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莫要玩笑。”

白柳神色不滿的看了杜蘅一眼:“樂博士少年天才,知書達禮,絕不可能做出這種荒唐之事。”

馮俅冷笑道:“杜蘅,你是不是妒忌樂博士?所以才在背後中傷他?你這人簡直沒品!”

“這位杜公子想必跟樂博士有什麽過節吧?樂博士的人品,馮老爺早就見過,又豈能被你一句兩句話就中傷得了的?”嘴角長著一顆痦子的媒婆開口說道。

這些話倒也讓馮仁機覺得杜蘅是在故意中傷樂荊了。

之前馮俅早就跟他說過,杜蘅對馮青梔可能有些意思,但馮仁機決心要將女兒嫁給一個官宦子弟。

杜家現在都被籍沒了,杜蘅現在隻是一個庖人,或者說是一個商人,但生意做的還不如馮家呢。

就算以後還能參加科舉,但之前卷入科舉舞弊案,朝廷能夠再錄取嗎?

前途也是一片渺茫。

馮仁機是很敬佩杜家滿門忠烈,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他依舊覺得杜蘅配不上馮青梔。

杜蘅中傷樂荊,又讓馮仁機覺得,這人品質多少有些問題。

“杜公子,想必你對樂博士有些誤會,我見過樂博士,這些天相處下來,他不僅博學,而且知禮,確實是小女的良配。”

“馮老爺,你有問過馮姑娘的意見嗎?”

“兒女婚事,從來都是父母做主。”馮仁機理所當然的道,“我養她這麽多年,錦衣玉食的伺候,她若違逆我意,那便是不孝!”

不孝這個帽子太大了,在封建社會隨時都會死人。

就算馮仁機愛女,不至於將她送官,但馮青梔以後背負這個罪名,在社會上難免被人非議。

“馮老爺,樂荊並非馮姑娘的良配,小子鬥膽請你再考慮考慮,婚姻大事一輩子的事,莫要耽誤了馮姑娘的幸福。”杜蘅誠懇的道。

插手別人家事,從來都是忌諱,馮仁機也鐵青著一張臉,道:“老夫愛女之心殷切,難道會耽誤女兒的幸福?杜公子多慮了!”

“嗬嗬,杜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馮俅冷笑道,“你也想跟我馮家結親,是也不是?”

“真是可笑,你以為你拿了廚藝大賽的廚魁,就能夠得上我馮家的門第?”

“我上麵兩個姐夫,一個是縣丞,一個如今是長史,我大哥現在也是一個主簿,樂博士現在雖然隻是一個八品學官,但他年紀輕輕,仕途一片光明,以後還會升呢。”

“反觀閣下,又是什麽身份?”

這一番話說的很入冼姨娘的心扉,但她還是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俅兒,不可對杜公子無禮,傷了人家自尊心。”

“嗬,他要有自尊心,今天也不會踏這個門了!”馮俅肆無忌憚的嘲弄,“你們杜家現在什麽情況,你心裏沒點數嗎?”

“樂博士是我馮家未來的貴婿,你竟然當著我爹的麵,故意毀謗他,簡直其心可誅!”

杜蘅依舊一臉的波瀾不驚:“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剛才確實在街上看到樂博士穿著女裝,不信你們可以上街問問。”

“杜公子,你不必多言了。”馮仁機臉色很不好看,就算要中傷也不是你這麽中傷的,哪有一個大男人穿著女裝上街的?

這種事對馮仁機而言,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給旁邊的管家使了一個眼色,說道:“杜公子,等到小女和樂博士婚禮當日,記得過來多喝兩杯,現在我們還要議婚,就先不招待了。”

“杜公子,請吧。”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杜蘅倒也不惱,平靜的跟著管家出去。

路上,管家好言相勸:“杜公子,我一向是很敬重杜家的,但現在杜家不是落魄了嗎?婚姻大事從來都是講究門第的,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我們老爺也是為了小姐的幸福著想,樂博士那人我見過,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正八品了,未來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而且接物待人,都很得老爺的心意,你就別太擔心小姐了,要是能夠嫁給樂博士,以後肯定能夠享福。”

說著,到了門口。

門口,樂荊正被幾個小孩兒圍著,扯著他的女裝取樂。

樂荊勃然大怒:“滾開!”

“誰家的小孩兒啊,我弄死你!”樂荊惱羞成怒,一腳就往一個小孩兒身上踹去。

小孩兒倒地,頓時哇哇大哭。

圍觀的路人很多,堵的樂荊進退兩難。

“欸,你怎麽回事啊,怎麽打小孩兒呢?”

“這人有病吧?一個大男人穿著女裝幹嘛?”

“還穿齊胸襦裙,你有胸嗎?”

眾人唾沫橫飛的指責樂荊。

樂荊羞愧無比,掩麵要逃,卻被一人扯住衣袖:“欸,你別走啊,你打了我兒子,就想跑了嗎?”

嘩啦一聲,半隻袖子便被撕了下來。

管家目瞪口呆,一臉難以置信。

“我去,還挺細皮嫩肉的。”

“這人好像是廣陵府學的博士,叫什麽樂荊的。”

“博士這麽變態?”

“這不是有辱斯文嗎?”

管家急忙衝了上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樂荊身上,問道:“樂博士,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我不知道……”樂荊現在腦袋瓜嗡嗡的,“我一醒來……我就躺在雨巷何媽媽的院子裏。”

“何媽媽的院子……那不就是……”管家驚呆了。

樂荊知道此刻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穿著管家的衣服,落荒而逃。

先回去把衣服換了要緊。

管家呆若木雞。

杜蘅笑而不語,轉身走出了人群。

而在馮家的客廳,馮俅正在背後說著杜蘅的壞話。

“我道杜家的門風有多高尚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得不到小妹的歡心,竟然上門詆毀樂博士。”

“他們家畢竟是武人,別看杜蘅做了幾句歪詩,但卻沒有正統的受過聖人的教誨。”白柳收了樂荊不少好處,自然要幫樂荊說話,從而貶低杜蘅。

畢竟杜蘅現在把他的學生帶走了,讓他這個留守府的西賓很是尷尬。

媒婆插嘴道:“就是,樂博士雖說不是世家出身,但靠自己的努力入了仕途,可見他的才德都是一流的,怎麽可能像杜公子說的,穿著女裝滿大街亂跑呢?”

“他讀聖賢書的,絕不可能做這種事,老身可以拿人格擔保,馮老爺可千萬不要被某些人給引導了。”

“不會的,老夫又豈不知樂博士的為人?”馮仁機對樂荊很有信心,他料定自己不會看走眼,“小女能得金龜婿,老夫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