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將剛剛丟進空間的燈籠取了出來,將外殼砸碎,而後重重地從矮牆的縫隙裏丟了進去。
火勢點燃了牆角處的雜草,迅速起了燎原之勢,從門縫中隱約可以窺見零星的火光。
“著火了!”
阮禾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而後又飛快地遁入了空間裏頭。
火勢越來越大,家丁們吆喝著滅火,四下跑動著,叫嚷聲越來越大。
為了防止一家著火不夠將知州府的人吸引過來,阮禾又接連跑了好幾家,將附近達官顯貴的宅邸都點了個遍。
辦好這一切,阮禾又趕回了客棧中,回到了一家子人所在的那個房間。
她推門而入時,慕雲潮正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口處,外頭明顯安靜了不少,而自家嫂子遲遲不回來,讓他有點兒擔心。
“嫂子……大哥他們可還好?”見阮禾安然無恙地回來,慕雲潮焦灼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點,趕忙將房門重重地關上,繼而才連忙追問出聲。
“嘎吱……”大櫃子處傳來動靜,慕太夫人幾人也安然地從裏頭鑽了出來。
阮禾出去一趟也還算畢竟放心,這裏已經是比較安全了。
他們能夠安全地待在這個房間內,最為重要的原因就是,那群黑衣人的主要目標不在他們身上。
“沒事,很快就會有人來解決了。”阮禾稍稍一揚唇角,在今晚緊繃的環境下才露出了一點輕鬆的神情來。
她跑出去一趟四處折騰,絕不可能是做無用的事情。
慕雲潮也不知道嫂子跑出去做了什麽,隻能茫然地點了點頭。
果然,沒過多久,外頭傳來了知州府衛兵的叫喚聲,刀劍相交聲越發激烈。
又過了一會兒,下邊什麽大動靜都消失了。
“走,我們可以下去看看了。”
他們幾人穩步走到大堂處時,遠遠地可以瞧見一大群身著兵服的知州府衛兵,相當醒目。
有不少官差受了傷,阮禾走過去時,用靈泉水調製的簡單藥水,替那些官差們一一處理好了傷口。
這群官差裏頭,王小二的傷勢是最為嚴重的,他的手臂處硬生生地挨了一刀,劃開了一道不小的刀口。
“疼死老子了!”他哎呦了一聲,在弟兄們麵前倒是半點不在意形象地齜牙咧嘴叫喚著,一腳踹在了腳底那黑衣人的屍體上。
阮禾蹲下身來,用靈泉水替他清理了傷口,又纏上了止血的布,而後就站了起來。
畢竟她手裏頭也沒有其他的藥材,隻能暫時消毒止血。
不過靈泉水的功效很好,接下來王小二隻要多塗藥,等著自愈就好。
“你這傷勢比較嚴重,這幾日不要大幅度動手臂,每日早晚塗抹金瘡藥,傷口瘙癢也不要亂撓。”
王小二連連點頭,隨便靠牆坐在地上,失血過度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疲憊地閉眼休息著。
“謝謝嫂子!”他道謝時的聲音倒還算響亮。
阮禾正打算去探聽一下那知州衛兵的情況,身側傳來了一道熟悉的低啞嗓音。
“夫人可還好?”
阮禾一聽這話,轉過身去,看向了站在角落裏的慕雲霄,隨口問了一聲:“我沒事,你沒受傷吧?”
她上下打量了慕雲霄一番,確定他還當真完好無損。
不得不說,慕雲霄畢竟是戰場廝殺過來的,在那麽一大群黑衣人包圍下,竟是連一點小傷口都沒有留下。
不過,經過一夜未眠,又是一夜鏖戰,慕雲霄的眉眼間清晰可見疲憊,抬眼與她對上了目光。
“那我們回房休息吧……”
畢竟他們兩人是犯人,也不好繼續逗留在外頭。
慕雲霄幾不可見地輕搖了搖頭,目光往旁偏了偏,落在了不遠處。
他留在這兒,自然是還有要事。
阮禾循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雙眸也是訝異地微微睜大,輕聲道:“那是……”
那一批知州府衛兵的前頭,正站著一人,那人身上一襲正朱色的官袍,方正蒼老的麵容上卻顯得精神矍鑠。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衣著,他的身份自然清楚明白。
坐在不遠處的王小二也聽到了嫂子的低聲呢喃,他也是不悅地撇撇嘴,抱怨地嘀咕了一聲:“那是張知州。我們剛剛過去,還說在睡覺。這會兒倒是專程跑過來了……”
“說話注意著點!”老九推搡了他一把,眉頭緊鎖、麵容嚴肅地警告了一聲。
那可是知州大人,若是想要整治王小二這小小的押運官差,簡直是易如反掌。
阮禾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白發白須的張知州,轉頭與慕雲霄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安靜了下來。
他們兩人默契地一言不發,靠在牆壁上,聽著不遠處的說話聲。
李薑也想不明白,這知州府剛才還對他們這裏不聞不問,這會兒連知州大人都專程帶人跑過來幫忙,也不知道這其中是什麽緣由。
不管如何,他總算有機會和知州大人搭上話。
李薑走上前來,取出了自己的官差令牌來,遞上前去,恭敬客氣地喚了聲:“卑職見過知州大人。”
他是押運官差,隸屬於兵部,原先也無需對官府行大禮,但知州的官銜遠在他之上,自然是要客氣三分。
不等張知州多說什麽,李薑已經將自己的意圖一一列了出來,一是希望他們這一整隊流放隊伍能夠到知州府暫時住著,二是希望知州府能夠點兵遣將替他們搜查逃犯。
那張知州意外地好說話,聽了李薑的話,慢悠悠地輕撫著自己的白須,一一答應了下來。
李薑自然是高興的,連連道了謝:“多謝知州大人體諒卑職和一幹押運官差。
“作為通州的地方官,幫李大人搜查逃犯是本官的分內之事,不必客氣。”
張知州咳了一聲,那一雙犀利的鷹眼泛出零星笑意來,蒼老有勁的嗓音讓人聽不出其中情緒來。
那慕正柏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風聲,忙不迭地跑了出來,眼巴巴地湊上前來,親昵地喊了一聲:“老丈人!您還記得我嗎?”
張知州打量著這竄上來的慕正柏,爽利地大笑幾聲,道:“我張府的大姑爺,我怎麽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