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汗,說著:“待會可能要辛苦諸位大夫。好好瞧一瞧我們小少爺的傷勢,他的年紀還那麽小……才十歲,那可是我們老爺的獨苗苗,你們要是能治好,那一定是重重有賞!”

“唉!你也不是不清楚,這燒傷沒那麽容易治,我昨晚半夜來過一趟,那小少爺都燒成什麽樣了!要不是您老專程跑過來一趟,我壓根就不敢接這趟活。”

“你們這麽多個大夫,商量商量,總有治的法子!我們老爺急死了,你們先過去看看先!”

阮禾走著側邊上,本就留意著他們的對話,更是將他們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裏。

她原本放這一場火的意圖,也僅僅隻是為了將官兵吸引過來的被迫之舉,壓根沒有想要燒傷別人,她點火的地方也都是大半夜沒有任何人的偏僻後院。

無意間誤傷了一個小孩子,是阮禾沒有想到會發生的意外。

她越聽著那老管家沉痛的語氣,心裏頭也是咯噔一跳,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阮禾的步子一頓,抬眼朝著一旁的慕雲霄望了過去,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來。

他們都清楚地聽到那管家的話,無意間傷及無辜,阮禾無論如何也得過去瞧瞧。

慕雲霄隻消與她對視一眼,便清楚了她的心思,輕牽住了她的手,直接往李薑麵前走了過去。

他們兩人將昨夜的情況簡單地提了幾句,王小二正站在一旁,一聽阮禾點了火,嘴裏頓時爆了聲粗口,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王小二半點不含糊地直接給阮禾豎了個大拇指,大大咧咧地誇讚道:“真虧你有這想法和膽量,我說知州府那些人怎麽突然全來了!”

李薑瞥過了他一眼,沉聲警告了一句:“在外邊呢,說話注意點。”

他就怕王小二這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幾句話讓人家知州府聽了去。

阮禾輕點了點頭,平靜的目光卻是一側,看向了不遠處那掛著劉府牌匾的大宅子,說道:“那劉富戶家的小少爺燒傷了,我想去替他看看傷勢……燒傷不是小事,想請李大人通融一下。”

阮禾昨夜冒著危險四處放火的意圖,也是為了救他們。

李薑不是那般不通情達理的人,更何況這夫婦兩人一路上也幫了他們不少忙。

聽到阮禾的請求,李薑不加思索,便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若是那劉府的小少爺出了什麽岔子,那阮禾定然要於心不安。

“你們夫婦可以先去劉府,我們先到知州府安頓下來,再派人來接你們。”

李薑簡單地安排了一下,便放任阮禾二人離去。

……

那老管家畢竟上了年紀,腿腳也不是很利索,心裏頭著急,走起路也快不到哪裏去。

阮禾兩人快步追上前去,攔住了那老管家。

那老管家正著急著帶幾個大夫回劉府,一轉頭,瞧見生著陌生麵孔的一對年輕男女攔住了自己,愣了愣神,下意識地問了一聲:“你們這是……”

“我是大夫,剛剛聽到你們的小少爺燒傷了很難治,想著也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

阮禾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語,隻含糊地提了一聲。

她當然不可能將實情說出來,要是讓這管家知道昨晚那火是她放的,現在已經喊家丁過來將她押送官府去了。

“什麽?你說你是大夫?”

那老管家一聽這話,登時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番,是個從未見過的生麵孔,卻是氣質不俗。

他上了年紀,什麽貴人沒見過,眼前這二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自從昨夜救出了大火中的小少爺之後,那劉老爺急壞了,遣了下人找遍了滿城的大夫,冒著沉沉夜色趕到這兒來治病。

可那些個大夫一看這小少爺的傷勢,無一例外,都是接連搖頭離開,沒有一個大夫敢接下這活。

老管家也是心裏頭著急,又是一大清早跑遍了整個通州,好不容易才求來了幾人願意過來試試的大夫。

隻是小少爺的身子金貴,而且傷勢又相當重,這老管家心裏頭清楚行事還是須得謹慎些。

“不知道大夫你是哪一家的,我好像從未見過。”

阮禾神色如常地微微一點頭,又開始出口胡謅了起來:“我叫阮禾,昨日才到這通州來,擅長些疑難雜症,跟著……跟著夫君走南闖北,一路上也治好了諸多病人……”

慕雲霄對這醫理方麵不甚了解,原先也隻是默不作聲地站在她身側,聽到“夫君”二字時,稍稍側目看了她一眼,唇角不由得揚起一點弧度來,輕應了一聲,微不可聞。

老管家自然是信了個七八成,一瞧見這又來一個大夫,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客客氣氣地領著幾人往府裏頭走。

主要是小少爺的傷勢要緊,什麽大夫他都得往府裏頭攬,能治好小少爺的傷勢就好。

老管家領著他們進了劉府,他讓手底下一個小廝帶著阮禾二人先去見劉老爺,而他要帶著其他幾個大夫去看看小少爺。

“阮大夫,你們初次進府,先去見見我們老爺,我一個下人做不得主。”

老管家露出了愧疚的神情來,解釋了一句。

畢竟他們劉家家大業大,其他大夫都是通州裏頭頗有名氣的,唯獨阮禾兩人是生麵孔,也是怕遇著了心懷不軌的歹人。

阮禾兩人在小廝的指引下走到了正堂去,那劉老爺已經站在那兒候著。

這劉老爺生了一副寬厚的麵相,天庭飽滿,麵腮圓潤,是讓人無端端能生出好感的麵相。

隻是他此時愁眉不展,不停地來回踱步,滿麵都是焦灼的神色。

劉老爺已經得了下人的通報,聽說來了個新大夫,一聽到動靜,趕忙抬頭看了過來。

那帶人過來的小廝規規矩矩地走上前來,老實地稟告道:“老爺,管家讓我先將阮大夫帶過來給您瞧看。”

“大夫!聽說你是從外地來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