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顏,你別多想。”

蘇淺陌注意封若顏的神色,拉著她坐下來,笑道:“我聽說杜公子現在是青南書館的成員,跟馮青梔走得近一些也可以理解。”

“論家世,論才華,馮青梔哪一樣比得上你?”

“可他……”封若顏雙目隱約紅了起來,語氣幽怨,“他為什麽失約?我都親自下請帖了,他都不來。”

雪雁走進石亭,憤憤的道:“杜公子說話可難聽了,他說小姐的請帖又不是聖旨,下了他就必須得去。”

“七棱那臭丫頭還說,馮小姐都是親自上門去請杜公子的,說的好像咱們家失禮了似的。他杜蘅什麽身份,不過一介庶民,難道要堂堂封家的孫小姐親自去請嗎?”

蘇淺陌給了雪雁一記眼神:“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沒看到你家小姐氣不順嗎?”

雪雁拿起石桌上的銀製瓜棱壺,倒了一碗冰涼的鹵梅水,遞給封若顏:“小姐,你且喝一杯冰水消消氣,杜公子不識好歹,你不必去想他。”

“奴婢倒是覺得,花公子就比杜公子好太多了,天氣一熱,他就給咱們送來這麽些冰塊。”

封若顏拿著鹵梅水,輕輕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道:“自從這次廣陵再見杜蘅,他對我的態度就不似從前了,我總覺得他是因為抄家了之後,覺得配不上我了,故此疏遠了我,做一些事來氣我。”

蘇淺陌:“……”

“如今他詩才初現,已然轟動了廣陵。別說他隻是被抄家了,哪怕他隻是一個階下囚,我對他也不會生出半點嫌惡之心。他終究還是不夠了解我。”

蘇淺陌:“……”

“陌陌,你素來主意多,幫我想個辦法,把杜蘅約出來。”封若顏忽然拉住蘇淺陌的手。

“我聽說杜公子最近在白石街賣夜宵,要不晚上咱們去找他一趟?”

封若顏搖了搖頭:“那怎麽行?那種汙穢不堪的市井之地,豈是我能去的?”

“啊,你這……”蘇淺陌簡直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想了想,她又對封若顏說:“家父是市署令,這次的廚藝大賽,就是由市署主辦的,聽說杜公子也去參加廚藝大賽,要不你在這個地方用點心思?”

“廚藝之事我也不懂,如何用心?”封若顏苦惱的道。

“這次廚藝大賽一共分為三個賽段,初賽比試的是冰食。我來時就聽說了,花子期將全城的冰塊都買了,比賽規定食材自備,杜公子現在肯定沒有冰塊參賽。”

蘇淺陌看向雪雁:“剛才不是說,花公子送了冰塊過來嗎?倒不如分給杜公子一些。”

封若顏若有所思:“你是要我拿些冰塊送給杜蘅?”

“這怎麽行呢?”

雪雁忽然出言:“冰塊是花公子送的,咱們又豈能再送給杜公子?蘇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花公子和杜公子不對付。你這麽做,豈不是傷了花公子的心?”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詩社,如果能將杜蘅吸收進來,咱們詩社在廣陵城就無敵了。以後就算跟別的州郡有些比試,也不至於落於下乘。”蘇淺陌解釋。

“我當然知道蘇姑娘是為了詩社大計,但就算要給杜蘅冰塊,也得讓他親自求上門來。這段時間他性子傲得很,咱們親自給他送去,他就越發看低咱們了。”

“小姐,你忘了他昨晚是怎麽爽約的?你在水墨畫舫等了他一夜。他怎麽可以這麽怠慢你呢?就算不來,他看了請帖,也該派人知會一聲。”

“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來拿冰塊呢?”封若顏有些疑慮。

雪雁笑了笑:“除了少數達官貴人的府上,現在市麵上的冰都是花公子在掌控,杜蘅在廣陵府還能求得到誰?”

“他家都被抄了,一般顯貴之人為了避嫌,也不敢跟杜家交往太甚,他最終還是要來敲咱們封家的門。”

封若顏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從前一貫都是杜蘅在討好她,讓她去討好杜蘅,她確實有些不習慣。

隻能等著杜蘅走投無路,上門求她,這樣她便能一掃之前杜蘅怠慢她的惡氣,同時以冰塊為籌碼,邀請他加入蘅蕪詩社。

蘇淺陌看到封若顏主意已定,也不便說什麽。

……

下午,馮青梔帶著七棱,跑了幾家高門大戶。

花子期同樣也是帶人去跑,收購這些大戶家中的窖冰,如果收購不來,就給他們打聲招呼,讓他們不要賣給馮家和杜家。

馮家在廣陵城裏有人脈,花家也有人脈。

本來藏冰的人家就沒幾戶,被花家打過招呼之後,馮青梔屢屢碰壁。

“小姐,現在怎麽辦啊?”七棱苦惱的說,“總不能去留守府吧?”

馮家雖然是廣陵城的大戶,家中也出了個正九品的官員,但留守府這種級別所在,馮家還不夠格去拜訪。

去了人家也會將他趕走。

“都怪二哥,見錢眼開,現在連冰塊都沒有,杜公子如何參賽?”

“要不找老爺出麵吧,他人麵總比咱們廣,或許能夠求得幾塊冰。”

二人香汗淋漓,沒有辦法,隻能坐著馬車暫行回家。

尾隨她們的兩個小廝,迅速跑去醉蓬萊匯報。

醉蓬萊是花家的一家酒樓,花子期帶著花肥正在吃飯,

“無功而返?哈哈,城裏也就幾戶顯貴人家藏有冰塊,留守府、留台府這些紫貴官員,馮青梔去了也隻能吃閉門羹。”

“至於其他一些高門大戶,我都已經去過了,我看他們沒有冰塊,怎麽參加初賽!”

一想到杜蘅初賽就要被淘汰,花子期心情舒暢,美滋滋的幹了一杯春釀,對花肥道:“杜蘅那邊你要親自盯著,後天就正式比賽了,以防萬一,千萬不能讓他拿到冰塊。”

“放心吧少爺,六順他們一直守在杜家,杜蘅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

花子期笑著點頭:“這個夏天會很熱,我們掌握了廣陵城的冰塊,這次先掙他一個小目標,一萬貫,哈哈!”

“少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老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放屁!”

花子期忽然瞪了花肥一眼:“少爺我天生是讀書的料,以後要考科舉的,出將入相,懂嗎?”

“是,小人失言。”花肥慌忙起身,恭立在桌子旁。

而在這時,雪雁從樓梯口出現。

手裏提著一隻竹籃,裏麵放著一些幹花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