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月過去,慕家雜貨店的商品以質量高和平價親民俘獲了幾乎所有的村民,又因為佟桂香的雜貨店失去了口碑,偌大的流放村隻餘下了他一家生意獨大。

不同於佟桂香那壟斷式的高價銷售,慕正元特意將雜貨店的每一樣商品都明碼標價,並且在沒有特殊情況下都未曾變動過價格,也沒有因為一家獨大而特意漲價或者摻雜假貨或者劣質貨,長此以往,他的生意也是越發紅火,甚至於連附近別的村莊也偶爾會專門過來買東西。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功夫,慕正元用心經營下的雜貨店便輕而易舉地賺回了開店的本金。

賺足了本金的當天夜裏,在吃完晚飯的方桌上,當著所有人的麵,慕正元坦**地將賺來的本金盡數交還給了阮禾,鄭重地道了一聲謝。

“謝謝太夫人和小禾以及大家的信任,我已經將本金盡數賺了回來,現在交還到公處,以後雜貨店賺來的錢會按照規矩將其中九成交到家裏來。”

阮禾這段時日以來也有聽說過佟桂香雜貨店惡意降價和賣劣質商品的傳聞,對於慕正元的應對計策自然是尤為佩服的,順勢收下了那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讚歎了一聲:“三叔,我果然沒看錯你,太會做生意了!”

捫心自問,若是這生意交給她來做,還真不一定能夠在一個月內賺回本金。

“我聽說啊……”慕雲潮眨巴了一下眼,打趣般地說道:“那佟老板的雜貨店連牌匾都被人拆掉了,根本做不了生意!現如今流放村附近,可就我們家的雜貨店一家獨大嘍。”

慕雲潮如今的性子是越發鬧騰,平日裏閑來無事倒是陪著慕太夫人和村裏的老人們閑聊,一張嘴很甜,說起話來很得老人們的喜愛,對於流放村裏的各種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慕太夫人也是高興地慈和一笑,將雙手一攤開,忍不住直言道:“一家獨大並不奇怪,之前也是一樣的情況,正元你要做好生意,憑著良心做事,萬萬不可學那佟桂香。”

一家獨大也隻是暫時的,這雜貨店的生意想要做起來並不難,難的是平穩地維持下去,一著不慎便可能落得和那佟桂香一樣的下場。

他們可以拿著本金輕而易舉地在村裏頭開一家雜貨店起來,這說明別人家也能做到,他們隻要好好地經營下去便可以了,日子定然是蒸蒸日上。

“對了,太夫人,我這幾日在琢磨著一件事兒……”慕正元低頭將麵前的一碗鮮湯喝了個精光,這才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神色有些正兒八經地說道:“我覺得,我的兩個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應該送去上學了,最好是讓圓圓也一起去,她也到了差不多的年紀了。不過這流放村裏頭沒有私塾之類的地方,要是送到縣城裏去,來回又實在不方便,而且幾個孩子年紀還小,沒人照顧又不太放心……若是專門找個教書先生上門來教,也還尚且可以,但這村裏頭也找不到合適的教書先生。”

若是沒有這一趟侯府變故,他們府上的小一輩自小起便可以請來教書先生,早早地讓孩子們讀書識字,這是他們自祖宗那一輩便流傳下來的傳統。後世子孫可以無權無勢、可以窮困潦倒,但不能無德學在身。

但慕正元在村裏頭打探了幾日,偌大一個流放村,連個稍微像模像樣的教書先生都沒有,稍稍識幾個字、能看得懂官府公文的村民都少之又少,更別提教書先生,這讓慕正元尤為犯愁,畢竟兩個孩子都年紀不小了,這學習之事自然是不能耽誤的,以免延誤了最佳的讀書年紀。

作為流放犯人,他們的身份還是明晃晃的,好在朝廷並沒有禁止流放犯人的後代學習,因而如今最為讓慕正元發愁的便是教書先生該從哪裏找來。

慕太夫人稍一思襯,笑了笑,道:“不如這段時日,先讓我來教孩子讀書識字吧,後邊等他們稍稍大了一些,我們再到縣城裏找個合適的教書先生。”

慕太夫人是大家閨秀出身,自小請了教書先生在家裏教學,即便談不上博覽群書,教幾個小孩子讀書識字自然不在話下。

再說,她平日裏閑在家中也無事可做,用這閑暇功夫來教幾個孩子讀書識字也能打發打發時間,也不至於耽誤了孩子們的學習。

“祖母說得對……讓我琢磨一下……”阮禾默默地點了點頭,輕笑著應允了他們的想法,斟酌了片刻,道:“家裏頭什麽教學的工具都沒有,村裏頭估計也買不到,我們幹脆自己做。”

慕正元樂樂嗬嗬地應允了下來,也沒想到幾句話便將自己憂愁了幾日的事情順利地解決了,當即高興地回應道:“好,那就交給小禾了。”

吃過了晚飯,阮禾便開始忙活張羅了起來,尋思著要好好準備教學工具,那麽黑板定然是第一重要的物件,這倒是不難解決,隻要交給皇甫大爺代工,磨出來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木板,再刷上黑漆,便是正兒八經的黑板。

這樣一塊黑板,想要寫上字,得需要能刻上印記,且有不同顏色的石頭,這也難不倒阮禾,隻需要從山裏挑一批大小相宜的石頭,再進行專門上色即可。

這山林之中稀奇古怪的草木眾多,想要找一些能夠用來上色的天然染料也是尤為輕易的事情。

阮禾坐在院落旁的搖椅上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搖晃著,目光出神地望著前方,將一切的準備都仔細考慮了一遍。

由於她托著腮,半眯著眼仔細思索的模樣過於認真,以至於一旁緩步走過來的慕雲霄都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來,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出神的模樣,暗沉沉的墨眸裏醞釀著些許笑意,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許久。

阮禾正思襯得差不多,正欲起身時,肩膀上倏然傳來一道悶沉的力道,隨之而來的一件泛著溫熱的披風陡然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