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阮禾的打算是,讓皇甫大爺代工,替自己削好一塊合適的木板,她自己拿回家上黑漆。
隻是她剛剛走進院子裏時,鼻間已經嗅聞到了一股刺激性的濃重漆味,循著這難聞古怪的氣味望過去時,好巧不巧地瞧見了院子角落裏擺放著好幾桶顏色各異的油漆桶,最裏頭的那一桶油漆還正好就是黑漆,也省得她自己動手浪費精力,更何況這種事情交給專業的人辦起來會更為得心應手些許。
阮禾自個兒從來沒有嚐試過油漆這種活兒,要是操作失誤,可不僅僅隻是浪費黑漆的事,因而她果斷決定將這一件算不得太重的活兒交給皇甫大爺去辦。
對於阮禾的要求,那皇甫大爺自然是滿口應答了下來,這要求實在算不上難辦,削平一塊木板再順手上個黑漆,根本費不了多少功夫。
不過,他將那木板拿到鋸齒旁時,疑惑地想起了什麽來,扭頭看向了邊上的慕雲霄夫婦二人,茫然地順口出聲詢問道:“不對呀,老頭兒我還從來沒見過要給木板刷黑漆的,你們這是要拿這塊板子去做什麽啊?這木板好端端地刷上了黑漆也不好看啊……”
皇甫大爺倒也並沒有多想,隻是平生沒見過這樣的要求,心裏頭冒出一點兒納悶的心思來而已。
阮禾聽得這古怪的問話,輕笑了一聲,也將自己家裏打算給幾個孩子單獨教讀書識字的想法說了出來。
“讀書識字……”那皇甫大爺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糙人,祖輩也是平平無奇的木工,這會兒念叨著這個詞,卻是咧嘴一笑,誇讚出聲道:“讀書識字好啊!讀書識字好啊,小孩子從小就得學點兒書,不然一輩子也隻能蒙頭幹苦力活嘍!像老頭兒我這樣,一輩子了,還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兒該怎麽寫,到了年紀就兩眼一抹黑地進了棺材嘍!”
皇甫大爺高高興興地念叨了幾聲,便要拿起木鋸子開始幹活,他又想起來什麽來,扭過頭去,招呼道:“哎,孩子啊,你們先回家去吧,明早老頭兒我專門將這木板給你們送過去。我現在要幹活了,一動起工來,又吵鬧又是木屑子亂飛的,你們待在這裏也是受罪。”
聽得皇甫大爺的話,阮禾兩人隨即與他道了別,提著小燈籠,繼續走在黑漆漆一片的安靜山路上,打算直接回家歇息了。
燈籠微弱的燈光隻能勉強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地方,所幸他們走出皇甫大爺的院子後,天邊遮擋明月的烏雲也順勢散開了來,地麵上總算是沒有那般暗沉。
安靜閑暇的漫步在山路上時,阮禾的目光陡然一頓,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來,倏然停下了腳步來。
“等等……”清脆悅耳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慕雲霄也順勢停了下來,看向了阮禾的舉動。
阮禾從慕雲霄的手裏頭自然而然地接過了那一盞小燈籠,俯下身來,目光專注地盯著眼前一大片油綠的野生植物。
眼前看著平平無奇的綠色植物,濃綠的枝葉上頭,卻是開出了一朵朵各種不同顏色的小花來,大概分為黃色、淡藍色、淡紫色的茂密小花,仔細一瞧,這一片綠色植物的葉片也與周圍的普通野草迥然不同。
“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阮禾順勢從身上摸索出一把短匕首來,隨便而利落地割下了其中的一片葉片,捏著手裏頭仔細地摩挲幾下,認真地觀察著葉片上頭的細致紋路。
為了更好地驗證自己的想法,阮禾捏著那一張葉片,重重地一碾,將那一塊葉片直接碾碎了去,裏頭流出了靛藍色的汁液來。
看著這顏色怪異的葉片汁液,她的神色頓時一喜,目光欣喜地看向了前頭這一大片綠色植物,和一旁的慕雲霄介紹道:“看到了嗎?這叫做藍草,它的葉片能夠直接用作染料。”
“我第一次聽說藍草,夫人見多識廣。”慕雲霄輕搖了搖頭,目光也有些詫異地注視著阮禾指尖滴落而下的靛藍色汁液,誇讚了一聲道。
阮禾原本的打算是,先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再上山尋找能夠給石頭染色的天然染料——一部分尤為特殊的綠色植物,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便是染料功能相當強大的藍草,她割上了兩株藍草回家,也就不用再擔心染料的問題了。
自然而然的,隻有一種染料肯定是不夠的,正好村口有一棵大槐樹,而槐花也是一種尤為特殊的赤色染料,正好和能染出藍靛色的藍草互相搭配著使用。
說話間,阮禾手中的短匕首利落而果斷地割下了兩大株藍草,直接丟進了自己的空間裏頭。
她正打算和慕雲霄離開時,步子一頓,又想起了什麽來,轉過身來,招呼著慕雲霄道:“來來來,你過來幫我一下,幫我把一株小一點的藍草連根拔起來,我要種在空間裏,保證資源的持續利用,以後也不用再考慮染料的問題了。”
慕雲霄沉聲應允了下來,目光在地上的一眾藍草上徘徊少許,選擇了一株相對矮小的藍草,直接取出了自己的隨身攜帶的匕首,將那一株藍草地上的泥土扒拉開來,順勢挖出了那一株藍草埋在地裏的根,他的動作倒是很利落,半點也不在意那些個飛撲的泥土,將挖出來的藍草抖落了幾下,這才遞給了阮禾。
“難為你大晚上還陪我在這裏挖土……”阮禾瞧見他認真挖土的神情,自個兒蹲在一旁無所事事,還不嫌事大一般地調侃打趣了一聲,她接過了那一株藍草,順手也丟進了空間裏頭。
反正空間裏有獨特的神奇效果,植物放進去是不會腐爛,也不會死亡的,她大可以放心,等回去再好好打理一下。
“走吧,回去了,祖母要是問起來,還以為我們在山路上摔了呢。”阮禾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土,嘻嘻哈哈地說道,她的衣袖上也沾染了一點零星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