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行行好,讓我見見我女兒吧。”老婦哭著上前。

被那門房小廝直接一腳踹翻在地。

陳骨忍不住,上前就是一拳,把小廝門牙給打崩了出來。

小廝捂著滿嘴的血,叫道:“給我等著,你們當這是什麽地方呢,這是曹大公子的別院,也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陳骨可不管這些,直接拎著小廝的胳膊,將他輕輕一甩,就甩到了前庭的花池裏去,接著踏步走了進去。

隨即杜蘅和方經天跟了進去。

老漢戰戰兢兢,但被老婦扯了一把,也迅速跟在他們身後。

小廝大叫起來,院中幾個仆人一起圍了過來,但這些人都沒有武藝在身,頃刻間就被陳骨打趴在地。

杜蘅登堂入室,直接朝著內院走去。

“不要,你不要過來啊!”一個房間傳來女子驚恐的聲音。

陳骨疾風一般衝了過去,一腳踹開房門。

但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被逼到了牆角,手裏拿著一把剪刀,一件暗紅的粗布衣衫都被扯開了,頭發淩亂,淚珠不住的滑落。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已經脫了上衣,光溜溜的正要撲向女子,就見門被一腳踹開。

“你們誰呀?”

陳骨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腳。

曹旦一腳被踢傷了桌,桌又被撞翻了,他急忙大叫:“來人啊,家裏來強盜了,你們都死哪兒去了?”

婦人哭哭啼啼的走向女子:“裏香,是娘對不起你。”

“娘親!”裏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曹旦看著那個老漢:“好你個雪老兒,白紙黑字寫的明白,是你將女兒賣給我的,現在又帶人過來搶人,到了衙門,我看你怎麽說!”

“公子,求你放過我女兒吧!”老漢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他知道惹不起曹家的人。

“放過你?你真可笑,我有逼你把女兒賣給我嗎?”

“我實在是……實在沒錢買青苗,等我莊稼長出來,我再……再把錢還給你。”老漢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些碎銀,“賣女兒的錢還剩這麽些,都給你,都給你……”

賣女兒的價錢,遠比青苗的價錢要多很多,因此雪老兒還剩了些。

但這些錢曹旦根本不放在眼裏,他要的是雪裏香,冷笑了一聲:“誰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女兒,既然已經賣給了我,她的處置權就歸我,你竟敢叫人過來搗亂,走,跟我去衙門!”

曹旦一把拽著老漢,準備拿他見官。

忽然覺得手臂一疼,已然被杜蘅抓住。

“我告訴你,你……你別亂來!”曹旦既緊張又憤怒,“衙門我可有人!”

“你說他把女兒賣給你,可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你這叫強搶民女!”

“要證據是吧?”曹旦抽回了手,揉了揉說,“好,我這就給你拿!”

剛剛買回來的雪裏香,曹旦尚未來得及給她置辦一身像樣的衣裳,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霸占,因此賣身契是留在身邊的。

說著,他便去了一隻紅皮官箱,拿出一張賣身契:“看看,上麵可有雪老兒的手印,我是何等樣的人家出身,豈會做那種強搶民女的勾當?我一切都是合理合法!”

以曹家的勢力,想要將一些齷齪的勾當,處理的合理合法,並非難事。

隻要有錢,那些不道德的事,也僅僅停留在不道德上,不會觸犯律法,這就是富人屹立不倒的原因。

而窮人想要爭取權益,就隻能被迫走上非法的道路,否則沒有公道。

杜蘅將曹旦手裏的賣身契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尚未蓋紅印,隨即撕開,搓了一個粉碎。

“你做什麽?”

“現在沒有賣身契了。”

曹旦目瞪口呆,沒有想到杜蘅會這麽做。

這張賣身契隻有雪老兒的手印,連簽名都沒有,估計不識字,而且尚未到官府蓋紅印,也就是說手續沒辦全,曹旦就忍不住要吃了雪裏香。

等享受了之後,再去衙門蓋個紅印,把白契變成紅契,也完全來得及。

甚至不加紅印,以他跟官府的關係,也沒人說他什麽。

但沒想到杜蘅直接撕了賣身契,官府那邊又沒有留檔,所以現在霸占雪裏香就不是合法的了。

“好好好,你們這麽玩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曹旦氣急敗壞,抓著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二老急忙帶著雪裏香過來,跪在地上給杜蘅磕頭。

杜蘅淡淡揮手:“起來吧!”

雪裏香梨花帶雨,一雙大眼睛在淚水的浮動之下,顯得越發的清澈和明亮,她磕著頭說:“謝謝公子救命之恩,隻是……曹家不是好惹的,你們若是外地人,請早早的離開廣陵。”

杜蘅沒有想到這小丫頭心眼倒是不錯,這個時候竟然想著別人,淡然一笑:“我無妨,隻是你們,怕曹家會來找你們,我們先去你們家看看。”

“公子,曹家是三大財神之一,老漢實在擔心……”

“不必擔心,我會替你們做主的。”

幾人走出曹家別院。

又離開了廣陵城,走了十幾裏路,來到了雪莊。

經過一片田地,有些人的秧苗已經種下去了,有些則是空空如也。

雪老漢歎了口氣:“都是跟我一樣,買不起青苗入地的,本地的鄉紳趁機要買我們的田地,出的價錢都很低,這麽好的地,一畝地賣不到兩千錢,有沒有天理啊。”

廣陵是大梁的陪都,地價雖然不如金陵,但在全國範圍也是高的,一畝地兩千錢,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花滿樓鳳杼秋一杯茶錢,就能買一畝地。

說來真是諷刺。

杜蘅賺的是富人的錢,但富人的錢都是從底層壓榨而來。

不賣地,就得賣兒賣女,否則地荒著,就等於沒收成,有手藝的還能賣賣手藝,沒手藝的全家就得餓死。

到了雪裏香的家,兩間破落的茅屋。

“家裏沒茶,幾位公子喝一口水。”雪裏香拿碗給三人倒水。

杜蘅沒有嫌棄,喝了一口,看向二老,說道:“老人家,青苗法推行下來,是惠民的政策,如何到了你們這邊,就是這種情況,你仔細給我說說。”