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公子說到失禮,卻不知如今誰更失禮。”雪雁伶牙俐齒,又將了杜蘅一軍。
杜蘅漠然道:“你家小姐發了請帖,我就一定要去嗎?”
“不錯,我家公子又沒答應要去赴約,自然不能算他失約。”桃笙補充道。
雪雁氣不打一處來:“杜公子,我家小姐看得起你,才約你到水墨畫舫談論詩文,你以為誰都能收到我家小姐的請帖?”
“你家小姐給了一份請帖,我就一定要赴約?卻不知你們哪來的自信?她封若顏的請帖是聖旨嗎?”杜蘅聽著雪雁咄咄逼人的語氣,說話也不客氣了。
前身是封若顏身邊的一條舔狗,從來都是唯封若顏之命是從。
久而久之,就連封若顏身邊的丫鬟也不將杜蘅放在眼裏,如今杜家失勢,杜蘅一介草民,雪雁對他的態度更不當一回事。
但沒想到杜蘅一改常態,反而出言譏諷封若顏。
這讓雪雁有些無所適從,怎麽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小姐要有什麽活動,都沒請他,他也能提前從京城趕過來,如今機會擺在麵前,他反而不珍惜了。
男人都是這麽賤的嗎?
噠噠噠!
門環扣門的聲音傳來。
桃笙急忙過去開門。
門外馮青梔帶著七棱拜見,桃笙急忙歡迎入內。
“誰呀桃笙?”
“馮家姑娘來了。”
杜蘅從門房走出來,笑著伸手:“廳上敘話。”
直接就把雪雁晾在門房之內。
雪雁尷尬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昨晚杜蘅沒去水墨畫舫,這次封若顏給她交代的任務,就是再請一次。
可現在還怎麽請?
剛才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什麽身份,封若顏給他請帖,那是給他天大的恩德,讓他好好珍惜。
但哪裏想到,杜蘅的氣性這麽大呢?
前廳。
桃笙衝泡了一壺茶過來,和剛才雪雁一樣,都是些茶葉末。
畢竟茶是官營的買賣,好茶價格很貴,普通人家消費不起,現在杜家的境況,隻能喝點粗茶。
馮青梔倒不在乎這些,喝了一口,又招呼七棱:“把東西拿給杜公子過目。”
七棱便從袖中掏出一份紅帖出來。
杜蘅接過一看,竟是參加廚藝大賽的憑帖,就是參賽資格。
帖上寫明了一些基本信息,比如時間、地點,比賽的流程等等。
比賽一共分為三場,第一次是初賽,類似於海選,由於參賽的人員眾多,第一輪選出24人,進入複賽,再選出6人參加決賽。
可謂相當慘烈。
“少爺,初賽比的是冰食,現在這麽熱的天氣,上哪兒弄冰去啊?”桃笙湊近看著憑帖,眉梢不由緊了緊。
七棱笑道:“小姐早就想好了,一般人家中沒有藏冰,但近水樓卻窖藏了一些,給杜公子參賽,應該是夠用了。”
一些富貴人家,會在寒冬時期,派人去河麵上采冰。
采來的冰存放在冰窖裏,到了夏日取出來作為冰鎮之物。
當然,普通人家就別想了,存放冰塊的冰窖需要很深,太淺了冰塊存不住,天氣暖和的時候,就會開始慢慢融化。
“杜公子會做冰食嗎?”馮青梔詢問。
“當然。”杜蘅很有信心。
時下人們的冰食,分為兩種,一種就叫冰食,另外一種則叫冰飲。
做法普遍是隔器皿冰鎮,將盛放食物的器皿放置冰塊之上,以此達到食物冰冷的效果。
直接在食物中加冰也有,但必須是幹淨的冰塊,鑿碎了混合在其中。
河麵采來的冰塊,一般不會直接食用,古代的河水雖然沒有化工汙染,但也是有一些生活垃圾的,何況河水本身也有很多浮遊生物和微生物。
“馮姑娘,能不能帶我先去看看冰塊?我想試著做幾道冰食,讓你們先嚐嚐。看看哪一道適合參賽。”
按照前世的曆史,冰食大行其道是在兩宋時期,宋朝戰事拉垮,但你要說吃喝玩樂,現代人都未必玩得過他們。
大梁經過十多年的休養生息,飲食方麵也有了一些提升,豪門貴族創造出了一些極具特色的冰食,但在杜蘅看來還是比較粗糙的。
這個時期已經有了原始的冰淇淋,名曰酥山,其實就是冰鎮酥酪。
酥酪可以看做古代的奶油,將其融化之後,滴在器皿之中,一滴一滴壘成山巒的模樣,然後拿到冰窖冰鎮。
杜蘅要做的冰食,肯定要比這些複雜,但關鍵的是,他前世也沒做過冰食,因此他要做幾次試驗,確保萬無一失。
馮青梔自然沒有反對,放下茶杯,就跟杜蘅出去。
雪雁已從門房出來,正在前庭的鐵樹旁邊,手足無措,完全沒有剛才盛氣淩人的態度。
本來就是外強中幹的人,被晾了一會兒,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杜公子!”雪雁慌忙走到杜蘅麵前。
杜蘅微微蹙眉:“你怎麽還沒走?”
“我家小姐請杜公子一敘。”
“沒空。”
“嗬嗬,看來你家小姐也沒什麽誠意,就派一個丫鬟來請杜公子。”七棱看出杜蘅對雪雁的態度,毫不客氣的嘲弄道,“杜公子一夜詩盡百花殺,廣陵的詩壇早已傳遍了,你以為還能被你家小姐呼來喝去?”
“再看看我家小姐,可是親自上門來請杜公子的,現在杜公子要跟我們去近水樓,勞煩讓路。”七棱直接上前推開了雪雁。
杜蘅搖頭一笑,封若顏和馮青梔的丫鬟,一個比一個厲害。
相比起來,桃笙倒是顯得太老實了。
門外,拴馬樁旁邊,一輛豪華的馬車停著,車夫急忙跳下車來,擺好了車凳。
這是馮青梔來時坐的馬車。
“杜公子,請。”馮青梔先請杜蘅上車。
杜蘅倒不客氣,不踩車凳,直接跳上車去,接著把手伸向馮青梔。
做一個現代人,拉一個女孩兒上車,杜蘅倒沒想太多。
但給馮青梔的感覺卻不一樣,她抬頭看了杜蘅一眼,又迅速低下頭來,一隻素白的柔荑放到了杜蘅手心裏,心湖微微**起了一層漣漪。
跟著出來的雪雁,看到了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難怪現在對我家小姐愛答不理,原來是變心了,負心薄幸!
接著杜蘅再拉七棱上車,桃笙沒有跟隨,她要留在家中給杜仲做中飯。
馬車緩緩而去,雪雁恨恨的跺了下腳,現在回去如何給封若顏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