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這是什麽章程啊?”副將走到狄雲身側。

狄雲神色凝重:“這廝就帶著那麽幾個人,竟敢闖我軍營。”

“他一定是瘋了!”

“這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項羽。”

副將愣了一下,問道:“這和項羽有什麽關係?”

“你知道諸子百家嗎?”

“春秋戰國的諸子百家?”

狄雲輕輕點了下頭:“不錯,諸子百家之中有一家是兵家,兵家分為四派,兵權謀、兵陰陽、兵技巧、兵形勢。”

“項羽就是兵形勢的代表,不論是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戰,還是以三萬騎兵打的劉邦五六十萬大軍丟盔棄甲的彭城之戰,都是運用兵形勢之法。”

“說白了,無非就是分析形勢。”

“眼下的形勢看似我占據了上風,坐擁一萬兵馬,即便有一部分人被分散了出去,鎮守姑蘇城中各個崗位,但這軍營之中還有七八千人馬,一般人是不會貿然闖進來的。”

“但是這個杜蘅……我真是小瞧了他,不愧是杜家的子孫啊,將門虎子!”

副將越聽越糊塗,說道:“他們就拿幾個人,咱們有七八千人,殺了他便是!”

“他敢來,便料定我們殺不了他。”

狄雲舉頭望著夜空,杜蘅不來,他便占了上風,來了,他便占了下風。

因為,他不敢反!

此刻他也不能反!

這便是被杜蘅拿住的命門。

轉眼之間,杜蘅已經來到狄雲麵前。

副將把手一揮,左右的軍士立即圍了上來。

“放肆!”淩郡守怒喝一聲,“沒見到本官在此嗎?”

狄雲拱手:“聽說郡守在府中宴請軍中一些將領,這麽晚了,怎麽到軍營來了?”

“狄司馬不在家中休息,這麽晚了不也在軍營嗎?”

“嗬嗬,我來軍營訓練將士夜戰之法。你也知道咱們的軍隊,大多數是府兵,前段時間忙著秋收,現在秋收結束,人都倦怠了,是時候好好訓練訓練了。”狄雲笑嗬嗬的道,故作輕鬆。

杜蘅知道大梁現在還保留著一定程度的府兵製,這種製度就是兵農合一,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農民。

農忙的時候種地,農閑的時候訓練,遇到戰事,自備馬匹和武器。

這樣的好處,就是可以減少一些軍費的開支,同時保證農業經濟的建設。

壞處就是,戰鬥力沒那麽強。

杜仲領導的杜家軍和大梁水師,則是采用募兵製,平常除了訓練就是訓練,所以戰鬥力強悍無比。

當然,每年朝廷養這些兵,也要花費很多的錢。

杜蘅從馬上跳了下來,笑道:“狄司馬還真是恪盡職守呢,大梁有此將領,實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啊!”

“此乃軍營重地,杜公子為何在此?”

“我來調查隱太子黨一案。”

狄司馬眼眸微挑:“隱太子黨?袁定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

“他還有同黨,我正好在他家中找到了一份花名冊。”

“哦,花名冊?在何處啊?”狄司馬目光隱隱的盯著杜蘅。

“被我燒了。”

狄雲一愣:“燒了?”

“確實如此,杜公子不想擴大影響,當著我們眾人的麵,燒了那份花名冊。”孫都尉道。

狄雲道:“既然燒了花名冊,你來找我作甚?”

“花名冊上記載的人太多,我不想擴大影響,但不代表不追查,比較重要的人物,我還是要查一查的。”

“杜公子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沒錯,就是你。”

狄雲身邊的副將不由怒道:“放肆!杜蘅,你以為你上次幫助官府,捉拿了繡衣樓的細作,你就可以居功自傲了!你不過一介庶民而已,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確實是沒有我說話的份兒,但倘若是當今聖上的話呢?”

“聖上的話?聖上在哪兒呢?”副將還往杜蘅他們身後看了看。

此刻軍營越來越多的將士聚攏過來,伍狂人以下幾個校尉和旅帥都有些慌了。

副將指著他們怒斥:“你們也是軍中之人,竟然勾結外人,罪不容誅!”

“他們是軍中之人不假,但同時也是朝廷養的將士。”杜蘅道。

副將冷笑道:“杜蘅,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不是說聖上來了嗎?聖上在哪兒呢?你拿聖上來打幌子,知道該當何罪嗎?”

“聖上沒來,但我手裏有一份聖諭。”杜蘅又將那一份寫在黃絹上的手諭拿了出來,上麵的朱砂筆跡曆曆在目。

副將猛地一驚,不由看向一旁的狄雲。

“狄司馬,敢問一句,是你的軍令大,還是聖諭大?”

“自然是聖諭大。”

“好,淩郡守,給他念念聖諭。”杜蘅將手諭交給了淩郡守。

淩郡守便按照手諭所說,讓姑蘇所有官員,配合杜蘅調查,其中特別提到,狄雲嫌疑重大,交由杜蘅提審。

此言一出,周邊的將士一片嘩然。

“這聖諭是假的!”副將大聲道,“杜蘅一介庶民,怎麽會有聖諭?”

這麽一說,眾將士也都懷疑聖諭的真偽。

畢竟杜蘅又不是傳旨太監,而且人又是在姑蘇,他上哪兒弄聖諭去?

除非聖上就在姑蘇。

但目前除了淩郡守之外,沒人知道聖上微服私訪,已經到了姑蘇。

“杜蘅,假傳聖諭,該當何罪?”副將奸險的盯著杜蘅。

“你認為聖上的手諭是假的?”

“顯而易見,聖上為什麽會讓你傳他的手諭?而且讓你負責隱太子黨之案。隨著袁定的死,隱太子案都解決了,你還想查什麽?我看你包藏禍心!”

“一介庶民,自然不可能傳聖諭,倘若我不是庶民呢?”杜蘅平靜的看著副將。

副將好笑的道:“誰都知道,因為你科舉舞弊,現在杜家被抄家了,就連杜老將軍都被你連累貶為了庶民,你不是庶民是什麽?”

話剛說完,就見杜蘅從袖中掏出了一塊令牌。

桃花令牌!

副將的笑容漸漸僵硬:“花神使司……你是花神使?”

“否則你覺得我為什麽能捉拿北齊繡衣樓的指揮使慕容?當時狄司馬可是親自派兵到慕容家的。狄司馬,你沒忘記吧?”杜蘅眸光淺淺的看向狄雲。

狄雲默不作聲。

在場很多將士都閉嘴了,漸漸有些相信杜蘅的聖諭是真的。

因為花神使司是皇帝的直屬機構,皇帝有時想要避開一些司法部門,都會直接下旨讓花神使司徹查某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