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定牽涉隱太子黨一案,已經被處決了,因此姑蘇一個多月沒有長史。
方長史是吏部銓選的官員,剛剛到姑蘇來上任。
“杜蘅,這位方長史,曾經也是黃學正的學生。”跟在黃學正身邊的朱甘蓮,趾高氣昂的介紹,“今天能來你的酒樓,那是給你麵子。”
“承蒙青眼,歡迎。”
“你是這兒的掌櫃?”方長史大概四十幾歲,挺著一個圓溜溜的肚子,盛氣淩人的看著杜蘅。
“正是。”
“聽說你對我恩師多番無禮啊。”
杜蘅看出對方不僅僅是來吃飯這麽簡單,同時也是為了找茬,不由看了黃學正一眼,笑道:“這話從何說起?黃學正,我對你可有失禮之處?”
“杜蘅,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之前在胥江樓,你讓我等醜態百出,這事你忘了?”朱甘蓮不忿的道。
“這話說的蹊蹺,是我讓你們醜態百出嗎?不是你們自己要出這個醜態的嗎?我逼你們咯?”杜蘅好笑的道。
“方長史,你看看這廝的態度,分明就沒把你放在眼裏。”
方長史臉色頗為不悅:“杜掌櫃,你開門做生意,自當和氣生財,好好跟我恩師端茶道個歉,本官可以不追究你失禮之事。”
“我又沒做錯什麽,端什麽茶道什麽歉?”杜蘅攤了攤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朱甘蓮不由大怒:“杜蘅,之前你背後有淩郡守支持,可現在我聽說淩郡守被花神使司的人逮捕了,你沒了靠山,想在姑蘇繼續把生意做下去,你就得給我們低這個頭,否則有你好果子吃的!”
“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們準備請方長史以公謀私,封了我這一家酒樓?又或者方長史此次前來,是想要什麽孝敬?不然,將會出動衙門的力量,對付我和紅藥酒樓?”
此刻大堂有不少人在吃飯,還有一些圍觀的人。
雖說大梁官場素來腐敗,商家為了能夠正常經營,都會打點關係。
這已然成為司空見慣的事。
但杜蘅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麽說出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果然,旁邊已有人小聲在議論,畢竟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杜蘅與黃學正、朱甘蓮之間的恩怨,看到他們帶著方長史前來,氣勢洶洶,很容易就想到他們是來報複或者找茬,甚至索要好處。
“你放肆!”
方長史畢竟初來乍到,不想剛剛上任,就影響了官聲,怒道:“本官兩袖清風,豈會要你什麽孝敬?今日隻不過是受恩師的邀請,過來吃飯,遇見了你這無禮之徒!”
“你可知頂撞上官,該當何罪?”
杜蘅恭敬的拱手:“方長史,請問剛才我何處頂撞了你?”
“這……”
方長史一時語塞,但他看出了杜蘅是個口齒伶俐之人,他身為姑蘇長史,正五品上的官員,若與一介商賈,在此逞口舌之爭,傳了出去,難免被人笑話。
當即陰沉著臉,說道:“本官素來關心民生經濟,聽說你這酒樓開張沒多久,便已是姑蘇最好的酒樓,每天幾百貫的流水,你賣的什麽吃食能夠如此暴利,該不會是在欺詐顧客吧?”
“官字兩個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長史說我欺詐顧客,那我一介草民,又能說什麽呢?”
“你!”
幾句話把方長史頂了回去,但同時也讓他更為惱怒,說道:“本官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你,我看你這水牌上的酒菜,標價都比一般酒樓要貴,你盡管將好酒好菜上來,若你這些酒菜不值這些價錢,本官一定會讓市署給你整治整治。”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當官的說要整治你,必然會有很多理由和手段。
很多食客都為杜蘅感到擔心,如果紅藥酒樓真的倒了,他們可就喝不到白琉璃了。
朱甘蓮明白方長史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道:“杜蘅,你還愣著幹嘛?方長史來了,你不會接待嗎?快請我們去天字第一號包廂。”
“抱歉,天字第一號包廂已經有人了。”
“我說你會不會做事?有人了也得把人清出來,方長史什麽身份?現在淩郡守被捕,方長史是姑蘇最大的官,他不坐天字第一號包廂誰坐?”
杜蘅眼裏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朱先生,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開門做生意的,客人已經進了天字第一號包廂,我現在把他們趕走,那我不是得罪人了嗎?”
“實話跟你說吧,這人我可得罪不起。何況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那我以後還怎麽做生意?這不亂套了嗎?”
朱甘蓮這次把方長史找來,本來就沒想讓杜蘅好好做生意,越亂套越好,聽到杜蘅這麽說,正中下懷,陰險的道:“朝廷法度,尊卑有別,方長史就必須坐天字第一號包廂,你不把人清走,那隻能由我代勞了。”
說著,他便朝著兩名隨處使了眼色。
隨從立即上樓,囂張跋扈的來到天字第一號包廂。
敲了敲門。
楚天以為夥計上菜來了,隨即打開了門。
不想兩個隨從惡言惡語,說道:“這個包廂我們長史要了,你們另外選個地方!”
“你說什麽?”楚天瞳孔微縮。
“跟你說人話,你聽不懂啊?讓你們滾!”說著,一個隨從就要動手來扯楚天。
楚天也不客氣,當即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掰,那人頃刻之間叫出殺豬般的嚎叫。
砰的一聲,就被楚天踢了出去。
緊接著另外一個人準備上前,也被楚天兩記耳光,打的暈頭轉向。
兩個隨從慌亂的滾落樓梯,來到方長史麵前,說道:“老爺,天字第一號包廂的客人是惡徒,他……他動手打人。”
“沒跟他們說本官的身份嗎?”方長史厲聲喝問。
“說了,但他們好像不以為然。”
“混賬!真是混賬!”
方長史真是氣壞了,他堂堂長史,竟然誰都不把他放在眼裏,扭頭質問杜蘅:“天字第一號包廂裏的,到底是什麽人?”
“是我一個朋友。”
黃學正怒道:“杜蘅,你既然讓你朋友打了長史身邊的人,你好大的膽!”
杜蘅無辜的道:“冤枉啊,我這位朋友脾氣暴躁了一點,但我沒讓他打人啊,這跟我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