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除夕夜,大家吃過了團圓飯,又是熱熱鬧鬧地說了一通話,村裏頭的其他村民也各自在家裏頭守歲,因而這一大清早幾乎沒有人睡醒了過來。
直到午後時分,慕家人陸陸續續地睡醒過來時,才聽得院門處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門外隱約傳來了孩童稚嫩清脆的叫喚聲音。
“砰砰砰……”與大人沉悶平穩的敲門聲不同的是,孩童敲門時的動靜相當輕快又頻繁,尤為明顯。
“嘎吱……”阮禾打著哈欠,由於剛剛醒過來沒多久,雙目還泛著隱隱的困意,她打開了門來,看向了外頭站著的嘻嘻哈哈的孩童。
一對模樣尤為相似的女童正眼巴巴地站在外頭,如出一轍的巴掌大小臉蛋上一雙水靈靈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阮禾直瞧,她們的身上穿著一身新織成的鮮亮大襖。
兩個小姑娘可愛得很,小腦袋上羊角辮一晃一晃,小臉蛋被凍得紅撲撲,也掩蓋不住麵上甜滋滋的笑來。
這是附近那李家一對雙胞胎的小孫女兒,不過五歲左右,一直是小圓圓的玩伴,時不時會往慕家的院落裏跑,一來二去也便和慕家人都熟悉了。
這兩個小家夥一大早上過來敲門,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麽事情,不過過年第一日,阮禾一大早上開門看到這麽一對穿著紅襖的小可愛,心情還是相當愉快的。
這一對小姑娘鼓起圓乎乎的腮幫子,大眼睛忽閃忽閃,倒是有模有樣地揚起了稚嫩的嗓音,甜滋滋地拜起年來:“慕家嫂嫂,新年吉祥!”
“真乖,新年吉祥哈。”聽得兩個小家夥清脆稚嫩的聲音,阮禾的困意也幾乎被驅逐一空,唇角一揚,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來,她微微蹲下身來,摸了摸兩個小姑娘的小腦袋,順勢應和了一聲。
這一對小姑娘一大早就上門來拜年,阮禾自然不會讓她們空手而歸,轉而從屋裏拿出了幾樣小糕點來,塞到了這兩個孩子的手裏頭來。
拿到了甜甜的糕點,這一對雙胞胎小姑娘笑得越發甜,含糊又可愛地忙不迭禮貌道了一聲謝,小腿兒一邁開,直接抱著糕點跑了出去。
冬日的一大清早還是相當冷的,從兩個小姑娘凍得紅彤彤一片的小臉蛋上足以看得出來,外頭冷風蕭瑟,小孩子也受不住。
阮禾正打算讓兩個小姑娘進屋暖暖身子,沒想到她們一邁開腿,像是生怕小糕點被人搶走了一般,一溜煙跑沒了影,讓阮禾隻得無奈地站在原地笑了笑,任由她們去了。
有時候,小孩子的精力可比大人來得旺盛得多,這麽大冷天的,這兩個小家夥還能在外頭瞎轉悠,也不覺得凍得哆嗦。
單單站在院門處說了兩句話,寒風蕭瑟,刮得阮禾的臉一陣陣發疼,她搓了搓凍得冰冷的指尖,忙不迭地往溫暖的屋內走了進去。
慕太夫人上了年紀,平日裏睡得早醒得也早,阮禾走進來時,她正坐在主屋正堂裏,一聽得外頭的動靜,抬起頭來,隨即詢問了一聲“小禾,是誰來了啊?”
見阮禾不停地搓著冰冷的指尖,老人家也有點兒心疼地傾倒了一杯滾燙煮開的熱水,遞上前去,一邊哎呦了一聲,道:“今日可真冷啊。”
捧著溫熱的茶水,阮禾垂下頭來,任由杯裏的熱氣熱烘烘地冒上來,撲在她凍得僵冷的麵上,這才稍稍緩和了下來,聽得祖母的詢問,隨即應答了一聲:“是李家那一對雙胞胎小姑娘,專程跑過來給我們拜年。”
慕太夫人一聽這話,頓時驚訝地哎了一聲,趕忙道:“這麽冷的天,外頭得多冷啊,怎麽不讓那兩個孩子進來?”
老人家的想法,與阮禾不謀而合,阮禾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釋了一聲道: “她們姐妹跑得飛快,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這兩個小家夥已經跑沒影了。”
既是阮禾都這麽說了,慕太夫人也是順勢笑了笑,感慨了一聲來:“小孩子是這樣的,偏愛四處瞎跑,也不覺著冷。”
興許是李家那一對雙胞胎小姐妹將消息傳了出去,一個早上的功夫,時不時有流放村的孩童嘻嘻哈哈地敲門拜年,熱鬧得很,熱情又禮貌地說著吉利的話,隻為了和慕家人討一點甜滋滋的吃食或者是糕點。
如今正是大過年的日子,慕太夫人樂意瞧見這麽多小孩子頂著紅撲撲的可愛小臉蛋上門來熱情拜年,說些討喜的喜慶話,她老人家高興地掛著慈和的笑容來,一一給每個過來的孩子都派發了糕點。
家裏頭的糕點派發得所剩無幾,她還專程親自到灶台邊上又做出了一批新的糕點,保證讓每一個過來拜年的孩子都能夠吃得上熱乎乎又甜滋滋的可口糕點。
慕太夫人笑容滿麵地招呼著外頭凍得小臉蛋泛紅的小孩子們進屋,這一群小孩子沒有大人在一旁,又無端端地生出了些許羞怯來,拜過年,又從慕太夫人的手裏頭領到了糕點後,幾個小孩子便邁開小腿,跑得飛快地離開了,似乎也不好意思進屋裏去。
好不容易將孩子們都招呼了一通,慕太夫人回到裏屋來時,也忍不住攏了攏身上厚實的大衣,到外頭站了這麽一會兒,也挨了凍,渾身上下泛起了冷意來,一回到溫暖的屋裏,這才緩和了過來。
慕家一家子人陸陸續續地睡醒了過來,吃過了早飯,填飽了肚子,正好也是大過年打頭一天,閑來無事圍坐在裏屋,聽得外頭的蕭瑟風聲,各自捏著一小塊糕點,說著閑話,氣氛一時之間尤為和睦不已。
正當一家人其樂融融之際,總不免有人硬生生打破了這份和諧溫馨。
正當一家子人說說笑笑時,“砰”得一聲相當大的動靜從門口處傳來,主屋的大門被人重重地推搡開來,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臭不可聞的古怪氣味登時間彌漫了起來,在關窗的屋內越發顯得格外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