。

卡依為了討叢雲的歡心:“為什麽不看?她說花燈好看,那就一定很好看的,我要看,我就是要和她一起看。”

西雅無奈地道:“好!好!前麵是州府,我們就去那裏看一看,不過看過了之後,我們立刻動身,隻因為還有甚是重要的……”後麵的話卻是不說了。叢雲發現西雅真的很疼這個傻兒子卡依,她可以地拒絕自己的想法,卻不能拒絕卡依,隻要是卡依說的,她都會盡力去辦到。”

定州,並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

但據中秋佳節尚有幾日,還看不到什麽花燈。

其實叢雲也並不是要來看什麽花燈,隻是想走官道,隻因這樣一來,就有機會遇到一些武林人士,自己一個人敵不過西雅,卻可以向那些人求援,如此以來,便有了脫身的機會。

三人進了“鬆雲樓”坐將下來。

正說之間,叢雲聽到了一個聲音:“來兩斤牛肉幹!”

這聲音好熟,是自己聽過的,她轉身去望,看到了一個少年,她看到了那個少年的背影,更加確定一定是自己認識的。她終於看到了那個少年的臉,正是與她相遇兩次,寫得一手好詞的秋妙笛,她原本是想去求救的,隻是想到這份人情叫她不知如何去還?再加上西雅的武功了得,自己又怎麽能輕易拉他涉險呢?於是便不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