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對出鳳杼秋的消息,早就傳回了花滿樓。
兩樓之間距離很近,同在霖樓之中,而且相互競爭,都在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因此一有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到對麵。
“哎呀,這次多虧了杜公子啊,鳳來閣費盡心思搞出的陣仗,頃刻之間就被破解了。”滿姑合不攏嘴的迎接杜蘅。
本來被鳳來閣吸引過去的客人,現在又陸續的回到花滿樓。
但大多數人現在都在謾罵,因為杜蘅要給鳳杼秋梳籠。
滿姑笑眯眯的走到杜蘅身邊:“杜公子,你不會真的想把鳳杼秋梳籠了吧?”
“鳳杼秋是鳳來閣的花魁,一旦被我梳籠了之後,身價必然大減,咱們可以趁機吸收鳳來閣的一部分客人。”
“哦,懂了懂了。”滿姑不由對杜蘅豎起了大拇指,“杜公子,還是你有見地,原來你在下一盤棋啊,高,高啊,哈哈!”
“這也是鳳來閣給機會,照貓畫虎沒錯,錯就錯在他們將鳳杼秋的梳籠當成獎勵。”
滿姑奉承的道:“估計他們以為沒人能夠對出下聯,但偏偏碰上了杜公子。”
“我料想鳳來閣不會甘願給我擺酒設宴,你叫人去準備一下,到時把酒菜都端到鳳來閣。”
“沒問題,我一定辦的妥妥帖帖,風風光光。”
杜蘅笑了笑,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這時,門外忽然湧入了一群人。
“杜蘅在哪兒?杜蘅,給我出來!”
“杼秋姑娘天仙似的的人物,豈是你這種粗鄙漢子可以染指的?”
“你今天必須給個交代,你不許踏入鳳來閣一步!”
對方十幾個人,來勢洶洶,滿姑急忙賠笑的上前:“諸位,你們是來喝酒還是聽曲……”
“聽你娘!”一個客人粗暴的一腳就將滿姑踹了個四腳朝天。
站在二樓走廊的杜蘅,眼神一凜,待要出手,身邊一個青年書生忽然叫住了他:“杜公子且慢。”
“你是?”杜蘅斜眸一睇。
此人年歲與自己差不多,一襲團花錦繡的長袍,器宇軒昂的模樣。
“在下許安,字七安。”
“勾欄聽曲的許七安?”杜蘅微微一愕。
許安不知杜蘅為何會是這種表情,但此刻沒想太多,湊近一步,低語道:“我是花神使司的人。”
杜蘅盯著許安一雙漆黑的雙目,似乎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沒準對方冒充花神使司的人,為的就是試探杜蘅的身份。
不過轉念一想,杜蘅花神使司的身份,早在姑蘇和廣陵就已經暴露了。
隻是沒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金陵知道他和花神使司的關係的人,想必就更少了。
“霖樓底下,已經埋伏了一群京兆尹的衙役,就等著你跟他們動手呢。一旦動手,不論對錯,你都得進衙門去問話。”
“京兆府的衙役真是拚命啊,這大晚上還要出班呢?”
許安笑了笑道:“這不是為了釣你這條大魚嗎?”
杜蘅目光朝著樓下看去,那些鬧事的人群之後,方經天正在四處張望,好像正在尋找杜蘅的身影。
氣勢洶洶的人群,正與花滿樓的龜奴對峙。
雖然都是文人,但他們平日猖狂慣了,根本沒把龜奴放在眼裏,衝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杜蘅呢?讓他出來!”
“我看到他進花滿樓的,他人呢?”
方經天忽然上前,指著二樓:“他在二樓欄杆那裏!”
“杜兄,你先暫避鋒芒,這裏有我。”
“多謝。”
杜蘅施施然就走了。
不消說,這一出必然是鳳來閣聯合方經天搞出來的。
隻要杜蘅動手,京兆府的衙役就會一擁而上,這些文弱書生,杜蘅自然沒有放在眼裏,打肯定打得過。
但打完之後,人家就報官了。
杜蘅自然也可以把京兆府的人也打一頓,可是那事情就鬧大了,可能就會引來別的什麽勢力。
現在他不過是五品散官,這種級別的官員,在金陵一抓一大把。
當然,即便被抓了,花神使司也會來撈人。
不過一來一去,時間可就耽誤了,很有可能趕不上梳籠。
鳳來閣那邊就能以此作為借口,說他故意放棄梳籠,順理成章取消獎賞。
鬧事的人,一股腦的從樓梯衝上來,許安站在樓梯口,一腳踹在當前一人的胸口。
嘩啦一聲,倒下一片。
眾人軲轆似的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你是何人?我是司農少卿之子,奉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來人啊,給我打,把這廝給按地上打!”
十幾個人再次衝向許安。
這些人之中,也有一部分是世家公子的跟班,擼起衣袖,攥著拳頭就要撲來。
許安隨手抓住一人手臂,輕輕一甩,那人就從樓梯的圍欄摔了出去。
緊接著踏步下樓,見一個打一個,出手極其利索。
方經天看了眉頭一鎖,招呼身側的跟班:“這人是練家子,通知衙役上來。”
“少爺,杜蘅跑了。”
“跑了倒好,隻盼他知難而退,今晚不要出現。這人相比是杜蘅的同黨,先抓了他再說。”
“是。”跟班利落的跑去叫人。
很快,一群京兆府的衙役出現在花滿樓。
直撲許安而去。
許安迅速上樓,忽然身形一閃,從一扇窗跳了出去。
衙役趴在窗口一看,叫道:“快,快去樓下圍堵。”
茫茫夜色,許安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經天轉身回到鳳來閣。
鳳姐急忙來問情況。
“杜蘅跑了。”
“那他還會再來嗎?”鳳姐憂心忡忡的道。
“這我不可不知道。不過你放心,他要敢來,那就再鬧一場。隻要他敢動手打人,那麽梳籠之夜,他就得在衙門度過。”
鳳姐千恩萬謝:“多謝方公子幫忙,今天若非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就算你不開口,以我對秋娘的情義,我豈能讓她受委屈?”鳳杼秋上好的白菜,方經天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野豬拱了。
杜蘅在他們這些文人看來,就是野豬!
野豬怎麽能吃細糠?
那這世道還有王法嗎?
還有法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