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出什麽事了?”
“一個九江來的狂徒,竟說我金陵無人,如今你來了正好,挫挫他的銳氣。”
杜蘅和方經天正在說話之間,就見人群傳來一個聲音:“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廣陵第一才子啊。”
“孫玄策,見了本官,為何不行禮?”杜蘅目光悠然的看了過去。
孫玄策身邊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來:“杜侍郎好大的官威啊,花滿樓不是衙門,眾人到青樓來玩耍,不分貴賤,為何偏要給你行禮?”
“原來是溫……溫公子,你也來逛青樓?”
沒錯,說話之人正是溫君實的女兒溫婉。
溫婉女扮男裝,她本身就有幾分英氣,裝扮起來,倒有一些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意味。
花滿樓的客人,似乎並沒有人發現她的性別。
杜蘅有些無語,天天逛青樓的老司機,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嗎?
當然,大梁這些文弱書生,平常的氣質也都偏陰柔,女裏女氣的,如果年紀偏小,沒有二次發育,男性特征並不明顯,很多書生其實扮女人也沒人能發現。
畢竟古代都留長發嘛。
自然,這個年齡段的女子要扮男人,也未嚐不可。
不過杜蘅與溫婉有過一麵之緣,所以一眼就能把她認出來。
“杜公子,你來了!”
滿姑憂心忡忡的走了過來,低聲道:“來者不善,這位孫公子出了一個遊戲,叫做拈字為詩,要跟杼秋姑娘挑戰,輸了便要脫衣。”
“跟杼秋挑戰?這是衝著我來的。”花滿樓有一半是杜蘅的,孫玄策之前在杜蘅家受辱,但杜蘅是三品大員,他又不能直接上門挑戰,隻能來花滿樓鬧事了。
花滿樓開門做生意,倒也不能將他拒之門外,況且滿姑事先並不知道孫玄策和杜蘅的過節。
“咱們金陵的這些才子氣不過,想要代替杼秋出戰,結果好幾個人已經敗下陣來了。”
杜蘅看著隻穿單衣的方經天,估計剛才他也出戰了,人群中還有幾個人,外麵的袍衫都被扒去了。
雖然不是光溜溜的,但對古人來說,這就是莫大的恥辱。
可不像現代一樣,穿著短褲就能出門,甚至某些女性,穿著三點式上街,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問就是穿衣自由,多看一眼就是男凝。
古代的情況不同,身份越高,穿著就越講究,隻有那些賤民才會衣不蔽體,露胳膊露腿的。
“既然沒有把握,為什麽要跟他比?”杜蘅有些責備滿姑。
方經天解釋:“杜公子,你別怪滿姑,當時這廝口出狂言,我等氣不過,要為杼秋姑娘出頭。想讓這廝付出代價,光溜溜的出門,結果誰也沒料到,他一個人已經打敗了五個人。”
好在鳳杼秋的衣服還在,剛才都是平常捧她的一些客人,替她出戰,所以她才安然無恙。
杜蘅緩緩的走上前去:“敢問這拈字為詩的遊戲怎麽玩?”
“簡單!”
孫玄策微微一笑:“人數不限,每個人寫一百個字,拈成紙團,丟進這個籮筐。”說著,孫玄策手中的折扇,指了指人群圍著的一個籮筐。
籮筐之中堆著各式各樣的紙團,估計每個人折紙團的方式不同。
“遊戲開始的時候,每個人從籮筐中依次抽取紙團,按照紙團上的字作詩,成詩之時,誰的紙團最少,誰就是得勝方。”孫玄策繼續解說。
“一百個字?”
孫玄策輕輕一笑:“杜侍郎要是覺得太少,可以加到兩百個字。”
“不,多了。”
“你說什麽?”孫玄策麵色微微一凝。
“你們做的詩是幾個字?”
“也有七絕,也有五絕,還有五律、七律。”
“就算七律也就五十六個字,何須一百個字?”
孫玄策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沒聽懂遊戲規則?拈出來的字要湊成一首詩,你能保證每個字都能入詩嗎?需要兼顧平仄還有韻腳,可沒那麽簡單!”
方經天湊到杜蘅身邊:“是呀杜公子,你千萬別掉以輕心,哪怕你事先寫好了詩,將紙團一個一個的投了進去,也不能保證你的紙團會不會被對方取走。”
之前打了百戰的幾個書生也湊了過來,說道:“我寫的都是詩詞的常用字眼,但也未必就能抽到,你要抽到不能用的字,即便你最後寫的詩比對方好,但你用的紙團比別人多,那你也是輸。”
杜蘅聽明白了,這個遊戲詩詞的水平不是最重要的,隻要契合格律,詩詞的意思能夠說得通,那就算過關了,主要比的就是誰抽的字比較少。
看起來是有運氣的成分在。
可是方經天為什麽就這麽有把握?
杜蘅心思一轉,頓時就明白了,跟他比試的這幾個書生都太老實了,因為比試之前,字都是自己寫的,紙團也是自己折的,這就給作弊提供了可操作的空間。
孫玄策完全可以先寫好詩,然後將這些詩拆開,一字一字的寫在紙上,拈字的時候將自己這些字依次取出,重新組裝。
萬一自己的字被對方取走,那也沒關係,畢竟規定每個人可以寫一百個字,而一首七律也就五十六個字,如果是五絕,隻有二十五個字,那就更少了,多出來的字可以重複,抽走了一個還有一個。
想通了這些,杜蘅緊緊的盯著孫玄策:“我跟你比一場。”
孫玄策似乎就等著杜蘅開口似的,眼神掠過一絲陰險,笑道:“杜公子,你堂堂禮部左侍郎,輸了想必不會耍賴吧?”
“隻要你不耍賴就行,賭什麽?”
“跟剛才一樣,輸一局,脫一件衣服。”
“不愧是書香門第,玩的就是高雅。”
孫玄策知道杜蘅諷刺自己,冷哼一聲:“就問你敢不敢玩吧!”上次他給杜蘅跪下了,奇恥大辱,不玩點過火的,根本討不到臉麵。
總不能杜蘅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吧?
受的屈辱根本就不對等。
必須讓他眾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這才能丟他的臉。
關鍵的是,朝廷命官,在青樓這種地方出乖露醜,丟的是朝廷的臉麵,再找幾個言官上奏,杜蘅的官職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